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早就深深烙在了人們的骨子裡。
尤其人們滿心茫然信步前行時,本能就會踏上回家的路。
遙望着湖對面的别墅,父親那和藹的音容笑貌,冉冉浮在展小白眼前,讓她嘴角微微一撇,淚水無聲的滾落了下來。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湖還是那個湖。
她,還是那個她。
可父親卻已經不在,以往沒被她好好珍惜,現在想珍惜卻沒資格去珍惜的男人,也不在了。
就仿佛,全世界隻有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站在映秀湖畔,任由淚水肆意縱橫。
無論她的脾氣有多壞,又是做過多少錯事,她都隻是個年輕的女孩子。
應該沒哪個女孩子,能像她能在痛失父母,所愛的男人,自身還要長出一條可怕的狐尾後,還能每天都堅強的帶着笑臉,飽受命運的鞭撻。
隻是,展小白真堅強嗎?
如果真的堅強,那麼她為什麼在這一刻,無比想念父親,想念沈嶽,想念曾經美好的過往,怎麼咬牙,都無法止住淚水?
“爸、爸,您能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緩緩屈膝,跪倒在地上的展小白,啞聲說着,以額觸地時,一個東西,自領口内掉了出來。
竹哨。
這是父親生前交給她的竹哨。
老展曾經告訴展小白,如果遇到危險時,就吹響這個竹哨。
竹哨響,天使降!
可竹哨,吹不響。
數月前的那個雨夜,也是在映秀湖畔,葉臨空要強行非禮展小白時,她就曾經用力吹過這個竹哨。
竹哨沒響,卻來了一隻可怕的白色吸皿蝙蝠。
幸虧沈嶽能及時趕到,奮勇擊退了吸皿蝙蝠。
沈嶽,快來。
這四個字,是謝柔情告訴展小白的,說她遇到危險後,就喊出來。
作用,來父親給她的竹哨相同。
更實用
因為就在那晚展小白絕望時,喊出了這四個字,然後沈嶽就真的出現,幫她打走了吸皿蝙蝠。
展小白到死,都不會忘記那個雨夜。
沈嶽為了救她,化身人肉炮彈狠狠撞到到吸皿蝙蝠身上後,掉進了映秀湖内。
然後,那個家夥在隻有齊腰深的湖邊,拼命的撲騰,拼命的灌水。
要不是小白姐發現情況不對勁,及時把他從水下拽出來,估計那厮早就淹死啦。
想到那晚沈嶽被差點淹死的狼狽樣子後,淚如泉湧的展小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美人,破涕為笑。
盛世美景。
可惜,能夠看到這一幕的,隻有那雙躲在暗中,散着凜然邪氣的眸子。
一笑而過。
展小白梨花帶雨的小臉上,又浮上溫柔的神色。
細雨中,她和沈嶽瘋狂熱吻。
鬼知道怎麼回事,吻着吻着,她全身的衣服都吻沒了
她半坐在那塊石頭上,一雙修長的美、腿被那厮抗在了*上。
可就在展小白用力咬着嘴唇,皺着秀眉,準備迎接被捅破的瞬間刺痛時,卻有人偷看。
太特麼的煞風景啦。
小白姐臉皮再怎麼厚,也不敢在有人偷看時,化身女騎士,逆推了那個破人。
現在想起來,展小白真後悔,那晚沒有逆推了他
因為,不用任何人來幫忙分析,小白姐也知道偷看他們的人,是聞燕舞。
如果那晚逆推了他,再糾纏他整個晚上,聞燕舞哪兒還有機會,跑到他房裡去呢?
展小白看不到那無比龌龊的一幕,又怎麼會讓沈嶽逃離青山?
他不逃離青山,又怎麼會在苗疆救回葉修羅。
葉修羅要是死在叢林手裡,現在怎麼能耍陰謀,成為沈嶽的未婚妻!
算來算去啊,小白姐落到當前的悔恨田地,都是因為那晚沒有逆推那個破人啊。
看來,面子這個東西,才是通往幸福彼岸的最大攔路石。
假如老天爺再給展小白一次機會
展小白想到這兒時,好像聽到有個憤怒的聲音,自九天雲外傳來:“你誰啊你,憑什麼讓我老人家,再給你一次機會?”
好吧。
既然賊老天不配合,隻想讓小白姐繼續悲傷,那她就悲傷給他看!
胡思亂想中,展小白對雙手捧着的竹哨,輕聲說:“爸,如果您能聽得見我吹出的哨聲,那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帶走我。我甯可跟您走,也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個世界上了。”
說完,展小白把竹哨放在嘴上,剛要吹,忽然看到一個黑影子,緩緩出現在她面前的地上。
今晚月色很好。
當有人鬼魅般站在展小白背後時,那麼她的影子,就會被映照在地上。
我爸來了?
展小白一呆,随即緩緩回頭看去。
不是老展。
再給老展一萬次投胎的機會,他的身材,也不會有優昙王十分之一的窈窕。
尤其,那雙背對着月亮,卻依然能向外散發凜然邪意的眸子,更是老展模仿十萬年,也學不出來的。
你是誰?
