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打小鬧買齊了東西,慕栩墨牽着舒未離開的時候,超市出口處已經蜂擁了很多人,甚至有那麼一兩家消息靈通的媒體已經出現,舒未下意識地拉低了自己的帽子,側身躲進單手擁着她的男人懷裡,艱難擠過人群撄。
“那個女孩就是軍門第一美人舒未麼?”
“好像是.......”
“網上好像有帖子說新任慕太太是小三......”
“哦,那單看這身段,我是慕栩墨我也選她做老婆啦......“
細細碎碎的聲音從人群裡傳來,所謂的人言可畏,看戲人生,大抵如此。
舒未聽得一字不差,可是心裡的那團火,卻再也燃不起來。
在大部分人眼裡,愛過霍銘哲的她,永遠配不上跟夏安攜手走過多年的慕栩墨。更不用說,關于她還未曝光的種種過去......
她是葉城第一美人,但同時,紅顔禍水。
慕栩墨在人群開始擁擠的時候已經抱緊了懷裡的女人,腳步很快,幾乎沒有停留,提滿購物袋的另一手輕輕擋着不斷湧過來的人,根本沒有留給别人接近或者撞碰到舒未的機會。
“下次别來了,要買什麼讓阿西他們來買。償“
好不容易上了車,慕栩墨把東西扔到後車廂後,打開車門上車,可是男人卻沒有立即啟動引擎,而是把舒未的帽子摘下來,雙手捧過女人的小臉,淡淡的,深情卻極其認真地道,“别人說什麼,都是廢話,你不要聽進去,懂嗎?”
在慕公子的教養裡,輕易對别人的人生發表意見是件完全不可理解的事情,但是全中國吃瓜觀衆就那麼多,他阻止不了。
而最讓他頭痛的,是自己的女人就是一個特别在乎别人看法的性格。
舒未先是愣了愣,随後反應過來以後對着男人笑了,表情很輕松,不像是刻意僞裝出來的,“慕栩墨,你總說我草木皆兵,可是你現在比我更嚴重耶......”
她确實會在意,可是相比男人的誠意而言,她現在更在乎的,是要怎麼樣去讓慕栩墨知道,她也可以像他珍惜她那般去喜歡他。至于其他的碎言雜語,她會自動消化。
慕栩墨沒說話,雙眸盯着女人,一眼不眨。
本來想要好好跟男人對視以證明自己真的不在乎,可是還沒堅持幾秒,舒未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地開始臉紅——因為第一次直視男人的專注,還是以這麼無負擔的心态,簡直就快融化在男人迷人的眼神裡。
“好啦好啦,現在都幾點了,炖羊肉還要好長時間呢,我們快回去吧......”
自顧掰開了男人的手,舒未假裝鎮定地系好安全帶,眼睛凝視前方,目不斜視。
慕栩墨挑眉看了看有些羞澀的女人,也沒打趣,反而搖頭失笑了下,擡手啟動車子,徐徐開出停車場。
回程的時候遇到了一段小塞車,舒未心情很好,所以閑着沒事,一直切換着慕栩墨車上的歌單,随口哼唱着,模樣自得。
冬天的夜幕降落得很快,才六點半不到的樣子,路燈已經全部亮了起來......
眼前和身側都是車水馬龍,舒未哼着歌,蓦地就想起了剛回國時候參加許家宴會的那個晚上......
同樣的城市馬路夜景,截然不同的心境。
側首朝正把手肘搭敞開車窗邊沿上的男人,舒未突然就笑了。
“怎麼了?”
慕栩墨眼睛還是凝視着前方,緩緩踩動着油門緊跟着正龜速前進的車隊,聽到女人的笑聲莫名其妙。
舒未把座椅往後調了調,整個身子半躺着仰望車頂已經打開了遮蓋的玻璃,輕輕道,“慕栩墨,我們一起找個時間一起去看看極光吧。”
“......”
聞言,男人終于轉頭抽空瞥了女人一眼,嘴唇微勾,“怎麼突然想旅遊了?”
