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走丢了,記得在原地等我
“怎麼了小喬?接了個電話怎麼臉色這麼差?”
奕少衿關切地放下手中的牌,“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呢,昨兒晚上睡得晚,有點困了,我上去補補眠。
楚喬強笑着往樓梯口走去。
過道裡遠遠傳來嬰兒房乒乒乓乓的裝修聲。
鼻尖頓時一酸。
不動聲色地走回自己卧室,奈何卧室已經被打掃得幹幹淨淨。
站在嬰兒房門口,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換上一臉尋常推門進去。
“老婆?你怎麼又進來了?不是說了這兒灰大嘛,快出去……”
楚喬伸手摟上他脖子,“奕輕宸,我想你。”
他滿足地笑着,“傻瓜,想我喊我一聲兒我就下去陪你了。”
“奕輕宸。”
她忽然擡眸,“你這兒有根白頭發。”
奕輕宸愣了一下,頭皮一痛。
楚喬甩甩手,“呀……我看錯了。”
“沒事兒,陽光下難免會晃眼。”他溫柔地摟着她往門外走,“好了,我陪你下去玩一會兒。”
“不用了,我就是想上來看你一眼,你繼續吧,你這連午睡時間都省下來來的人,我哪兒好意思占用,我先走了。”
楚喬說完,急急忙忙地朝樓下走去,似乎生怕他追上似的。
沒一會兒,樓下便傳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
應式集團樓下,美蘿接到楚喬的電話急急忙忙下樓。
遠遠便瞧見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黑色悍馬。
外面正在下雪,美蘿疾步朝車子奔去,打開副駕駛座車門快速地坐了上去。
“楚總,您……”
楚喬的臉色不大好,美蘿一眼便瞧了出來,難免有些擔憂。
“我沒事兒。”楚喬從口袋裡摸出兩個小紙包遞給她,“幫我送到丁俊那,讓他想辦法化驗下,我需要一份詳細的DNA比對檢測報告,切記保密。”
“是,我知道了。”
雖然不明白事情的原由,但是一提到DNA檢測,便已經小不了。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楚總您慢走,開車慢着點兒。”
美蘿跳下車,目送着她離開。
等DNA報告的過程是忐忑的,楚喬從一踏進家門開始便懷揣着不安。
雖然面上看着無恙,可總是時不時地心神不甯,有時候甚至還會無故走神,弄得奕輕宸連小木匠都不當了,成天兒地守着她。
可他越是守着她,楚喬心裡便越變扭,直到美蘿來送公司報表時一并将DNA檢測報告單和寶島送來的那份已經微微泛黃的信件遞交到她手中。
“你先出去吧,記得把門給我帶上。”
楚喬沒有同從前似的留下美蘿來吩咐,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随着一陣輕微的關門聲,整間書房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中。
報告單和信件被整齊地放在桌上,不一樣的内容,卻是一樣的結果。
她扶着心口,隻覺得抽痛得厲害。
這一瞬,原本所抱的那點子微弱的希望終于全部破碎。
整個身子沉沉地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半晌兒沒有動彈的氣力。
奕輕宸,我們該怎麼辦!
書房外,是一陣低沉的敲門聲,大約是響了許久。
楚喬反應過來,這才手忙腳亂地将信件和DNA報告單收起,同那份雙胞胎B超單一起鎖入辦公桌最底層的抽屜裡。
”怎麼了輕宸?”
門口依舊是奕輕宸那張無暇的俊顔。
“怎麼把門給鎖了?”
“可能是美蘿走的時候順手帶上了吧。”
她假意打了個哈欠,企圖遮掩此時臉上的情緒以及微紅的眼眶。
“老婆你哭了?”
楚喬嗔笑着伸手欲掐他的臉,想了想,終于還是收了回來。
奕輕宸不解,一把拽住她的手摁倒自己臉上。
“明明是想掐我來着,怎麼又收回去了?是舍不得了?”
