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戲做全套,如此大恩德的恩師卧病在床,作為弟子的王浩然肯定得伺候在旁、日夜守候了。
而陳俊他們也是沉默在側,久久不願離去,這床上躺着的可是他們奉為神仙般的存在啊!某種意義上來看,也可以說是他們的師祖。雖說這老頭一身破爛,還時不時的呻吟着,但在他們眼中,卻覺得不拘于世俗觀念、我行我素,這才是真正的仙風道骨的姿态。
夜已深,王浩然的三位夫人和陳俊等人在王浩然的一再要求下才依依不舍的離去。王浩然一人在房間守候着,剛開始時倒沒什麼,還發困打了個盹。突然那老頭深吸了一口氣,把王浩然驚醒,他試了試老頭的呼吸,确定這老頭已經去世了。此時已經是大半夜了,他不想吵醒其他人,他又睡意全消,便靜靜的待在一旁。突然他想到以後怎麼也要給“恩師”畫個像吧,便來到床邊仔細的端詳了一下老頭的模樣,免得以後忘記了。看了沒多久,由于心理作祟,他總感覺這老頭眼睛或是嘴角動了,後世看過的恐怖片的情節也就一一在他腦海上映着,心裡越想越害怕,幹脆不看了,明天再找傳統畫匠來畫得了,反正這畫像不能畫得太逼真,以免被認識這老頭的人認出來。
終于熬到天亮了,範秋思的女仆阿花一大早就送早餐過來,王浩然這才吩咐她告訴大家“恩師”辭世的事,并把管家謝常福叫來。
三位夫人接到消息就匆匆的趕了過來,見王浩然神色頹廢、兩眼通紅,想必是悲傷過度導緻,然而在她們面前卻強忍着悲痛,看着都心疼。
謝晴幽此時已經淚眼婆娑了,對王浩然勸慰道:“浩然,生老病死乃是世間輪回之事,你千萬要看開點啊!”
李柳霜也勸慰道:“是啊,好在老先生臨終之時還能來到他弟子家中,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小老爺徹夜守候,奴家一早就讓阿花送來了早餐,不知小老爺吃了沒?可别餓着了,這幾天怕是有得你忙的呢。”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恩師對生死之事看得很開,走時了無牽挂,我也就沒什麼好遺憾的。”王浩然内心有些愧疚,折騰這麼一出可把自己身邊的人害苦了。
謝常福來了後,王浩然把殡喪之事全權交由他打理,以恩師不喜喧嘩為由,囑咐他一切從簡。
王家樓一挂上白布條,小少爺的恩師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有密探的李世民更是當天就得到了消息,他一得到消息,馬上就吩咐福安做好次日趕往蒲州悼念隐世高人的準備。
在一旁的長孫皇後有些不解,問道:“二郎,有這個必要嗎?且不說浩然那小子沒給我們下貼,單論起身份,大唐皇帝去悼念一個隐世村夫,怕有不妥吧?”
“觀音婢,這你就不懂了,浩然現在雖然隻是一個縣子的爵位,但他對大唐的功勞卻不比程咬金那些人小,一直以來他也沒對此有什麼怨言,朕也不好在這人情上冷了他的心。最為重要的是,以朕看來,浩然的那些功勞,有一大半該歸功他身後的三位隐世的師父。如今三位隐世高人去世了一個,朕若不有所表示,那可能就會讓其他兩位高人失望了。若是他們因此不再給李唐出力,那可就是我們李唐的一大損失了。”
王浩然恩師辭世的事也驚動了尋道宗的高層,他們千算萬算也沒想到神仙一般的存在竟然也會死,不過就算如此,也阻止不了他們尋找這些高人的決心,在他們看來,這些高人雖然還沒能得道成仙,但在修仙的境界上也必然比尋道宗的人要高得多,不然也不可能教出十來歲就如此妖孽的徒弟。這事也給他們敲起了警鐘,據他們了解,王浩然的師父都是老頭,那麼這些老頭也就随時可能辭世,所以尋找這些人的計劃得加快進度才行了。
王府仁沒有接到王浩然的通知,還是從謝常福那得到消息的謝盛興登門說起這事才知道的。當今世上,知道三隐士高人是杜撰出來的人,除了王浩然,就隻有他王府仁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王浩然的用意,有些抱怨王浩然都不提前通知一下,不過考慮到自己兒子的安全,這戲不得不跟着唱下去,還得唱得真切,便決定次日獨自趕往蒲州。然而後來聽說當今皇上也要去,便感覺自己一個人去有些寒酸了,這才又帶上兩位夫人。
王浩然接到李世民要過來的通知後有些意外,如此一來,這葬禮想從簡都不可能了。好在這回李世民的行程安排規矩得多,不會像上次那樣住在王家樓,不然又有得王浩然煩的了。
還有更讓王浩然想不到的,他身後有三位隐世師父的事是人盡皆知的,對老百姓們來說可謂是神仙般的存在,而王浩然對大唐百姓的貢獻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各地很多百姓都自發的在家中或是廟宇中焚香禱告,在王家樓附近的人則登門拜祭。
死者為大,李世民雖身為帝王,但在祭拜時同樣拘身拜祭,李世民上完香便讓王浩然領他去看看隐世高人,結果有些失望,不也就是一個尋常模樣的老頭嘛!無意間,李世民發現了牆上的一副人物畫,從面相上看起來,應該就是王浩然恩師的畫像了,不過從意境上來看,還真是大相近庭了,畫中之人迎風而立,白發長衫、笑容可掬,有些仙人風範,這才像是隐世高人嘛!
“這畫像可還有?能否給朕一副?”李世民問道。
“沒了,這是臣下讓畫工剛畫的。不過畫工現在還在這,陛下若是喜歡,臣下讓畫工再畫一副便是。”王浩然有些無語,他擔心畫工畫得太像,所以也就沒找那些有些名氣的畫工,隻是找了個落魄秀才而已,沒想到這還入了李世民的法眼了。
“可,那畫好後你讓差人送來。”李世民又說道,“把那畫取下來。”
王浩然不知道李世民想幹嘛,但還是照做了,又應李世民的要求讓人拿來了筆墨。隻見李世民提筆在畫上寫了四個大字:逍遙大仙。
原來是賜号啊!王浩然自然要叩謝一番,心中暗想:這位不知名的老頭啊,你本該死後默默無聞的,可現在不但受人敬仰,當今陛下還賜了個号,我王浩然也算是不虧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