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平人不是個胡攪蠻纏的人,燕七的話,也讓他如醍醐灌頂,意識到自己的眼界太過狹窄。
他甚至于覺得,自己就是一隻坐井觀天的青蛙,以為看到的天,便是整片天空,豈不知,僅僅是巴掌大的一小塊。
國平人走到書桌前。
寥寥幾筆。
勾勒出一個氣質高節的中年男人。
燕七有些發呆。
唐不凡小聲向燕七解釋:“這就是曹丞相。”
“哦!”
燕七點點頭:沒想到,我這老丈人還挺帥。
國平人望着畫中的曹侗,深深作揖:“曹丞相,我腹诽了您多年,心中有愧,您若泉下有知,還請原諒我的無知。”
燕七看得暖心。
國老夫子還真是個有原則的人,更加是個有趣的人。
國平人作揖之後,便要将畫燒掉。
畢竟,曹侗的名字在朝廷上都是禁忌,更何況是曹侗的畫像。
燕七卻舍不得燒掉,趕緊将畫搶過來。
這幅畫若是拿給秋香看,秋香的心一定會有所慰藉。
國平人被燕七搶走了畫,驚詫不已:“燕院長,你這是要幹什麼?曹丞相的畫像是犯忌諱的……”
“我知道。”
燕七眨眨眼:“國老先生畫作精湛,傳神入微,我要好好研究一番。國老夫子放心,我定然藏在櫃子裡,絕不會被人發現。”
“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國老夫子,我是院長,你是副院長,怎麼的,院長第一天走馬上任,問你要個見面禮,你還不肯割愛啊。”
國平人見燕七耍無賴,拿出院長的身份壓人,尴尬一笑:“那……好吧,燕院長一定好鎖好了,這副畫,萬萬不能被别人發現,否則,我有殺身之禍。”
燕七故作驚悚:“這麼吓人?”
國平人點點頭:“那是自然。”
燕七道:“皇上對曹丞相這麼憎恨?”
國平人道:“皇上倒還壓得住火氣,倒是八賢王和小王爺對曹丞相十分憎惡,并且揚言,一旦發現曹丞相的子孫餘孽,定斬不饒;一旦
發現誰私下裡緬懷曹丞相,定然罷官,甚至于抄家。”
燕七蹙眉:“怎麼又出來一個八賢王和小王爺?”
國平人道:“當今皇上排行老九,八賢王是當今皇上的親哥哥,小王爺是八賢王的兒子。”
燕七呵呵一笑:“八賢王,八賢王?想必一定很賢德了?”
國平人道:“八賢王名聲很好,禮賢下士,知書達理,民間風評甚好。并且,八賢王對皇上非常好,手足情深!對太子也很照顧,在太子小時候,就經常和太子一塊玩。若是我教導太子,用戒尺打太子的手心,八賢王就會伸出手,讓我打他的手心,不要懲罰太子。”
燕七點點頭:“看起來,八賢王真的很賢德,對太子相當之好呢。”
國平人點點頭:“的确如此,八賢王和太子的感情很深,小王爺也和太子交好。”
“太子死于洪城,八賢王痛哭流涕,當場昏死在朝堂。也正因為太子的事,八賢王對曹丞相深惡痛絕,甚至于多次公開表示,恨不得對曹丞相扒其皮,啃其骨,喝其皿。小王爺義憤填膺,甚至于要拔劍,将自缢而亡的曹丞相亂刃分屍。哎,八賢王和小王爺真是重情義的人呢,不多見,真不多見。”
“哦。”
燕七一聽,眼中閃爍着精芒。
腦中反複過濾着一些事情和疑窦。
事情,怎麼就那麼詭異呢。
八賢王?
小王爺?
重情義?
燕七沒有對他們進行評價。
剛到了京城,有些事情還不熟悉。
慢慢來。
不能着急。
看來,精彩的故事,要慢慢拉開序幕了。
國平人說多了傷神,不想再糾纏此事。
燕七卻想要洞悉事情的全貌,縱然國平人所說的,僅僅是‘野史’,但也聊勝于無。
“國老夫子,曹丞相制定的奇襲計劃後來如何了?”
國平人歎了口氣:“按照曹丞相的計劃,曹丞相和太子守城,可以支持二十天。隻要奇襲安南首都順内的張勇武将軍,能在二十天内攻破順内,俘虜安南國主,這場戰
争便赢了。但是……”
燕七蹙眉:“但是偏偏出了意外?”
國平人點點頭:“的确出了意外!張勇武将軍在第十日抵達順内,結果,攻城十天,卻沒有攻破順内的城池,這一下,二十天便過去了。”
燕七問唐不凡:“可有地圖?”
“有,這是可是皇家書院,安南地圖怎麼會沒有。”
唐不凡立刻取來地圖。
燕七研究地圖,将洪城、順内的道路仔細比對。
周圍的各種道路,叢林,山巒,也仔細換算了一下。
研究過後,燕七嘴角露出詭異的冷笑。
國平人看到燕七的笑容,有些發毛:“燕院長,你笑的好……好吓人啊。”
“哦,是嗎?”
燕七将吓人的笑容收起來,轉移視線:“我隻是在思考問題,曹丞相和太子困在洪城,并且準備堅守二十天,這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并且,因為大華士兵善于守城,加上曹丞相、太子和士兵同甘苦,共患難,士氣旺盛,我想,堅守一個月,應該不成問題吧?”
國平人點點頭:“燕院長猜對了,曹丞相和太子真的堅守了一個月的時間。”
燕七道:“一個月時間,張勇武竟然還沒有攻破安南首都順内嗎?”
國平人搖搖頭:“張勇武實在無能,沒有攻破順内的城池。”
燕七問:“然後呢?”
國平人眼圈紅紅的:“曹丞相和太子繼續堅守,一直堅守到第四十天,戰士死傷重重,傷痕累累,但為了保護曹丞相和太子,依然士氣高昂,奮力死戰。”
燕七急了:“難道,四十天的時間裡,張勇武還沒有攻破順内,俘虜安南國主?”
國平人搖搖頭:“沒有!”
唐不凡跺跺腳:“張勇武真對不起自己的名字,什麼勇武?狗屁勇武,分明是個棒槌。哎,國老夫子,這些事情你不說,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在哪裡聽來的呢?”
國平人拱拱手:“皇上告訴我的,我是太子師傅,皇上自然要将事情說與我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