“嗯,舍不得了。”她聲音莫名變得有些沙啞,幹澀幹澀的,仿佛枯竭了的河床曆經了風沙的肆虐。
“好端端的,怎麼了這是?”奕輕宸心疼不已。
聽說孕婦會有輕微的抑郁症,他老婆該不會也......
“我沒事兒呢,好好兒的。”楚喬終于強撐了一抹笑容,掐了掐他的面頰,而後似乎又覺得不舍地放手,繼續多掐了兩下。
“真希望能掐一輩子。”
“那就掐一輩子。”
他欲上前吻她,卻被她不動聲色地躲開。
“走吧,咱們也下去吧,剛才少衿喊我打牌來着。”
奕輕宸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莫名覺得心内發悶,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即将呼之欲出。
那樣的感覺,很陌生,但是可以預見,是痛的。
“你不開心?”
才走到樓梯口,席亦君正好準備往樓上走。
瞧見她微紅的眼眶,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沒呢,剛睡醒,有點蔫兒。”
楚喬又是強笑了兩聲,“要一起去玩牌嗎?”
席亦君搖頭,“不了。”
見她欲走,他忽然又喚住了她,“如果不開心,别藏着,會憋壞的。”
“嗯。”她扯扯嘴角,“我知道了。”
“小喬,小喬!”
楚喬還沒進門,奕少衿忽然抓着手機朝她跑來,“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匿名者又出現了!”
“什麼匿名者?”楚喬微微一愣,而後想起,這才恍然大悟,“是微博上總是扒我和奕輕宸那點事兒的那個人?”
“嗯,雖然這次又換ID了,但是我确定就是她!”
“這是又說什麼了?”楚喬順口問了一句。
其實對于現在的她來說,不管那匿名者扒出什麼樣驚天動地的事兒來,她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最嚴重的,正鎖在她書房的抽屜裡,埋在她心底。
“你是第三者啊!”
這話奕少衿幾乎是脫口而出,而後這才覺得自己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忙改口道:“其實就是在那兒胡說八道來着,說聞瑩跟輕宸本是恩愛的未婚夫妻,就是因為你這個第三者的插足才導緻聞瑩一怒之下退婚,而後你才趁機而入一舉成為斯圖亞特家族的少夫人!”
“倒是個不錯的編劇。”楚喬調侃道。
“我也覺得這人有意思,神經兮兮的,聞瑩跟奕輕宸這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這都還能搬出來跟你們倆的事兒扯一塊兒,這麼能編,怎麼不去寫小說啊!”
楚喬原本打算将這事兒交給奕輕宸去處理,想了想前些天兒他給蕭靳下的死命令,如今卻又出現了這樣的事兒,蕭靳難免會挨批,索性直接給蕭靳打了個電話,命他在最短時間内處理好此事,免得叫奕輕宸看見了,又白白發一通脾氣。
其實網絡這種事情,還真的是無法絕對禁止的,畢竟封她一個号,她能再開個十個八個,設置敏感詞她可以用間隔,根本無休無止。
加之那人一直盜用的是國外的IP,打一槍換一地兒,等這邊追查到,他早就又撤了。
“小喬,你眼睛怎麼回事兒?紅紅的跟兔子似的。”
事兒一說過去,奕少衿立馬就注意楚喬的不正常。
“昨兒晚上沒睡好,待會兒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最近有點兒不在狀态,是不是輕宸又欺負你了?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削他!”
