第1692章 突如其來的不白之冤(中)
隔天後的下午,厲元朗乘坐的航班準時降落在錢江機場。
康建勇親率招商團主要成員前來接機。
人群中并沒發現龍文鋒的蹤影。
他前不久返回端陽縣。
李悅革去龍縣上任時,省委關于他出任端陽縣委書記的任命同期下達。
龍文鋒現在是書記縣長一肩挑,不可能長期滞留外地不回。
端陽縣需要他坐鎮主持大局。
望着窗外景色,一晃過去幾個月,再次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厲元朗百感萬千。
不知此次錢江之行,能否如願得到王占宏的原諒。
畢竟,根據李學景從市國安局反饋回來的消息,背後助推黃李兩大家族百年矛盾的黑手已經浮出水面。
竟然和境外勢力有關。
怪不得王占宏發了脾氣。
這事非同小可,若不是厲元朗身兼省委常委,以及他是王松的大舅哥。
來錢江市謝罪的可就不是他厲元朗了,省委書記畢太彰極有可能親自前來。
即便這樣,厲元朗從康建勇那裡得來消息并不樂觀。
他先前通過各種渠道聯系碧之省委,都沒得到回應。
也就是說,即使厲元朗想要面見王占宏,人家根本不給機會。
在下榻酒店的房間裡,厲元朗要求康建勇,無論如何要打聽出來王占宏的行蹤。
自從王占宏主動聯系他之後,再打電話,對方壓根不接。
今天晚上,王占宏将在春豪會展中心接見外賓。
厲元朗和康建勇經過詳細周密的部署,晚上八點左右,乘車趕到會展中心對面。
現場周圍有警察值守,厲元朗他們根本不能靠近半步。
隻好規規矩矩站在警戒線外圍,密切關注會展中心門口的一舉一動。
這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
三月初的碧之省,白天十幾度,到了晚上,下降至五六度。
冷風吹來,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寒冷刺骨。
可厲元朗不為所動,依舊直挺挺站着。
領導都在堅持,别人也隻能咬牙挺住。
大約九點四十分左右,終于有一輛閃着警燈的警車駛出,幾輛紅旗轎車緊随其後,組成浩浩蕩蕩的車隊,緩緩經過厲元朗他們面前。
厲元朗仍舊一動不動,神情莊重的注視車隊。
他相信,車裡的王占宏一定看得見。
不是做做樣子,是厲元朗以此表現出對王占宏深深歉意。
不管咋說,是襄安市先不按常理出牌,他理所應當受到懲罰。
本以為,王占宏看到厲元朗率領市長康建勇等人集體在路邊罰站,會同意接見厲元朗,聽他解釋。
然而一連兩天,厲元朗先後五次,在王占宏能夠看得見的地方等他,仍然沒有接到召見信息。
這讓厲元朗倍感受挫。
甚至他都想動用妹妹關系,幫助說服王占宏了。
如若那樣,就顯得他太沒城府,會事與願違。
這天,厲元朗又一次在王占宏車隊經過的地方等候。
天公不作美,淅淅瀝瀝的春雨下個不停。
陳松遞撐起雨傘,遮在厲元朗頭上。
“還是我來。”這次厲元朗吸取教訓,沒像在方古市那樣淋雨。
康建勇湊過來,低落說:“我剛剛接到消息,碧之省委辦公廳再次拒絕您要見王局委的要求。”
厲元朗“嗯”了一聲,他已經習以為常,這種消息每天都有,不算新鮮了。
“還有,吉鵬集團取消前往襄安市的考察計劃,恐怕……”
康建勇聲音很小,厲元朗卻聽得真切。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肯定是錢江市按照省委要求,對吉鵬集團施壓。
都到了這種形勢,厲元朗早就對此事不抱希望。
正說着話,又是那輛牌号特殊的紅旗轎車出現在厲元朗的視線裡。
他馬上昂頭挺兇,雙目恭敬的目視車隊從其面前經過。
第六次了,厲元朗心中默念,真不知自己該怎樣做,才能博得王占宏的心軟。
車隊走後,厲元朗等人返回酒店房間。
說實在話,他都有些氣餒了。
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現在都再六了,若是王占宏還不見他,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況且,襄安市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處理。
于是,厲元朗叫來康建勇,說道:“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康市長,你們明天就打道回府,這裡由我盯着。”
康建勇面露憂色,“要不然,我留下幾個人幫您。”
“不用,這件事由我來解決,市政府那邊諸事繁多,我們兩個都在外地,會影響市委市政府正常運轉。”
“好吧。”康建勇無奈歎氣,縱有百般不甘,也隻能聽從命令。
真沒想到,原本到嘴邊的鴨子卻飛了,不僅空手而歸,還要面臨大麻煩。
隻是康建勇也和厲元朗一樣,一直搞不懂襄安市為什麼受牽連?
