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口(1)
這時候還是正月啊,天寒地凍,河水雖然沒有結冰,可是溫度也跟結冰差不多了,随便用手指碰一碰都冰冷刺骨,可想而知跳入河水中是什麼滋味。然而,為了逃出生天,倉皇逃竄的淮西軍也隻好豁出去了,他們不顧一切的噗通噗通跳下冰冷的河水裡面,奮力的向着左岸遊過去。河水固然很冷,可是後面的鷹揚軍腳步聲,卻催使他們不敢有絲毫的遲疑。
縱然如此,鷹揚軍依然不肯放過他們,他們追在巴水邊上以後,就站在河堤上不停的放箭,冰冷的箭镞嗖嗖嗖的持續不斷的射入河水中,一時間,冰冷的水面上,到處都是漂浮翻滾的淮西軍屍體。隻有極少數的淮西軍逃過了箭镞的射殺,幸運的遊到了巴水的中間,可是越到河水中間,就越是冰冷,很多淮西軍雖然沒有中箭,卻被河水活活的凍死了。
在箭镞和寒冷的夾攻下,數不清的淮西軍,就這樣倒在了巴水裡面,最終,能夠成功逃過巴水的淮西軍,不足三百人,其餘四千多人全部折損。鷹揚軍忙着對淮西軍進行圍追堵截,前進的速度非常快,這時候,在他們的後面,還有非常多的淮西軍沒有解除武裝。騰出一部分兵力在巴水邊上巡邏,防止淮西軍逃竄以外,其餘的鷹揚軍,又投入了清剿淮西軍殘部的戰鬥。
楊鹭飒騎着白馬,一陣風似的掠過巴水的沿岸,帶着幾十個佽飛營的戰士來回搜索。他本來在出城的時候,就已經瞄準了甄坤,可惜當時需要指揮部隊戰鬥,無法及時追趕甄坤,結果等戰鬥基本穩定下來,他再去找甄坤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有人說,甄坤是搶先逃跑了,楊鹭飒立刻順着淮西軍逃跑的方向追趕,可是一陣追逐下來,始終沒有看到目标。兩邊都是零散的淮西軍,楊鹭飒抓了好幾個來詢問,都說沒有看見甄坤,楊鹭飒一怒之下,将他們全部都殺了。
劉虎也帶人從河邊搜索而下,正好遇到了楊鹭飒。劉虎全身都是皿,被寒風凍結了,散發出濃郁的皿腥味,他手中的緬鐵彎刀都砍出缺口來了,可想而知作為前鋒官的厮殺激烈程度,但是他的精神非常亢奮,黝黑的臉龐泛動着激動的暗紅色,甚至連眼睛都是紅彤彤的。淮西軍被佽飛營襲擊了以後,簡直就像一盤散沙,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他們從蘭溪一直追到了巴水邊上,中間至少殺了好幾百的淮西軍,又抓了大量的俘虜,連唐飛那樣的小家夥,都抓了三十多個俘虜。現在在劉虎的後面,有十多名戰士押着一長串的淮西軍俘虜過來,少說也有兩三百人。
楊鹭飒不理會那些俘虜,着急的說道:“虎頭,有沒有看到甄坤?”
劉虎遺憾的說道:“還沒有。”
楊鹭飒急切的說道:“将大家動員起來,一定要抓到這小子,不然我們這仗不能叫完勝。”
劉虎大聲說道:“好!”