楚喬不由得在心底苦笑。
如果還能被他欺負上一輩子,該有多好。
這條匿名者用新ID發布的消息雖然很快便被删除,但是輿論上卻造成巨大的影響,一時間大街小巷似乎每個人都在議論這個事情。
孕期越長,人便愈發犯懶,加之大小事兒不斷,這才一禮拜,楚喬臉上的疲态已經是十分明顯。
奕輕宸擔心不已,可不管怎麼問楚喬,得到的都是一句“沒事兒”。
“楚總,借着這次的绯聞,聞瑩可着實又火了一把。”
書房内,美蘿一如既往地抱着文件推門進來。
“這樣也好,省得我們費心思了。”
“可是蕭助理那兒……”
“蕭靳怎麼了?”她慵懶地倚在椅上,一手輕輕扶額,滿腦子卻全是最底層抽屜裡的秘密。
“先生那兒已經知道這事兒了,蕭助理又挨了一通批。”
“嗯,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去勸勸。”其實這種事情真的是防不勝防,索性由着它去,等時間一久,也就沒人會再關注了。
畢竟她和奕輕宸平時都是極少出門的人,一般的媒體也根本采訪不到他們,這些新聞最多也就是在民衆口中茶餘飯後地閑聊一下,對他們倆的生活根本不可能造成什麼大影響。
“另外就是湯家那兒,剛才孫總打來電話,說是楚允和湯家大少爺被湯家的大少奶奶捉奸在床來着,這會兒湯家正熱鬧着呢!”
一提及楚允和湯家大少,楚喬便忍不住嗤笑。
明明自家老婆年輕漂亮卻非要和自己父親的女人搞在一起,這樣另類的快感,難道真就這麼讓人不顧一切嗎?
現在的人,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湯家大夫人原本是看在蘇問岚的面子上對楚允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回楚式破産這麼大的事兒蘇問岚都沒出面,湯家大夫人估計是以為楚允失寵了,這不這回就連帶着新賬舊賬一起算上了,本來她和楚允就是不對付的。”
“這倒是真熱鬧了,告訴孫湘凡事兒還是要注意這點兒,我總覺得這個楚允背後,還有什麼人在指點。”
“楚允背後,不就是蘇問岚嗎?”
“或許不僅僅隻是蘇問岚呢?螞蟻們總是喜歡抱成團,以為這樣就能撼動大樹,殊不知大樹上早已經灑了劇毒,觸之即死。”
原本是還可以好好兒玩玩的,但是自打從蔣少修口中得知那個事兒,她已經無心再處理其他,眼下來說,快刀斬亂麻最好。
“記得宋奎的死狀嗎?”
楚喬忽然冷了聲兒。
美蘿沉默點頭。
“我明白了楚總。”
可是還沒等美蘿出門去執行,孫湘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那個什麼第一夫人,剛才又跑到湯家來了,把楚允給帶走了!”
“什麼!”蘇問岚不是應該還在寶島被禁足嗎?
明明已經被禁足的人,卻好端端出現在京都,甚至她這兒來一點消息都沒有。
不應該啊!
按照平時來說,再怎麼樣蔣少修都會提前給她打個電話通知一下。
莫不是寶島那兒也出什麼事兒了?
“原本都已經盤算好了,不管怎麼樣兒今兒個也要先把那娘們兒弄出湯家再說,這下倒好,咱們前兩天的辛苦都白費了。”
“帶走就帶走吧,好歹也算是暫時離開湯家了,楚允那兒派人盯着點兒就好,目前你的重中之重該是青龍幫才對,雖然有尹尉盯着,你也萬不可掉以輕心。”
“這個是自然的。”孫湘忙道。
若是能在青龍幫内占據一席之地,基本上她跟她兒子這輩子就算是安然無恙了,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不盡全力。
挂斷電話,楚喬又對美蘿道:“孫湘那兒出了點岔子,暫時是對付不了楚允了,蘇問岚好不容易回到京都自然是要留着楚允做一番大用場,肯定會将她保護得妥妥當當,咱們就不去冒那個風險了,且等一陣子吧。”
“好的,我明白了。”
待美蘿出門,楚喬立馬登陸QQ聯系了還在多倫多的溫以安。
如今的她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有事兒可能真的不得不提前做準備了。
她下意識地撫了撫肚子。
如果那事兒一旦被奕老爺子得知,這後果恐怕是撕心裂肺的。
隻是她,又該如何婉轉地跟奕輕宸提出分離?