境外勢力和他們有何關系?
這也是厲元朗的疑惑之處。
一旦牽扯到境外勢力,國安方面肯定嚴守秘密,厲元朗猜想,即使他找沈放,估計對方也不會破壞保密原則,什麼都告訴他。
故而,猶豫再三,厲元朗卻沒卻沒打擾沈放。
功夫不負有心人,吃過晚飯沒多久,厲元朗手機響起,裡面傳來一個聲音:“厲書記您好,我是任子明,首長要見您……”
一聽這話,還處于糾結當中的厲元朗,立時來了精神頭,坐在沙發上的身體往前一探,驚問:“什麼時候?”
“半個小時後,我過來接您。”
呼……
厲元朗長出一口氣,整個身體如釋重負般舒展開來。
這是一個好信号,王占宏肯見他,至少給他一個解釋機會。
任子明依舊如初,話很少。
但厲元朗還是從他的表情中感覺出來,與上次對自己的态度判若兩人。
客氣中摻雜疏遠。
足以說明,這次真把王占宏給氣壞了,得罪透頂。
見面地點設在王占宏的家裡。
任子明把他送到書房門口,快速消失。
厲元朗深呼幾口氣,這才緩緩擡起右手,輕輕敲門。
“門沒鎖,進來吧。”
王占宏的書房很大,足足超過四十平米。
三面擺放着書櫃,此時的他端坐在辦公桌後面,戴着花鏡正在看東西。
指了指旁邊沙發,“你先坐着,我還有東西沒看完。”
一般情況下,這是上司晾曬下屬的意思。
就讓你幹等,磨平你的耐心,使你如坐針氈,忐忑不安。
到時候一談話,很容易處于下風。
可厲元朗卻沒有坐下,而是筆直站在王占宏面前。
“怎麼?你不坐下是在向我示威嗎?”
王占宏扶了扶眼鏡框,冷眼直視厲元朗,“難道我故意不見你,你還有什麼委屈不成?”
“不是。”厲元朗搖頭,“我做錯了事,理應受罰。”
“噢?”王占宏冷若冰霜的臉,終于略有緩和,饒有興趣的說:“那麼你一定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您是我的領導,又是我的長輩,在您面前我不能說謊話。引進吉鵬電動汽車項目,我的初衷是振興襄安市經濟,為老百姓實實在在做點事情。”
厲元朗斟酌詞語,盡量放緩語速,以顯示出真誠。
“但後來發生的一切,我的的确确有所不知,觸犯到您,更是我想都不敢想,更别提做了。”
王占宏身體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說:“元朗啊元朗,我這麼對待你,問題的關鍵不在于你們襄安市在我的地盤上搶生意,而是我必須要有一個态度。”
“我知道你不甘心,也很委屈,或者說冤枉。我給你看樣東西,你自己去評判,你到底冤不冤。”
說着,王占宏在身旁的文件中查找一番,抽出一個檔案袋扔給厲元朗,“你看一看吧,看完再繼續我們的談話。”
厲元朗雙手接住,拆開檔案袋,裡面有一沓紙。
他以最快速度浏覽,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