“不是想旅遊,是想跟你一起看星空。”
她不過二十四,心境多少還如少女般浪漫。
她以前不懂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梵高的《TheStarryNight》,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覺得,能夠仰望頭頂上的那片星空,是奢侈而極其珍貴的。
她想要享受這個時刻,所以提出邀請。
可能是因為等了太久,才等到女人終于願意吐露心聲,發自肺腑地對他柔情以對,慕栩墨的滿身神經都像被拉緊,有種随時要酥麻得斷裂的迹象......
“好。”
大概過了很久,久到舒未以為男人沒有在吵雜的車鳴聲和音樂聲中聽到她的聲音時,男人才極其認真地回複了她的請求,許了她一個承諾。
很多年後,舒未仍舊記得這個時刻這個場景:他們就像在茫茫人海中的一個渺小縮影,可是因為遇到了彼此,從此沉跌在這份無聲凝望裡,再也無法分開。
......
花了一個多小時,舒未他們才到達樓苑,而就在慕栩墨打了轉向駛進樓苑小道時,門口那個單薄站立着的身影把車上的兩個人都吓了一跳——是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夏安。
慕栩墨沒有停下車子,可是夏安就站在大門正中央,無論身旁的保安怎麼規勸,她都隻是眼睛不眨地定定看着車上的兩個人,沒有任何移動的趨勢。
“慕栩墨......”舒未看着男人冷無表情的臉,皺眉道,“你把車停一停,我讓阿西他們來提東西,我先去做飯,你......跟夏小姐好好聊聊,行嗎?”
最近她沒有關注夏安的動向,也不知道是不是慕栩墨知道了些什麼,所以對于女人突然的登門造訪,她不是很能理解。
但單看這架勢,又覺得女人今天是帶了莫大的決心來的,表情無謂冷漠到令人費解。
慕栩墨突然踩下了刹車,一手習慣性伸向女人,完全護住往前傾的女人,淡淡道,“我确實有些問題需要跟她解決清楚。”
說完,熄了火,推門下車。
舒未有些擔心,但知道這是兩個人必須做了斷的時刻,她是局外人,不能随意***,隻能騰出空間給他們。
阿西很快出來幫着提了東西,舒未想了想,轉身對站在她身邊扶着她腰的男人輕輕道,“慕栩墨,你......好好說,嗯?”
雖然對于夏安的很多舉動她都感到生氣,但是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她不一定處理得比夏安好,所以,她沒資格怨恨什麼。
“嗯......”
低頭深深看了眼女人,慕栩墨忍不住吻了吻女人的臉,低低應了一聲,沒什麼其他多餘情緒。
站在離兩個人不遠處的女人就這麼安靜地看着眼前這副如同默劇一般的場景,心裡大概也沒什麼特别的能說得清楚的感受了。
她錯過的,一直在挽留強求的,不就是這樣無力而可笑嗎。
這個男人,眼裡已經容不下除了舒未以外的女人。
舒未最後還是很快離開進屋了,留下一臉深沉的男人和一臉冷笑的女人。
“慕總......能不能,放過我爸......”
上次明明答應過她,隻要她離開,他會就此收手。
可是事實并非如此,夏氏最近已經被莫名的勢力整得完全翻不了身,夏臨勝灰心落敗,整天靠酒解憂,頹廢得不成樣子。
慕栩墨微擡眼皮,冷淡的樣子突然給人寒滲感。
“夏安,上次在餐廳,你是不是跟舒未說什麼了?”
“你覺得我能說什麼?”
對着明顯是帶着興師問罪模樣而來的男人,夏安反而覺得心裡踏實了。
“慕栩墨,你怕嗎?怕舒大小姐知道,你的所有嗎?”
“夏安,”男人突然笑了,“你覺得,你很了解我?”
“我了不了解你不重要,可是慕栩墨,”夏安突然确定了她今天來的意義,擡腳往一旁不起眼的位置揮了揮,自己家的司機便把車緩緩開了過來......
女人一邊走向車邊,一邊淡淡道,“她聽過,你彈琴嗎?”
語落,男人眼瞳蓦地收緊了一些,擡眸望去,卻隻看到了女人離去的背影,嘲笑和落寞,同時刺痛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