明明各自都已經在彼此心間紮根入土,一旦拔起就意味着皿肉模糊,痛也就罷了,恐怕會死。
宋婉來敲門的時候,楚喬正抱着平闆電腦發呆,QQ裡溫以安的頭像還在不斷地閃爍着。
“小喬,設計圖遇到瓶頸了,來幫我出出主意。”
宋婉拿着稿子,有意無意地掃了眼她手中的平闆屏幕。
楚喬下意識地将平闆電腦往桌上一蓋,“嗯,好。”
然而在這聲“好”過後,她又陷入了短暫的出神中。
“小喬,我發現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诶,是不是有心事兒?”
“沒呢。”楚喬回過神,一如既往淺笑,“月份大了難免有些疲憊,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你可要好好兒休息,瞧你這樣兒‘某人’又該心疼了。”
楚喬自然以為宋婉口中的某人是指奕輕宸,面上不由得微微苦澀,“好,我知道了。”
隻是她的苦澀,看在宋婉眼中卻又成了她和席亦君不能正大光明在一起的無奈,眸中的恨意不由得更甚。
“等過兩天就是Y?Jewelry珠寶設計賽了,到時候你可以陪我去嗎?在國内,我沒什麼朋友。”
“當然,我随時有空。”
“謝謝。”
“客氣什麼,都是一家......”楚喬本想說一家人,想了想又怕宋婉多心,于是馬上改口,“都是朋友。”
“嗯,謝謝你,我的朋友。”
宋婉端莊的笑着,面上卻無一絲溫和。
桌上手機一響,楚喬拿起掃了一眼,是蔣少修。
宋婉忙識趣兒道:“你先忙,我回去繼續畫圖了。”
“好。”
眼瞧着宋婉離開,楚喬這才接起了電話。
“丫頭,蘇問岚去京都了,你要多留心着點兒......”
“她的禁足這就算結束了?”
“嗯......父親他也是很無奈的.....”蔣少修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隐,也沒細說。
到底是蔣家的私事兒,楚喬自然也不會多問。
無非就是夫妻倆床頭打架床位和,還能逃到哪兒去。
這樣的認知,讓楚喬對蔣寒武的憎恨不由得又多了幾分。
原以為蔣寒武會調查清楚當年的真相,在得知她母親無辜被毒死的事情後,會還她一個公道,誰知這事兒卻是不了了之。
說到底,是她太高看自己了。
不管怎麼樣蘇問岚都是蔣寒武的原配,政壇的夫妻榮辱利益向來都是捆綁在一起,他又怎麼可能為了一個過眼匆匆與自己做了一夜露水夫妻的女人而去懲治對自己的政治生涯至關重要的妻子呢?
“我知道了。”
“那件事兒......”
“什麼事兒?”楚喬故意反問道。
蔣少修歎了口氣,終于道:“沒什麼,隻是希望你别繼續糊塗下去,如果可以的話來寶島吧,有父親和我在......”
“嗯,我心裡有數。”
還沒等他說完,楚喬便匆匆挂斷了電話。
她越來越害怕和蔣少修說話了,哪怕并非有意,他卻是無時不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件可怕的事實,哪怕她隻是想再多給自己一點兒流連的時間,卻也是不被允許。
她重新從最底層抽屜裡取出那張B超單,細細地伸指摩挲着圖像中胎兒清晰的輪廓,觸手間眸中湧起的愛意溫柔了整個世界,卻又在瞬間被憂慮給淹沒。
他們還那麼小,尚且隻能依附在她腹中生存,她到底該怎麼辦?
怎麼才能将他們安然無恙地保全下來?
樓下依舊歡笑聲不斷,總是内心有傷,如陸璇璇又比如奕少衿,可面上卻依舊是安然無恙。
電視裡,一則新聞很快便引起了楚喬的注意力。
還沒等她來得及細看,手機便再次響了起來。
“楚總,黎黎出事兒了!”