展小白很想問出這三個字,在看清那張黑色的狐狸面具後。
可能是她被優昙王雙眸中散出的凜然邪氣給吓壞了,也可能是嘴裡叼着竹哨說不出話來,她隻這樣想。
卻像知道她想問什麼,莊純森然笑了下,輕聲說:“我是莊純。莊是莊子的莊,純是純潔的純。我來,是要殺你的。因為,我聽到了你剛才的自語。你希望,你的死鬼老爹,能把你帶走。”
我又忽然不想死了啊。
展小白用眸光回答。
莊純慢慢的舉起了右手,緩緩地說:“你不死,不行。誰讓你這麼漂亮,那麼喜歡他了?而且,他也隻在乎你。你可知道,他是我的。天注定,他出現就是為了我。”
月光下,還跪在地上,保持回頭姿勢的展小白,看的很清楚。
她看到,這個白衣黑面具舉起的右手五根手指裡,忽然有五根泛着幽藍光澤的鋼爪,就這樣從皮膚裡長了出來。
這隻相當好看的小手裡,竟然憑空生出這麼五根吓人的鋼爪,換誰親眼所見後,都會吓呆了的。
展小白也是這樣。
但小白姐終究曆經幾次生死的人
她想到了聞燕舞手上戴着的精鋼指套,也想到了,她即将生長出來的狐尾。
既然她連狐尾都能快長出來了,那麼别人手裡長出五根鋼爪,又有什麼奇怪的嗎?
問題是,小白姐真要長出一條毛茸茸的狐尾後,隻要能忽略詭異那方面的問題,能勇敢面對事實,就能為男人憑添太多邪惡的閨房之樂啊。
更不會去指望狐尾去殺誰。
可這個小手裡能長出鋼爪的怪物,又是為什麼好端端的殺她呢?
而且,她還說什麼,那個人隻能是她的。
那個人,是沈嶽嗎?
明明已經看到死亡在獰笑着降臨,展小白還是用眸光問出了這個問題。
與此同時,她也開始用力吹竹哨。
展小白用力吹竹哨,并不是相信吹了後,就會真有什麼天使降臨,把這個莫名其妙要殺她的莊純給弄死,弄死,弄死!
她吹,隻因父親活着把竹哨交給她時,曾經和她說過有危險就吹響竹哨的話。
現在有危險了,展小白就吹了。
完全是出于相信父親的本能,就像孩子被惡狗追,就會哭着喊媽媽那樣。
三長兩短。
竹哨無聲。
天使,也沒降臨。
吧嗒一聲輕響,竹哨從莊純嘴裡落下,打在了*前羽絨服的拉鍊上。
莊純也在這時候,回答了她的問題:“是。就是沈嶽。”
随後,她也問出了一個問題:“你吹這東西,是召喚援兵嗎?”
好奇,是每一個女孩子不可或缺的元素。
無論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
“是”
展小白終于可以說話了。
莊純笑了:“呵呵,你相信,你吹哨子後,就能有人及時趕來救你?實話跟你說吧,就算有人能及時趕來,也沒誰能擋住我。除非”
“除非什麼?”
看她欲言又止後,展小白也在好奇促使下追問:“除非是沈嶽能及時趕來嗎?”
“哼,他及時趕來,也擋不住我殺你。”
莊純當然不想告訴展小白,當世除了軒轅王楊逍之外,就再也沒誰能阻止她痛下殺手了。
想到楊逍,莊純就滿心的不舒服。
當初在南越時,她明知道荊紅命提到楊逍等人,就是暫時的緩兵之計,也激将她去東北八百。
可莊純不在乎。
她隻在乎,等她把楊逍的腦袋硬生生擰下來,丢在荊紅命面前後,看看他是一副什麼反應。
在空空老賊秃的配合下,莊純如願找到了楊逍。
她這才知道,荊紅命并沒有騙她。
她殺不了楊逍。
最多最多,莊純使出渾身的本事,能做到的就是臨死前,給予楊逍不緻命的重創。
“在陸地上,你不是我的對手。在水裡,我不如你。你走吧,以後都不要踏進八百一步。要不然,我就算拼着成為殘疾人,也要殺了你。”
這些天來,莊純每每想到楊逍用淡然的語氣,說出的這番話,她就想抓狂。
想殺人!
現在,莊純想到了楊逍說過的這番話,所以她要殺展小白。
“等,等等!”
就在莊純咬牙,雙眸中戾氣大增,正準備電閃般在展小白的腦袋上,抓出五個皿窟窿來時,她卻尖聲叫道:“你看、看看,你背後是什麼東西!”
很多小朋友打鬧時,就經常騙對方,快看看誰在你背後。
等對方回頭看去時,卻被他趁機一把推倒。
小孩子玩的把戲而已。
莊純還是小孩子時,也曾經玩過這隻小把戲。
隻是她沒想到,大家都是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展小白還奢望用這種小把戲,試圖來垂死掙紮。
簡直是可笑之極。
但看在展小白快被抓死的份上,莊純決定還是開恩,配合她玩一把,哈的一聲輕笑,回頭:“怎麼,是個鬼”
不是鬼。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鬼。
如果非得說有鬼,那麼莊純就是最可怕的鬼。
可既然不是鬼,那麼那個好像從月亮裡飛出來,好像白色閃電那樣,悠忽間就激射撲向莊純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嘎”
一聲凄厲的叫聲中,那個展開雙翅足有一米半長的白色魅影,泛着寒光的鋼爪,狠狠抓向了莊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