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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1)

漢鼎 南海十四郎 5211 2024-01-31 01:14

  第516章(1)

  劉鼎離開長安城,到來骊山,當然是郁紋裳的主意,郁紋裳覺得泡溫泉能夠幫助劉鼎的身體盡快的恢複。據她的研究,溫泉是極好的治病良方。況且,骊山的環境,還有空氣,都要比長安城好得多了。此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劉鼎離開長安城到骊山來,可以減少很多打擾,也不用整天想着軍國大事,這樣有利于身體複原。

  本來郁紋裳還有點擔心,劉鼎不會在這個節骨眼的時候離開長安,還準備好了一番說辭,卻沒有想到,他的建議剛剛提出來,劉鼎就答應了。他随即和艾飛雨商量了一下,就帶着鬼雨都來到了骊山。郁紋裳還以為劉鼎對自己的身體很愛惜,所以芳心大悅,難得的誇獎了劉鼎幾句,卻發現朱有淚在旁邊抿嘴暗笑。

  原來,劉鼎到骊山來,并不僅僅是傷病那麼簡單,還有一個更大的目的,就是吸引李存孝的到來。當郁紋裳提出到骊山來的建議時,劉鼎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吸引李存孝注意力的好機會。與其呆在長安城,讓李存孝前來攻打長安,還不如駐守骊山,将李存孝吸引到這邊來。他和艾飛雨商量過後,都覺得這個險值得冒,于是馬上行動,收拾行裝進駐骊山。

  無論是骊山還是長安城,都擁有堅固的防禦體系,突厥騎兵如果沒有攜帶強有力的攻城武器,是無法攻打下來的。但是對于突厥騎兵來說,顯然骊山更容易進攻一點。畢竟,骊山雖然是易守難攻,可是駐守在骊山的鷹揚軍,隻有不足五千人,力量相對單薄很多。艾飛雨和朱有淚估摸李存孝的脾氣,這個計劃肯定是可以成功的。

  當然,反對的人也不是沒有,為首的正是葛從周。葛從周擔心,劉鼎單獨駐守骊山,萬一陷入突厥騎兵的重圍,将會非常的麻煩,作為戰役的總指揮,他堅決要求劉鼎駐守長安城。但是,劉鼎拒絕了他的勸告,堅持到來骊山。葛從周沒有辦法,隻好暗中叮囑張家兄弟保護好劉鼎。

  其實葛從周内心也明白,劉鼎到來骊山,就是要讓李存孝盯上骊山,将突厥騎兵都吸引到骊山的周圍來,以減輕長安、灞橋、新豐、渭南、華陰等地的壓力。隻要李存孝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骊山來,各地修路的工作還可以正常進行,物資的轉運也可以基本正常。要是突厥騎兵在各地大搞破壞,反而不美。對于葛從周來說,劉鼎的行動,無疑是極大的支持。

  骊山上面有溫泉,自然不用擔心馬谡的悲劇重演。依靠骊山的山地優勢,劉鼎有十足的把握,和李存孝周旋一段時間,為外圍的兵力部署赢得足夠的時間。隻要鷹揚軍緩過氣來,調整好防務,就不用擔心突厥人的猛攻了。

  李存孝會不會到來骊山來?

  劉鼎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隻要自己在骊山,他就一定會來的。

  在尚食湯裡面,朱有淚忍不住放聲高歌,結果沒有得到戰友們的誇獎,很是覺得無聊,于是在泉水中走過來,拍着旅贲軍指揮使張歸厚的肩膀,大聲說道:“張老大,接下來就看你們的本領了。”

  駐守骊山的,乃是張歸厚、張歸霸、張歸牟兄弟率領的旅贲軍。自從參加黃巢起義軍以後,張家三兄弟就從來沒有分開過。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他們三個是的的确确的打虎三兄弟。他們立下的功勳,如果要簡單的劃歸到某個人的頭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大哥張歸厚為人沉穩,頗有謀略,一直是三兄弟中的領頭羊。他又沉默寡言,凡事謀定而後動,是毫無疑問的領軍人物。張歸霸卻是一等一的前鋒,臂力過人,武力僅在鄧天王、孟絕海等人之下,他所用的三叉戟,當年号稱是起義軍中第一。至于三弟張歸牟,則是主管後勤的人才,又能夠充當謀士的角色,每每都有智計。三兄弟各有不同的特色,實在是天作之合,外人卻是羨慕不來的。

  張歸厚對朱有淚的熱情不以為然,不過并沒有說什麼。他待人向來如此,不會特别的親熱,卻也不會特别的反感。他們畢竟經曆了太多的事情,見識了太多不可思議的場面,也認識到太多不同的人,對于朱有淚這種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子,他們并沒有任何特别的感情。

  看到張歸厚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話,朱有淚顯然覺得不過瘾,于是又對張歸霸說道:“猛将兄,李存孝要是來了,你會不會上去和他單挑一場?”