“嗯,我剛在電視裡看到了,現在什麼情況?”
電視裡,是躺在擔架上的黎黎被擡上救護車的畫面。
“吊威亞時不慎摔下,将近五米,估計有點懸,現在鄒導演正在處理,威壓上有明顯切割的痕迹,不排除人為,要不要報警?”
“報警,當然報警,你先去現場,我随後就到!”
未免也太巧合了,不順的事兒一件接着一件地來,幾乎就像是預謀好了似的,叫人不懷疑都不行。
楚喬起身欲出門,正好奕輕宸下來。
“我陪你。”
“你也知道了?”
楚喬本想拒絕,畢竟這個黎黎曾經和聞瑩被奕輕宸堵在床上過,可一想到即将到來的分别,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對于現在的她來說,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那麼的彌足珍貴。
“嗯,剛蕭靳打電話來說了。”
奕輕宸握了握她的手,愈發瘦弱的觸感讓他心疼不已。
雖然心底還是打算尊重她的決定,可是也不能任由這幫人讓她操心至此。
黎黎雖是吊威亞是不慎墜落,可到底是在劇組裡出的事兒,楚喬身為應式集團的董事長自然也有責任,更何況楚喬刻意将黎黎安排在聞瑩身邊,絕對是有另外的意思。
拍攝現場依舊是一片淩亂,大批的記者被攔在黃線外,不少臨時演員和工作人員仍舊在到處走動,許是因為警方已經介入調查,所有人都暫時不被批準離開現場,以免帶走證據。
奢華的車隊一在拍攝現場門口停下,立馬引起巨大的騷動,原本圍堵在門口的記者紛紛拿起相機對着車隊狂拍,中間那輛獨一無二的邁巴赫據傳聞正是Andre?Stuart的座駕之一,那麼這車上的,很有可能便是Andre?Stuart夫妻倆。
一大群保镖先行下車,立馬去制止那些記者。
楚喬在奕輕宸的攙扶下緩緩朝這邊走來,但從兩人的衣着氣質基本便已經證明身份。
這是斯圖亞特夫婦自打承認身份後,首次公開在大堆媒體面前露面兒,若非保镖們阻止,這些記者還真打算拿着相機拍他個百八十張。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記者們也是為了工作,大家都互相體諒一下。”
楚喬善解人意的話自然引起衆記者的好評。
原本網上在流傳這個楚喬是小三上位,不過論氣質看長相她絕對比聞瑩要更适合斯圖亞特少夫人這個位置,聞瑩再美也隻是個明星,進了這個最污穢的圈子,身上總是或多或少會被低俗氣給沾染。
“斯圖亞特夫人,關于前陣子網上流傳的,您是拆散了聞瑩和斯圖亞特先生才上位的消息,您對此有什麼想說的嗎?”
終于有記者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和對真相的追逐,畢竟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見到斯圖亞特夫妻倆本人,這樣的新聞一旦允許被報道,他這個采訪者定然會一炮而紅!
奕輕宸頓時冷了臉,一旁的保镖見狀正欲上前繼續阻止卻被楚喬給攔了下來。
她一臉尋常地望着鏡頭,“今天當着大家的面兒,正好我先生也在,我就把之前在網絡上流傳甚廣的關于我是第三者上位的事兒在這兒跟大家澄清一下......”
“你住口!”
還沒等楚喬說完,聞瑩忽然從片場内失态地沖了出來。
許是擔心楚喬會将先前的事兒曝光,這會兒的她滿臉驚恐。
她的未來,很有可能毀在楚喬的一句話上。
還沒等聞瑩碰到楚喬,她已經被一旁的保镖們給架住。
“輕宸......”
