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ry帶着他的隊員憤憤然站在一旁,卻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不是他們的國家,是在主辦方的地方,他們就算很憤怒,也沒辦法像在自己的餐廳裡一樣。
繁星和鳳緻正在大屏幕前觀看評委們的反應。
而此時的現場,評委們也安靜下來。
其中一個評委在受到火燒竹筒的驚吓後漸漸回過神,理智回歸,他深吸了一口氣。
竹筒上的火已經漸漸熄滅了,傳菜員講解道:“請用一旁的工具将竹筒敲破。”
評委們各自動起手。
竹筒輕而易舉被小錘子敲破。
撿起這些還有些燙手的竹筒碎片,露出了裡面的綠葉。
與此同時,一股濃濃的酒香飄散出來,充斥了現場。
評委吸了吸鼻子:“這是……什麼酒的味道?這麼香?”
“來自中國的白酒?”
“你知道?”
“我之前喝過,但是……又不太像。”
“這裡面包裹的是什麼?”
“這道菜是酒香碳烤牛肉。”
評委們用刀叉把竹筒裡面的東西弄出來,一整塊葉子包裹的方塊就在眼前,随着葉子被揭開,露出了裡面完整的牛肉塊兒,三分之一手掌那麼大,切得十分整齊,可以看到橫截面上的脂肪紋路。
拿起刀叉,像吃牛排一樣先切下了一塊兒。這麼大塊兒的牛肉正常情況下是很難入味兒的,而且火候把握不好就會把牛肉煮得過生或者過老。
盤子中的牛肉意外地好切,評委們叉起一小塊兒品嘗,一時間,神色各異。
主持人還在一旁等待他們的反應,而他們卻都沒說話。
……這軟嫩的口感是雪花牛肉嗎?為什麼那麼一大塊肉的内部都入了味兒呢?酒香、醬汁香分布在了牛肉的每一絲纖維之中……
一個評委閉上了眼睛,呢喃道:“我現在正躺在一片大草原上,哦這是中國的草原嗎?天很高,雲很淡,藍色的天空下,遠處一群牛在低頭飲水。來自神秘東方的女人穿着怪異的衣服在給我按摩,哦我喜歡按摩,記得上次我去一間中國人開的推拿館,整個人都要被拆開了一樣,可是那實在是太舒服了,哦我好久都沒有去了。我的眼前是一隻雄壯的牛,它的個頭真大,啊為什麼牛肉會這麼好吃呢,真是難以置信。”
主持人和其餘評委都習慣了這個人,當他嘗到味道後,就可以準确描述出來這個味道帶給自己的感受。雖然是以這種……似乎有些玄幻的方式講述,但其他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其餘的評委則是非常理智的描述出了這一感受,有人說,好像是在給舌頭做一個酒香浸潤的SPA。
他們的面色紅潤,而且竟然把剩餘的牛肉都吃光了,一點也不想放過這次機會。
接下來,端上來的脆皮烤豬肉、香烤羊排味道都很好,擺盤也十分講究。
青花瓷湯盅裡是清澈的湯汁,裡面是白色的魚肉片,本來以為是道清淡的魚湯,沒想到入口的味道卻讓評委們紛紛大驚不已。
這,竟然是酒的味道?
他們吃了酒香牛肉後已經有些微醺,現在這道酒醉魚更讓他們的酒蟲紛紛活躍起來,現場就喝起了這魚湯。
看似魚湯,不如說是溫酒,口感十分奇妙,滑嫩的魚肉片是順着湯滑進喉嚨裡,直接進了肚,這道菜吃完,評委們個個面露紅光,除了那兩位戴着面具的評委。
可隻有上帝知道他們也很想把面具摘了後痛快地和其他評委一起交談啊!
為了保持神秘,他們的話都不能說太多,喝了酒湯後也隻能靜靜坐在一旁……彼此對望。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等接下來!他們一定要去做出這幾道菜的廚師那裡,看看他的餐廳究竟是什麼樣的,是否能夠達到他們的标準……
最後一道是雞湯,評委們看到這湯湯水水的,還以為是酒呢,興奮地嘗了一口,可誰知道這就是純粹的雞湯了,味道卻十分濃郁鮮美,還有一些中藥材的味道,評委們喝完後隻覺得頭腦清晰,一種莫名的感覺從胃裡傳出,流至四肢百骸,最後洗淨了大腦,曾經困擾自己的事情一掃而光,當下他們就坐在這裡,而未來也都會好的。
評委們一言難盡,就連一直話很多的那位也無法表達自己現在的感覺了。不知道為什麼這道雞湯讓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更讓他們有種想哭的沖動。
他們、他們生長于此,竟然被來自異域的廚師做的一道菜所感動。
在想到了他們自己後,他們眼前又紛紛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他身體很小,夠不到竈台,踩在凳子上拿起鍋鏟,試着開火做飯,無數次倒地又無數次爬了起來,隻是因為他熱愛烹饪,熱愛這個行業。
前進的道路上不僅有無數人打擊阻止,還有許多光怪陸離的誘惑,也許,随便走一條什麼路都會比現在更輕松容易得多,可那個身影沒有放棄,從來沒有過想放棄!