  張歸霸搖搖頭,老老實實的說道:“我不是他的對手。單挑,免了。”

  朱有淚愣了愣,沒想到張歸霸的回答如此直白。

  他也知道,張歸霸的确不是李存孝的對手,孟絕海、鄧天王等人也不是李存孝的對手。但是,這句話由張歸霸的口中說出來,味道自然很不同。這說明,李存孝在過去的日子裡,已經将他們打的心服口服。在這樣的亂世當中,李存孝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在是不容易啊!

  說來也是,号稱最猛的鄧天王,都曾經被李存孝活捉,至于孟絕海,更是被李存孝一腳從馬背上踢下來,差點兒死于非命。整個宣武軍的高級将領,對于李存孝的武力,都沒有絲毫的異議。這也是為什麼劉鼎在将李存孝掀翻下城牆以後,立刻震動整個宣武軍的原因,實在是太讓人興奮了。

  張歸牟看着劉鼎的身影,敬佩的說道:“能夠和李存孝對陣的,除了殿下,恐怕沒有别人了。”

  從宣武軍轉過來鷹揚軍的這批将領,對劉鼎的稱呼,和鷹揚軍的其他人都不同,他們的稱呼都是殿下。當然,這個殿下,并不是韓王殿下,而是當初的西秦霸王殿下。

  朱有淚沒有能夠挑起話題,隻好悻悻的說道:“這次李存孝要是來了,咱們非得叫他撲街不可。”

  張歸牟頗為憂慮的說道:“朱公子,不能輕敵啊!”

  朱有淚輕蔑的說道:“難道突厥人能夠騎馬跑上九龍頂?”

  張歸牟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劉鼎故意離開長安城,又及時的将相關消息透露給突厥人,自然是想将李存孝吸引到骊山來,利用骊山的複雜地形,将突厥騎兵拖在這裡。隻要将突厥人拖在骊山的附近,鷹揚軍在其他的地方,就可以放開手腳做事了,相信作為戰役總指揮的葛從周,肩膀上的擔子,也會輕很多。

  如果隻有李嗣源帶隊,恐怕是不會死死的盯着骊山的,他一定會派遣騎兵,襲擾各個地方的鷹揚軍,切斷鷹揚軍的糧道,控制據點之外的所有地區,讓鷹揚軍隻能在據點裡面死守。但是偏偏是李存孝帶隊,劉鼎的小伎倆,就取得了完美的成功。如果說天底下誰和劉鼎的仇怨最深,恐怕李克用和朱溫都比不上李存孝啊!

  劉鼎泡了一會兒的溫泉以後,就起來了,于是大家也紛紛跟着起來。

  艾飛雨的身體不好,繼續留在華清宮休息,其餘的人,都跟着劉鼎到骊山周圍轉轉,視察防務工事。

  負責值班的李積谷上來報告基本的情況。

  李積谷原來是罡字營的團尉,後來調任旅贲軍指揮使,是旅贲軍的二把手。他是鷹揚軍的老人了,素來穩重,見多識廣,和張家兄弟配搭,卻也挺合得來。旅贲軍的戰鬥力能夠快速形成,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李積谷的功勞,故張家兄弟對他也相當的敬重。

  在旅贲軍到達骊山以後,立刻在骊山設置了好幾道的防線,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由于旅贲軍攜帶有水泥,修築防禦工事的時候,自然是事半功倍。骊山本來就是易守難攻的險要之地,到處都是嶙峋的怪石,必要的時候,這些怪石也是可以作為武器的。鷹揚軍用水泥和這些石頭混合,構築了堅固的防禦工事。

  按照劉鼎的要求,駐守骊山的鷹揚軍,已經做好了和突厥人肉搏的準備,各項準備工作,都已經基本準備就緒。原來準備送往長安城的部分震天雷,都改運到了骊山,加上埋伏在石縫裡的大型弩機,可以有效的阻擋突厥騎兵的進攻。

  糧食是至關重要的,骊山的鷹揚軍當然不會忽略,李存孝到來以後,肯定會盡最大能力,将劉鼎困死、餓死、凍死,因此,糧食問題絕對不能馬虎。經過緊張的運輸,骊山上儲備的糧食,至少能夠滿足兩個月的需要。按照估計,在正常的情況下,李存孝應該不能支撐兩個月的時間。

  這次突厥騎兵的南下,是非常匆忙的,想必不會攜帶大量的糧食。葛從周已經下令在潼關以西,長安以東的所有區域,都實行堅壁清野的政策,不給突厥人留下一星半點的糧食,甚至連草坡都要下令放火焚燒。這樣的方法對于突厥騎兵來說,絕對是緻命的,他們必須速戰速決。

  介紹完基本的防禦體系以後,李積谷自信的說道:“屬下不敢說一定能夠全殲突厥騎兵,但是隻要他們敢來,肯定可以讓他們碰得頭破皿流的!”