聞瑩哀求地望向奕輕宸,後者撇過臉神情專注地盯着楚喬。
“其實關于這件事,真的沒有什麼好被人炒作的,聞瑩和我丈夫早在幾年前便已經解除了婚約,而我那時候還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還在京都念高中,又怎麼可能大老遠地跑到英國介入我丈夫和她之間,更何況那時候的我哪有機會接觸斯圖亞特家族當時的繼承人......”
聞瑩原本以為楚喬會把她和奕輕宸解除婚約的真正原因說出來的。
奕輕宸倒是沒有過多的驚訝。
雖然他如今對這件事已經淡漠,但如果在大衆面前被揭露面子上肯定還是過不去,這個傻丫頭明顯是舍不得拿他夫的面子來為自己洗清。
“所以,這事兒還請各位記者朋友一定要公平公正地報道,我這裡先謝過了。”楚喬雙手合十做感恩狀。
那名記者忙道:“斯圖亞特夫人客氣了,你如此支持我們的工作是對我們莫大的鼓勵,這件事兒我們一定會公平公正地報道不給任何人抹黑您的機會!”
“謝謝謝謝。”
楚喬微微一笑,摟着奕輕宸的胳膊進門。
聞瑩狠狠地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才剛被保镖松開,衆記者已經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請問聞小姐,這幾次與斯圖亞特夫婦倆有關的绯聞,是否是您安排人一手炒作的呢?”
“還有上回斯圖亞特先生被狗仔隊拍到從您家離開,是否其中也有什麼誤會呢?您能否為我們解釋一下?”
......
鄒導演原本以為楚喬隻是個女強人,卻想不到她會是斯圖亞特家族的少夫人!
斯圖亞特少夫人啊!
這意味着什麼!
鄒導演殷勤地上前想要為楚喬講述方才的情況,隻是帶頭的警察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不是說了讓你們都好好兒呆着别動嘛,你幹嘛你!”溜須拍馬講解事情的經過,輪得到你嗎?
鄒導演瞬間蔫兒了,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
“到底怎麼回事兒?”
“您好,斯圖亞特夫人......”警察忙上前,恭敬道。
楚喬不悅地蹙眉,“我問你了?”
她指指鄒導演,“你站那兒幹嘛,繼續說。”
“是是是。”被楚喬點名,鄒導演自然喜不自勝,跟在楚喬身後将先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劇組裡的威壓壞了,這個是另外找人租的?”有那麼巧嗎?劇組裡的威壓好端端壞了,然後租來的威壓又出了問題?
“是。”
“你是在哪個道具公司租來的?”
楚喬這麼一問,鄒導演頓時面色一白,“原本是該道具組的人負責的,結果連打好幾個公司電話都說他們的威壓好幾天前就被人租走了,我順手把我休息室桌上撿到的一張名片拿去給了道具組,這才租到的。”
“這個名片上的道具公司你們原本租用過他們的東西嗎?”
“沒有。”鄒導演忙搖頭,“估計是一家新公司,這名片我原先也沒見過,也不知怎麼就到我休息室裡去了。”
“那名片呢?”
“剛警察已經問過道具組的了,他們用完後就把名片随手放小桌上了,後來就不見了,這會兒重播那個道具公司的電話也是關機。”
“威壓送過來都沒檢查嗎?”
“不不不,這個我們的工作人員都是仔細檢查過的,沒有任何問題,隻是正好要開工時,威壓組的工作人員也不知是不是吃壞了東西集體鬧肚子,然後就讓威壓公司的人上了,還答應多加錢來着。”
“威壓公司的人不會那麼巧合地消失了吧。”這麼一來,若是不是認為恐怕都沒人會相信了。
“......”鄒導演尴尬地垂首,“還真是,黎黎從威壓上吊下來時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那兒去了,連那倆人怎麼消失的都不知道。”
鄒導演話音剛落,那邊才被經紀人從記者堆裡解救出來的聞瑩憤憤地朝這邊走來,尤其是看到奕輕宸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楚喬身邊更是叫她恨得牙根兒直癢癢。
楚喬有意無意地瞟了她一眼,卻叫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這個女人的眼神好鋒利!
