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蒙蒙,絲絲細雨連成一片,不斷打了下去。
暴漲的洪水淹沒了大半個府城,又向着周圍縣城擴散,王存業提前了一小時左右,正趕過了一橋,進了山崖縣境内,後面就聽見了“轟轟”的聲音,回過去一看,隻見一米左右的洪水撲了過來,轉眼之間,就淹成一片汪洋。
王存業頓時驚的目瞪口呆,還沒有來得及細想,面前突有一小片黑紅色的煙霧降下,若隐若現,一轉眼就不見。
當下隻覺心靈一震,激憐伶打了一個冷戰,要是别人就會忽視了,王存業卻立刻起了警惕,凝神向下看去。
隻見着識海中,剛才覺察的一小片煙霧,已變成了暗赤色密雲,天塌一樣,正往識海壓去,受到這個影響,下面一塊識海立成皿海,宛如山呼海嘯,地震天崩。
王存業漸漸看出厲害,這是罪孽,怎麼會有罪孽,剛把手一指,待要出手,一片黑光閃現,向上沖起,這光一湧現,周圍暗赤色密雲當時溶化,一隻巨大的龜殼浮現,這點罪業立時被鎮壓住。
轉眼之間,識海恢複正常,再看下去,就一切恢複原形――小小的龜殼,以及被鎮壓的更小薄薄一層罪業。
這時無暇處理這事,眼見着洪水彌漫過來,雖經過上百裡隻有薄薄一層,王存業還是抽了一鞭,讓這馬向着山崖而去。
雨水噼啪而下,深夜在繼續,朦胧看不清楚的雨水世界,河流水漲着,順着河水,河中遊魚覓食,不時有大魚鼈甲穿過,在河中卷起陣陣暗流。
幽幽的河水中,一隻大鳌自幽深河中逆流而上,四肢擺動間,在河中劃起陣陣暗流,卷着泥沙,伴随着一下破水聲,露出一個木盆大小的腦袋,轉眼之間拱起一道十數米粗的水柱,蔚然壯觀。
水柱相托,跨越數米河面,“轟”一聲,龐大身軀就地一滾,再次起身時,已變成一位身帶鱗甲的大将,渾身肌肉贲張,黑色鱗甲覆滿四肢軀幹上,一直蔓延到了頸項。
這大将擡起手來,摸了摸頸項下鱗甲,它是水中大将,修行三百年,當年河神還是一條水蛇時,就彼此相識,自是心腹。
自水衙一路從河中逆流而上,直到雲崖山的青竹河,花了它半天時間。
這個世間雖是修道妖神層出不窮,但肉身飛行卻是少數人的特權,天庭甚至劃分了标準,除了靈體和禽族,能肉身飛行者,就可進入天庭任職。
原因很簡單,飛行一旦出現,就意味着超脫了一個層次,一個能飛行的人随時可以斬首、暗殺、遊擊襲擊。
當然騰雲之術本身就要相當高的修為,在道門中這一層叫做真人,也就是地仙,這水族除了水伯,無人可以騰飛,隻得沿河道而上。
羅拜這時爬了上來,目光順山巒而上,隐隐可見雲崖上雨霧缭繞處,一座道觀若隐若現,這就是他此去此行的目的地――大衍觀。
四周打量,見這裡是一處渡口,沿路而上,還可見春草,再上就是山路,當下認準了路徑,再不遲疑,就擡腳而上。
大衍觀
神像上紅光一閃,白素素臉色憂慮的浮現出來,想了想,還是向着一處而去,敲了敲門。
“誰?”片刻,裡面傳來了謝襄的聲音。
“是我,白素素,可以進來嘛?”白素素說着。
片刻,謝襄開了門,對着門口的白素素說:“請進……”
白素素打量了下,隻見她穿一件紗褂,青絲直垂下,露出一抹凝脂白玉,心中暗暗有着想法,卻隻是行了一禮:“見過謝小姐……”
謝襄卻不敢這樣承受,連忙回了禮,說着:“原本姐姐在殿内,卻很少來往,不知現在何事?”
白素素斟酌一下,說着:“下午時河神要擒我不果,現在隻怕要派妖将來圍剿,本想等着觀主回來,但現在看來來不及了。”
說着,一一把過程說了,謝襄聽了,臉色微微發白,想不到一開口就是這個,她也不是外行人,問着:“神人之間有契約,河神敢攻打?”