他就是想通過烹饪來與世界聯系,就是想把自己的全部想法都訴諸在自己精心制作的菜品中,他渴望訴說,渴望世界都聽得到他的聲音,可後來他似乎又想通了,他隻需要有少數人能聽得到就夠了。
現在,品嘗了這道菜的他們是懂這位廚師的,他們看得見廚師的孤獨,看得見他志向遠大,這些,也都是通過這一道醇厚的雞湯傳達出的。
主持人詢問評委們關于這道菜的評價,沒有人說話,他們說,想休息一段時間,畢竟嘗過的菜太多了。
因此直播也告一段落,唯有一位評委臨走前才說道:“真正好的菜是能通過品嘗,了解廚師的全部情感,他如何對待菜,菜便如何回報他。烹饪是了解食物的過程,同時更是了解人類的情感,了解我們自己。”
在大屏幕前觀看的廚師們也都看見了這一幕,他們看向鳳緻和繁星的目光便更不同尋常了,而繁星與鳳緻則對望一眼,直接離去了。
回酒店的車上。
依舊是席墨行的同學開車,不過這一次是席墨行坐在副駕駛。看着後排上的鳳緻和繁星,他似乎有些疲憊地揉了下眉心。
兩天沒見,失寵的感覺愈發明顯。
我們的席二少有些不高興了。
而鳳緻卻和繁星聊得開心。
鳳緻道:“我看他們想了那麼多,是不是你在菜裡做了什麼?就像之前……給我占蔔一樣?”
“算是吧。”繁星笑道:“本質上還是有差别的,總之都是這些菜給了我發揮的餘地。我可以讓他們看到,我想讓他們看的東西,我這樣說你可以理解嗎?菜是引導,而這一次意外地成功罷了。”
“那這樣會不會對身體不好?”鳳緻說。
繁星也如實相告:“每次占蔔、或者像剛才做的那些,都是需要耗費一定的靈力的。這次……我覺得都是你的功勞,你的酒和水裡面同樣有着靈力。”
前排專注開車的席墨行的同學:“……”
他求助一般地看看席墨行,想問,嫂子這是都在說什麼!
什麼靈力不靈力的……
可是看着席墨行那一臉平靜的樣子,老同學又恢複了面無表情。
鳳緻和繁星對于這些事情沒有故意遮遮掩掩,而她們也沒有聊得太深,隻是簡單地說了下。
回到酒店,當天晚上,中國隊的廚師們都收到了主辦方發來的郵件和排名統計。
鳳緻與繁星的總分數排名第三,而另一隊中國的隊伍排名不容樂觀,第十一,需要進入之後的複活賽了。
郵件中稱,排名前三的隊伍可以先回去調整,一個月後會開始全球總決賽。
而那個時候,這幾場比賽的視頻便會制作好并且如期播放。
另一隊的隊長易成群說道:“也行,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你們兩個就先回國吧。”
鳳緻便問繁星,要不要回去。
“雖然留在這也不錯,但我回國後還有事要做。”
鳳緻也是不想讓席墨行在這耽誤太長時間,最主要的是她還要回去陪念念,所以早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國的旅途了。
與念念幾日未見,卻像分别已久。
這段時間念念都沒上幼兒園,雖然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複原了,但還是都在家玩。顧蘿莉也被留在了家裡,帶孩子,時刻守護念念安全。
上次念念在幼兒園出意外那件事讓席墨行提高警惕,并且把他和鳳緻那次意外聯系到了一起,直覺告訴他是有誰在暗中搗鬼。
回到了國内的鳳緻很快就忙了起來,一是賀川穹的酒廠終于正式地辦起來了,二是她的餐廳也辦完了一切的手續,裝修完畢,可以試營業了。
酒水少量上市,賀川穹的酌賢酒行裡鋪貨較多,酒香人家也可以買酒。
老客們聽說酒香人家的酒終于可以往外賣了,一傳十十傳百,每天來買酒的人絡繹不絕。
由于還在初級階段,所以會對個人買酒的數量進行控制,加起來不可以超過一百瓶。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号召了親戚朋友代買,買了幾百瓶送人,就這樣都不夠送的。
店内的酒有碎玉、雪擁藍關、熱雪、甜菊、桑葚、桃子酒,還有鳳緻新釀造的一些适合女士喝的藍莓、柚子等酒,包裝十分精美,最關鍵的是還不貴,兩百多塊的禮盒裝賣得也不錯,短短幾天時間,銷售一空。
賀川穹激動地給鳳緻打電話,說他們的酒廠現在電話都要被打爆了,許多經銷商、大酒樓、連鎖餐廳都不知從哪知道的小道消息,打電話過來要求合作,鳳緻讓他選靠譜的合作方,也不過多的幹涉他。
“你現在在哪兒?我們要先慶祝一下!我已經到了平城!”賀川穹激動地說着。
鳳緻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席墨行,見他扭頭過來,盯着自己的手機,仿佛要把電話那邊的賀川穹揪出來打一頓似的。
她急忙道:“我還有事……你先忙你的,晚上到酒香人家吧。”
挂了電話,車也停了下來,鳳緻與席墨行到了靜安胡同,一起去驗收屬于他們的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