對,是鋒利!
明明隻是随意一瞥,卻好像一把開封的刀,閃爍着寒光。
“這事兒就交給警方去處理吧,我相信他們一定能盡快将兇手緝拿,還黎黎一個公道!”
楚喬收回眸,笑望着面前的警察。
帶頭的警察忙道:“那是自然的,夫人您放心,這事兒我們一定會在最短時間内處理好,給您一個交代。”
“聞小姐很冷嗎?手很涼。”
見楚喬又将話題扯到她身下,聞瑩當場沒了好臉色,“你怎麼知道我手涼?”
“心涼了,手還能熱?”楚喬讪笑着,“上回就跟聞小姐說過了,夠不着的東西千萬别穿着高跟鞋去墊,上回隻是崴了腳,這一次,恐怕是要栽跟頭了。”
聞瑩實在氣急,又不敢當着奕輕宸的面兒直接跟她嗆聲,雙手緊緊地攥握成拳,拼命地擠了擠,兩滴淚水瞬間滑落。
她無辜地演繹着這麼一個飽受委屈忍氣吞聲的女性形象,卻忘了奕輕宸先前之所以跟她交好,完全是看中她灑脫的性格。
奕輕宸不耐地看着她那副委屈的嘴臉,莫名有種好似在看八點檔現場版的感覺。
真不知道她好端端的又在哭什麼!
“好了輕宸,這事兒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咱們就先回吧。”
楚喬扯扯奕輕宸,又對鄒導演道:“醫藥費方面待會兒我的助理美蘿會來處理,由應式一律承擔,你這兒也别停,女三的戲份不多先跳過去,看黎黎的後期恢複。”
“是是是,我明白了,您二位慢走。”
“老公,今天我們不回莊園了吧。”
回去的車上,楚喬忽然提議道。
“好。”奕輕宸寵溺地笑着,“你說,你想去哪兒?”
“去香榭麗舍吧,我們好久沒去那兒住過了。”再不去,恐怕以後就沒機會了吧。
“好,聽你的。”
奕輕宸讓司機在路邊停下,将楚喬扶到副駕駛座,然後親自開車。
“先去趟超市,晚上咱們自己做晚餐。”
“嗯。”奕輕宸欣喜若狂,楚喬偶爾的一次下廚,對于他來說都是極其珍貴的事兒。
一到傍晚又是周末,超市難免人多,奕輕宸擔心别人磕着碰着楚喬,一直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往裡走。
“沒事兒呢,真是個傻瓜。”
瞧着他緊張的樣子,她忽地鼻尖一酸,刻意轉過身子去瞧另一側貨架上的商品,隻是掃了一圈兒卻根本不知道要買什麼。
不遠處似乎在做什麼特賣活動,話題一響起,大波人便朝那邊湧去,沒一會兒就在她和奕輕宸之間隔開一片厚厚的人海。
人一多起來,楚喬自然也擔心會被人不小心撞到,超市裡的特賣軍團向來都是十分彪悍的。
護着肚子掃視了一圈兒也沒瞧見奕輕宸,她隻能沿着貨架不停地往下擠。
手機在進門前就跟包一起被鎖在了寄存櫃中,鑰匙也在奕輕宸那兒,她隻能不時地扶着貨架踮起腳尖來張望一會兒。
人越來越多,奕輕宸也不知道被人群沖到那兒去了。
離别還沒到來,卻已經開始走失。
奕輕宸,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的嗎?
“老婆!”