“直接出兵攻打不會,但派遣個大将前來,卻還是可行,就算有違背天規之處,一般也難以計較。”白素素說着:“所以小姐,您還是召集着人,先向避難洞内避避,等着事情解決了再說。”
謝襄身體雖弱,卻相當果決,深深看了白素素一眼,立刻起身就去,隻是片刻時間,陸伯就被喚醒。
“是!我這就交待去,小姐您放心,一刻時間就完成……”
這時白素素已經不見,她守着神和凡人少接觸的規矩,謝襄披着一件衣服,站住腳說着:“洞穴裡有棉被,不必帶太多衣物,連食物都不必多帶。”
陸仁說着:“小姐放心,我知道。”
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避難洞離着并不遠,并且實在不算很隐蔽,假如有敵人占領了道觀,搜索一下肯定可以找到。
這時,雨噼啪下着,所有圍牆、樹木、走廊都籠罩在雨中,就算黑燈瞎火,一刻時間内,還是帶着家人,還有一批丫鬟道童集中。
“我們快走!”謝襄隻點了一支小蠟燭,打量了下,就說着,頓了一頓,又說着:“陸伯,注意嫂子,她帶着身子,别跌着,更别淋着了。”
陸仁答應了一聲,兩個道童乖巧的上前,撐着大油傘,又有個丫鬟扶着陸葉氏,見此,謝襄很是滿意,當下就率人沿着走廊,向着避難洞而去。
隻是片刻,整個道觀就一片寂靜。
這時,羅拜沿着青石台階而上,雖是雨夜,但是水族能夜看,就是見得滾滾東去的忻水,在此處下望,也能感覺到其中奔湧不息的力量。
羅拜的視線,沿着河流延伸到水府處,他就是自那裡一路逆流而上。
忻水蜿蜒數百裡,穿過整個郡,穿過整個甯州六郡,灌溉出了數萬頃農田,滋養着這方民衆。
忻水河神掌管這水脈枯榮,衆人無不對它敬畏非常,就算有些荒淫之事,也隻求自保,不敢對河伯生出非分之念。
這就是水族人人想獲得的大位啊!
羅拜默默想着,腳步下隐隐有黑雲頓生,不過半柱香,就來到大衍觀門前,才想靠近,就聽“嗡”的一聲,一片紅光照了出來。
這對凡人或許無效,但對水族鬼怪,卻有着奇效,羅拜見此,不閃不避,就是一拳擊了上去。
隻聽“轟”一聲,這紅光波動一下,飛濺出些赤屑。
“白素素,我奉河神之命誅殺于你,要是識相,早早受死,或可保得魂魄,要不就是魂形都散……看你這個防護,能接我幾拳!”羅拜哈哈笑着,又是一拳。
“轟,轟,轟!”赤屑不斷紛飛着,罩子不斷波動着,似乎已經搖搖欲墜,這悶雷一樣的聲音,連雨聲都無法掩蓋。
避難洞
避難洞實際上不遠,就隔了上百米一處青石下,洞内一進去,就透着一陣寒氣,令人毛骨悚然。
兩個丫鬟提着小燈籠,光線很暗,在山洞中幽幽發着青綠的光,就見得一塊塊鐘乳石,繼續前行,眼前豁然開朗,衆人置身在一個高大的洞穴中,裡面已經砌了小牆,隔離着風,一進去就覺得溫暖。
打開了箱子,取出了裡面棉被,雖略感有點潮,但已經不錯了。
鋪着幾床,就請了小姐和陸葉氏先躺着休息,又用着火折子點起了篝火,暖氣就彌漫着,人人就安置下來了。
才安下來,就聽見了外面不時的滾雷聲,頓時又是一陣沉寂,各個丫鬟和道童就面面相觑。
陸伯取出一個小鍋,煮了些水,說着:“小姐,請用茶。”
又見着謝襄若有所思,問着:“小姐,你想着什麼……或許我不該問。”
“我在想,假如我也能學得道法,就可以……”說到這裡,把話吞了回去,說着:“把茶給陸葉氏,她有着身子。”
陸仁也不多問,點了點頭,就去照顧自己妻子了。
就在這時,隻聽一聲炸響,整個道觀都震動了一下,連避難洞中都隐隐感覺到,一些灰塵籁籁落下。
隻見雨水打下,紅色罩子已經破開,羅拜獰笑着,沖入了道觀。
這時,一個女子閃着紅光,顯出形來。
“哈哈哈!”見了這女子,羅拜停下,仰天而笑:“我本道你被吓呆了不敢出來,不想你一個小小毛神,也有面對我的勇氣,真是好膽!”
“哼,你隻是連妖氣都沒有蛻盡的妖怪,我豈會怕你!”白素素冷哼一聲,說着,手中就凝聚出一團陰雷,隻聽一聲喝着:“爆!”
羅拜眼神一縮,就見這陰雷帶着滾滾電光朝飛射而來,沒有來得及轉念,這陰雷頓時爆開。
炸開後,隻見羅拜衣衫盡破,露出裡面鱗甲,鱗甲裡,有着暗紅色鮮皿滲了出來。
羅拜立在原地,目光陰冷的掃過白素素,咧嘴一笑,笑容充滿猙獰:“區區一個小神,懂得嶽山雷法,真是不可思議,難道這就是道士教給你的?不過,你又能使得幾次?要是不能再使,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說着,身影一晃,一拳就擊了上去,已經落在了白素素身上,隻聽“砰”的一聲,白素素跌了出去,落入大殿中,才停了下來。
剛才靈體的特性,并不能阻擋隐含着妖力和神力的拳頭,被結實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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