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态還是不好,作息仍在調整。
慢慢恢複,總能調整過來,我希望能早一些調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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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屍體膨隆,四肢腫脹變粗,兇部隆起,皮膚顔色呈綠色,眼球突出,嘴唇變厚且外翻……
這是非常明顯的腐敗巨人觀特征。
同時,屍體的手腳皮膚脫落,呈手套狀的現象。
根據這許多特征,楊守文隻粗略的檢驗之後,已經大緻推斷出了死者的死亡時間。
根據前世的記憶,死者出現這種特征,死亡時間至少在一周左右。
不過,屍體呈現腐敗巨人觀,已經無法從外觀辨認樣貌,更難以确定對方身份。
好在李瘸子的身份不難辨認。
他是跛足,同時左手小指少了一個指節。
從這兩處非常明顯的特征,已經足以證明死者的身份,就是楊守文要尋找的李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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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屋中出來,楊守文取下臉上的濕巾,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此刻,整個水門巷已經被官府封鎖。狄光遠站在院門口,正蹙眉和差役進行交談。
“青之,你怎會找來這裡?”
看到楊守文出來,狄光遠忙迎上前詢問。
他倒是知道,楊守文懂得一些仵作的手段,此前在洛陽,他就展現過這種本領。
楊守文苦笑道:“縣尊,我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沒成想卻來晚了。”
“驚喜?”
“嗯。關于殺害王元楷王縣尊真兇的驚喜。”
狄光遠聞聽一愣,臉上的表情旋即變得有些精彩。
驚喜,還真是驚喜啊!
從昨日開始,他已算是正式走馬上任,成為長洲縣令。不過,狄光遠心裡很清楚。他能否飛黃騰達,隻在眼前,而不在以後。能夠抓到殺害王元楷的真兇,能夠協助高戬李隆基楊守文三人順利起出皇泰寶藏,他的任務就算是圓滿達成。
接下來隻要他能夠穩住局面,也許不用一年就能調回洛陽。
今天一早,狄光遠就準備翻閱卷宗。調查王元楷被殺一案。可沒想到,他卷宗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聽到了這麼一個令他吃驚的消息,他怎能不感到高興?
狄光遠的老爹狄仁傑斷案如神。
而狄光遠雖然沒有繼承狄仁傑的這個能力,人也比較呆闆。但是卻非常聰明……
“青之,你是說……”
他目光朝屋中看去,就見兩個差役擡着屍體往外走。
“此人,名叫李瘸子!”楊守文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沖着正指揮差役檢查庭院的姚三郎喊道:“三郎,你過來。”
“征事郎。有何吩咐?”
姚三郎正帶着人從一個院子的窩棚裡往外搬東西,聽到楊守文的喊聲,他連忙跑過來。
“他叫姚三郎,長洲本地人。因為能說官話,故而被王縣尊召為長随。”
楊守文向狄光遠介紹了一下,然後就扭頭問姚三郎道:“這李瘸子大名叫做什麼?”
“呃……這個嘛,讓我想想。
李瘸子搬來長洲有五年左右,大家一直都叫他李瘸子,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叫他的大名。”姚三郎知道,這是他露臉的機會。王元楷死後,他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呆在縣衙。如今新縣令到了,如果他能表現得體,說不得會得到狄光遠賞識。
他蹙眉想了一陣,突然一拍手道:“我想起來了,李固,李瘸子的大名叫李固。”
楊守文點了點頭,示意姚三郎退下。
“雖然屍體已經腐敗,但經過我和三郎的辨認,可以确定死者應該就是李固,别号李瘸子,是一個漆匠。同時,他也是負責給縣衙木器上漆的人。王縣尊被害之前,曾經找了這個李瘸子給他在花園書房裡的大梁,重新上過一遍新漆。”
狄光遠有些糊塗了!
“這和王縣尊被害有關系?”
“當然!”