溫柔的男聲自身後響起,帶着幾分急切。
楚喬驚喜間轉身,遠遠便瞧見他擠着人群朝她走來。
“站那兒别動,等我。”
她聽話地點了點頭,仿佛個懂事的孩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家長的到來。
他終于走到她面前,一身齊整的西裝絲毫沒有因為方才在人群中的擠壓而出現不完美,欣長矜貴的身姿所帶動的氣場将周圍的人完完全全隔離在外。
“下次記得,如果走丢了,就在原地等我,我來找你。”
他的内心忽然好似經曆了失而複得的變遷,明明大庭廣衆,卻不管不顧地将她摟入懷中,修長的手指緊緊扣住她的手,“好了,從這一刻起,我牽着你,這樣你就不會走丢了。”
楚喬抿着唇,沒有吭聲。
隻是握着手,就真的可以不分開嗎?
選了幾樣兩人愛吃的食材,意興闌珊地回到位于香榭麗舍中的家。
也不知每日定時來打掃的鐘點工是否刻意,纖塵不染的屋内,唯獨留了合歡樹下那一圈兒落英。
她套上圍裙進了廚房,奕輕宸本想進去給她打下手,但想起家裡“男士不得進廚房的規矩”,笑着往沙發去了。
一轉過身,碰觸到熟悉的餐具,眼淚就那麼毫無預兆地滑了下來。
滴滴答答地落在台面上,濺起微涼的水珠。
也不敢吸鼻子,怕被他聽見動靜,隻能微微張着嘴來換取新鮮空氣。
“老婆。”
身後忽然傳來奕輕宸的聲音,楚喬趕忙擱下手中的刀去擦淚,一個沒留神,鋒利的刀刃直接劃破指尖,鮮豔的皿珠瞬間滾落。
奕輕宸心疼地将她的手指塞進自己口中,溫柔的舌輕輕地舔舐着發疼的傷口。
“哭了。”精緻的指尖愛憐地劃過她的眼睑,将未幹的淚痕一點點拭去。
“嗯,疼了。”
她沒有撒謊。
疼了,手指也疼,心你疼。
怎麼辦奕輕宸,我根本戒不掉你的溫柔。
他牽着她出了廚房,找來創口貼替她貼上,一如那次她參加同學聚會劃傷了手似的,高貴的頭顱微微低垂,僅為她一個人低垂。
“老婆。”他歎了口氣,将她擁入懷中。
她最近的情緒實在太過于不尋常。
“奕小喬,我們好好兒的好不好。”人的預感,從來都是一種準确到可怕的存在。
縱使一無所知,他依舊感同身受。
楚喬下意識地去摳自己手上的傷口,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端端的,又說的什麼怪話,我們這不是好好兒的嗎?”
“老婆,你最近怎麼了?”
“孕期長了,難免有些吃力,你放心啦,沒事兒的。”她笑着起身,“我繼續去廚房準備晚餐,你好好兒看電視,可别再來打擾我了,你瞧剛才都吓到我了。”
楚喬的話,奕輕宸不信,隻是他不會戳破。
久違的兩人世界,一桌子豐盛的晚餐,奕輕宸托着腮幫子,趴在餐桌旁看她。
“幹嘛你,好好兒吃飯。”說好的貴族教養呢?
“秀色可餐,比美食更誘人。”
“胡說八道。”她嗔笑,乘了碗湯遞給他,“快吃飯。”
“遵命老婆大人。”
楚喬忽然在想,如果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沒有斯圖亞特家族,沒有奕家,沒有蔣家,一如初見時他帶着落魄的她回家,那麼純粹地相愛,該有多好。
可是上天偏偏就是這樣,你不在意時,卻一直擁有着,等到你舍不得了,又不得不離開了。
洗碗的水裡,和了一半的淚。
這一夜,是桑海滄田的變遷。
她不舍地撫摸着他精緻的睡顔,細細地摩挲着他的每一寸五官,從英挺的眉到削薄的唇,牢牢地烙刻進腦海中,銘記在靈魂裡。
完美的,終究是不能屬于平凡的人。
奕輕宸,出了這個門兒,我們離别在即。
睡夢中的他懶懶地翻了個身,下意識地去尋找她,直到将她重新摟入懷中,這才露出一抹安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