很快,巴水邊上的鷹揚軍都被告知,淮西軍小帥甄坤可能躲藏在附近,于是,佽飛營的戰士們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一個個草叢,一塊塊竹林,甚至連田埂下面的涵洞,都仔細的搜查過了,依然沒有發現甄坤的身影。在搜索過程中,大量的淮西軍軍官都被搜出來,自甄坤以下,無一漏網,但是偏偏就是沒有甄坤。楊鹭飒派人詢問其他的旅帥,發現他們也都在尋找甄坤,從蘭溪城到巴水河邊,鷹揚軍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然而,始終沒有找到這個該死的家夥。
楊鹭飒失望之下,隻好下令放棄尋找甄坤,命令部隊開始打掃戰場。鷹揚軍這才重新轉過頭來,搜索四處漏網的淮西軍士兵,同時收集清點遍地遺留的财物。淮西軍逃跑非常的倉促,所攜帶的物資财寶什麼的,大部分都遺留在大營裡面,在逃跑的路上,也随時可見遺棄的金銀珠寶。這些家夥,在逃命的時候,還不忘帶着搶來的東西,結果實在跑不掉了,才不得不扔掉所有的财物,真是一群自尋死路的家夥。
由于淮西軍跑的太快,那些搶來的女人,自然也是帶不走了,她們都被無情的遺棄在大營裡。後來經過清點,除了少部分在亂戰中被誤殺之外,大部分的女人都有幸活了下來。被楊鹭飒命令将她們統統解救到蘭溪城内,予以糧食衣物,盡量安撫。這些可憐的女子,在經受了數個恐怖的日日夜夜以後,終于可以稍稍的喘口氣了。
劉虎心情十分高興,少有的開起了玩笑,對楊鹭飒說道:“小楊帥,我看你要不回去城裡做婦女工作去?”
楊鹭飒騎着白馬,美目四盼,懶洋洋的說道:“虎頭,你别高興的太早,抓不到甄坤,大人十有**要打我們兩個的闆子。我們兩個堅決拒絕鬼臉都加入戰場,現在走掉了敵人的統帥,你說這個事情怎麼交代?”
劉虎苦着臉說道:“哪有什麼辦法?這小子溜得太快了!要是他還在包圍圈裡面,我們肯定可以将他挖出來!”
楊鹭飒正要說什麼,突然間朝草叢裡喝道:“誰?出來!”
劉虎下意識的舉起緬鐵彎刀,對準了草叢。
隻看到草叢後面悉悉簌簌的一陣響,最後鑽出來兩個蓬頭散發的女人,滿臉的皿污,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顔色。看她們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被淮西軍抓來的女人,可是,在這種地方,突然出現兩個女人,可有點奇怪了。而且看她們的眼睛,閃閃發亮的,臉龐雖然被塗黑了,卻也能猜測到本來的顔色。
劉虎下意識的收回了緬鐵彎刀。
楊鹭飒上下打量着她們,皺眉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左首的女子似乎是領頭的,有點猶豫的說道:“請問……你……是鷹揚軍的将領嗎?”
楊鹭飒歪着腦袋說道:“你看我像不像?”
那女子低聲的說道:“我們不知道……如果你是的話,麻煩幫幫我們……我們……有事求見劉鼎,想要盡快的見到他。”
楊鹭飒好奇的說道:“你們要找大人,什麼事?”
那女子低聲的說道:“我們來自長安……”
楊鹭飒皺皺眉頭,從白馬上跳下來,狐疑的說道:“長安?說出你的身份,”
那女子笛聲的說道:“我叫婳祎,她是桑榆,都是别人的侍女,我們原來服侍的夫人叫做魚玄機,她讓我們到舒州來找她的女兒,說隻要找到劉鼎劉大人,就可以找到她的女兒。”
楊鹭飒愕然的說道:“你們是從長安……來找裴凝紫的?”
婳祎欣喜的說道:“原來将軍也知道裴姑娘的名字,那就好了。”
楊鹭飒随口說道:“你們原來的夫人去世了,所以有遺物轉交裴姑娘是嗎?”
婳祎和桑榆都是一愣,随即臉色蒼白,搖搖欲墜,駭然說道:“你說什麼?夫人去世了?”
楊鹭飒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暗罵自己多嘴,但是已經改不過來了,隻好保持沉默。
婳祎和桑榆臉色凄然,齊聲說道:“将軍,你說的是真的嗎?夫人去世了?”
楊鹭飒暗歎一口氣,神色悲哀的說道:“唉,可能你們還不知道,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突厥人殺入長安,燒殺搶掠,裴姑娘的母親……不幸遇難!還請你們節哀順變!”
婳祎和桑榆都愣在那裡,突然間好像主心骨被抽掉一樣,無力的癱瘓在地上,跟着抱頭痛哭起來。
楊鹭飒再次打了一巴掌自己的嘴巴,暗罵:“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劉虎在旁邊說道:“小楊帥,你還是找人将她們送到蕲州城好了。”
楊鹭飒當即叫來四名戰士,讓她們護送婳祎和桑榆到蕲州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