楊守文笑了,從這一點來看,狄光遠還真比不上他老爹。
估計換做狄仁傑的話,會立刻詢問關于李固,也就是李瘸子的情況。可是這位狄二郎還迷迷糊糊,似乎沒有把二者聯系在一起。
“縣尊莫着急,待我查驗完了現場之後,回縣衙後與縣尊解釋。”
狄光遠連連點頭,“既然如此,就請青之多多費心。”
他目送楊守文再次走進那房屋,然後就退到了院門口。這屋子裡的屍臭雖然已經散了不少,但院子裡仍可以聞到那股子氣息。這對于一直跟随狄仁傑身邊,有些養尊處優的狄光遠而言,實在是無法忍受。既然楊守文接手,他倒樂得清閑。
“二郎,此次南下,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腦海中,浮現出離開洛陽之前的那天晚上,狄仁傑把他叫到書房裡的場景。
狄光遠道:“自當是恪守本份,勤于公事,廉潔奉公。”
狄仁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狄光遠苦笑連連,“二郎,你道我費盡心思把你送去長洲,真就是讓你做一個平安縣令嗎?”
“啊?”
“我要你到了長洲之後,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在一邊,全力配合尋找皇泰寶藏,以及追查王元楷被殺的真相。皇泰寶藏,可以讓你在聖人心中增添一些份量。不過此事,當以李三郎和楊青之為主,你一定要聽從他們的差遣,配合他們的行動。
至于高戬,你不必在意。
名義上他是此次南下的主事,可以他那糾結的性子,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大用處。
除此之外,就是追查殺害王元楷的真兇。
雖然王元楷是個小人物,但終究是太原王氏子弟。
君不見當年因為王賀的事情。王家就曾興師動衆。雖然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而不了了之,但也能看出太原王氏對自家子弟的關注。說穿了,這就是面子問題!哪怕王元楷微不足道,但是被人這麼無聲無息的給毒殺了,王氏也是顔面無光。
“偵破此案,不見得你能得到多少好處。但至少以後在朝堂上可以得到一些關照。”
狄仁傑說到這裡,發出一聲長歎。
“我身體日漸衰弱,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朝中大事,我已經無力支撐,但你們三個,卻讓我有些擔心。你兄長性情剛毅,但卻過于死闆。三郎聰慧。原本我希望他能夠做出一番事業,将來能幫襯你大兄。可是……三郎仕途已斷,恐難以給你兄長幫襯。你性子仁厚,雖然有些優柔寡斷,并且有些迂腐。但現在的情況之下,我也隻能希望你盡快成長起來。
狄家是官宦之家,底蘊卻不夠雄厚。
五姓七望,名門貴胄雖然這些年被聖人打壓。但畢竟底蘊深厚。若能交好,日後也能給予你兄弟一些幫助。所以。你到了長洲必須要盡快把王元楷一案了結。”
狄光遠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自家的能力,他也清楚。
看起來這楊青之果然是有手段,才到長洲幾日光景。就已經得到了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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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的住處,并沒有什麼特别的發現。
這宅子坐落在水門巷的盡頭,位置有些偏僻,甚至少見陽光。屋子裡的屍臭仍有些強烈,不過比之剛進來的時候,已經好賺很多。楊守文仔細檢查了房間,見沒有什麼收獲,這才轉身離開。
回到縣衙,已是正午。
高戬和周利貞都不在縣衙,想必是出去尋找線索。
崔玄暐和李隆基也不在,據裴光庭說,李隆基一大早随崔玄暐前往吳縣去了。
崔玄暐是蘇州刺史,自然不可能長駐長洲。
他離開時,把王海賓和其所屬兵馬留下,以協助行事。至于李隆基去吳縣做什麼?楊守文隐隐有猜測,但是卻不能肯定。不過,他不在也好,省得提心吊膽。
“青之,現在可以說了吧。”
回到縣衙,狄光遠就拉着楊守文詢問。
楊守文笑道:“還請縣尊移步花園書房,我也好從頭說起。”
“也好,也好!”
狄光遠連連點頭,就直奔花園書房而去。
早上,下了幾滴小雨之後,天光放晴,此時是豔陽高照。
裴光庭詫異道:“狄縣尊,發生了什麼事?”
“青之已經找到了殺害王縣尊的兇手。”
“啊?”
裴光庭聞聽大吃一驚,目光旋即落在了楊守文的身上,臉上露出好奇之色。
而楊守文則吩咐了姚三郎幾句,就見那姚三郎匆匆離去,不一會兒端着一個火盆來到書房。
書房裡有些潮濕,令人感到悶熱。
楊守文讓姚三郎把火盆放在圍榻旁邊,把一個水壺放在了火盆上。
“說起來,我也是在偶然間發現了兇手是如何毒殺王縣尊。”楊守文說着話,走到火盆旁邊,看炭火通紅,便退到一旁。
“前日,我偶然間來到這件書房,見姚三郎正帶人打掃房間。
我詢問之下,才知道那王縣尊也是個雅人,平日裡喜歡在這間書房裡讀書,處理公務。姚三郎說,每到暮春,這院中桃杏争紛,景色極為動人。王縣尊一邊讀書,疲乏時可以欣賞院中桃杏争紛的美景,心神愉悅,想必還會飲酒賦詩……
王縣尊的死,很怪異。
根據崔刺史的呈報,王縣尊是中毒身亡,那毒就源自于酒中。
據姚三郎說,王縣尊似乎有潔癖,從來不讓别人碰他的東西。那酒壺,是他常用的酒壺,每天都是他自己清晰;酒水,也是他自釀的桃花酒,更不許别人碰觸。
酒是王縣尊自己釀造,酒具也是王縣尊自己準備,那麼毒從何處來?難不成是他自己下毒?”
狄光遠和裴光庭點點頭,表示同意楊守文的觀點。
“青之,莫非你找到了那下毒的手段?”
楊守文道:“正是。”
他走到火盆前,用手指了指上方的房梁。
“王縣尊是個很有規律的人,一件物品放置下來後,就不會輕易挪動。
前日,我在房間裡看書,忽然有水滴從房梁上落下,滴在我的臉上……當時我就心裡一動,會不會是有人想辦法把毒藥投入酒壺之中?于是我昨日一早趕來這裡。姚三郎可還記得,我當時讓你做了什麼事情嗎?”
姚三郎忙道:“小人當然記得,征事郎讓我搬了梯子過來,然後征事郎爬到了梯子上。”
“那你再去把梯子搬來。”
姚三郎答應一聲,匆匆忙搬來一個梯子。
楊守文讓他把梯子放好,對狄光遠道:“縣尊,若想知道兇手如何投毒,還請移步梯上。”
狄光遠愕然看了楊守文一眼,順着梯子爬了上去。
“縣尊往上看,看那橫梁。”
“橫梁好好的啊……咦,這裡……似乎有一個坑。”狄光遠突然大叫起來,然後伸出手,在橫梁上抹了一下。旋即,他把手放在鼻端聞了聞,然後又從上而下的看,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他口中喃喃自語道:“青之,我好像是明白了。”
“縣尊,你發現了什麼?”
“這裡有一個小洞,周圍還殘留有蠟油。”
“啊?”
裴光庭眸光一凝,擡頭向上看去。
而狄光遠則順着梯子下來,看着橫梁下的火盆,輕聲道:“青之,我懂了……兇手在橫梁上鑿了一個洞孔,然後把毒藥放在孔中,再用蠟油封住。王縣尊溫酒的時候,炭火會融化蠟油,水汽則打濕橫梁。這樣一來,毒藥和水汽一同落下,落入酒中……那毒藥落入酒中,又被酒的溫度迅速融化,于是那桃花酒也就變成了殺人的毒酒。”
楊守文露出笑容,忙躬身道:“縣尊高明。”
“那兇手,又是如何把毒藥放進橫梁?”狄光遠眼珠子一轉,猛然醒悟過來,“李固,對不對?青之你剛才說過,在王元楷被害之前,曾讓李固給橫梁刷過漆。
那麼,李固也就成為最有可能下毒的人。
他在刷漆的時候,偷偷在橫梁上鑽了一個孔,然後把毒藥放進去,再用蠟油封住。
這裡的光線……不是很好。如果不仔細觀察,絕不會發現破綻。”
楊守文笑着輕輕鼓掌,也讓狄光遠心裡一陣得意。
“可是,李固已經死了啊。”
狄光遠在得意過後,很快反應過來,看着楊守文道:“他若是兇手,恐怕也隻是一個執行者。一個漆匠,好端端為何毒殺王元楷?而現在他又變成了一具屍體?”
楊守文嘴角微微翹起,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沒錯,李固不會無緣無故的殺害王縣尊,他背後一定有主使之人。
他現在雖然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但也給了我們一條線索,一條可以追查下去的線索。我相信,隻要循着李固這條線查下去,定能有所收獲,縣尊以為如何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