  劉鼎等人順着東山走到西山,将主要的防禦工事都視察了一遍。

  很明顯,由于能夠和劉鼎并肩作戰,鷹揚軍将士的士氣都很高。旅贲軍的大部分将士,都是來自山南東道,當地的生活水平,普遍比較落後,尤其是偏僻地區的山民。參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在鷹揚軍的獎勵政策下,他們越是勇敢,獲得的收益就越多,就顯然刺激了最基層的士兵,他們都盼望着能夠參加大型的戰役,以立下更多的功勳。

  劉鼎重點視察了旅贲軍神機旅的部署。旅贲軍神機旅指揮使乃是楊秀,是從罡字營調過來的。震天雷是鷹揚軍最大的秘密,一直都是鷹揚軍的骨幹人物在掌握使用。根據楊秀的說法,他們儲備的震天雷,足夠讓突厥人喝一壺的。

  居高臨下的投擲震天雷,可以更好的控制落點,同時,由于居高臨下,楊秀也可以更加詳細的觀察到突厥騎兵的攻擊重點,從而調整震天雷的使用密度,有力打擊突厥騎兵的攻擊勢頭。突厥騎兵想要進攻骊山,就必須放棄戰馬,變成步兵來使用,這樣一來,震天雷就是他們最大的克星。

  這時候,令狐翼前來報告,在骊山的東北方,出現了突厥騎兵的斥候,極有可能是李存孝和李嗣源來了。鷹揚軍衆人都下意識的轉頭看着東北方向,心想,突厥人來得真快啊!

  劉鼎淡淡的說道:“來的夠快的嘛!走,我們上去看看!”

  他們走到骊山的最高峰九龍頂,站在岩石上,舉起單筒望遠鏡,向東北方看去,果然,望遠鏡裡面出現了多個突厥騎兵的斥候,他們的身上,甚至還帶着雪花。戰馬呼出的熱氣轉化為白霧,在望遠鏡裡面同樣清晰可見。毫無疑問,這些突厥斥候,是趕了很長的道路,長途跋涉趕到骊山腳下的。

  “是李存孝的部下。”張歸厚語調低沉的說道。

  沒有人詢問他憑什麼斷定這些突厥騎兵是李存孝的部下而不是李嗣源的部下,畢竟宣武軍和突厥騎兵交戰多年,雙方都非常熟悉,從某些不起眼的細節,就能夠判斷出敵人的來曆。

  李存孝的反應的确很快,行動也很快,得知劉鼎在骊山,馬上就趕過來了。仔細計算突厥人的行軍速度,恐怕應該到達了極限。在這行軍速度的背後,深深隐藏的,卻是李存孝對劉鼎的憤恨。須知道,得多深的仇恨,才能夠支配一個人,不顧主上的命令,夜以繼日的趕到骊山來找劉鼎的晦氣啊!

  幾乎每個人都能想象得到,要是劉鼎落在李存孝的手中,那将是什麼樣的情景。

  望遠鏡中的突厥斥候,忽然悄悄的散去,周圍的原野,重新恢複了寂靜。

  寒風依然不斷的呼嘯而過,天空變得灰蒙蒙的,能見度很低,好像真的要下雪了。

  有軍事經驗的人都知道,突厥騎兵的大部隊要來了。

  果然,東北方漸漸的傳來悶雷般的聲音,這是騎兵大部隊行軍的聲音。

  随着悶雷般的聲音越來越響,東北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很多不規則的黑點,如同是點綴在地平線上的螞蟻。越來越多的黑點逐漸連接成一條黑線,越來越寬,越來越厚,好像是黑壓壓的蟻群。最後,越來越茂密的黑線,演變成一片黑色的海洋,向骊山撲了過來。

  黑色的制服,正是李克用麾下的精銳――鴉兒軍――的最顯著标志。

  轉眼間,突厥騎兵蜂擁而至,他們好像遇到了阻礙的河流,向兩邊分開,然後在骊山的西面合攏,好像是一條黑色的繩索,将骊山緊緊的綁了起來。繩索越收越緊,最終停在了距離骊山山腳不足兩裡的地方,突厥騎兵的軍旗在高高的迎風招展,仿佛要将骊山完全覆蓋在軍旗的下面。從現在開始,骊山和外界的地面聯系,算是完全斷絕了。

  劉鼎一直舉着單筒望遠鏡,仔細的在突厥騎兵裡面尋找,想要發現李存孝的蹤影,但是,隻能看到突厥騎兵的軍旗上,有大大的“李”字,卻不知道李存孝到底在哪裡。李存孝姓李,李嗣源也是姓李,李克用也是姓李,依靠軍旗,根本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李存孝,但是要在茫茫的人海中,憑借一個人的相貌找出對方,又談何容易?

  李怡禾等人也沒有找到李存孝的蹤影。

  朱有淚疑惑的說道:“李存孝此人,最是喜歡出風頭,出戰每次都沖在最前面,今天怎麼反而不見了影子?莫非他躲在背後策劃什麼陰謀不成?不像是他的風格啊!”

  李怡禾說道:“還有李嗣源,好像也沒有發現,的确有些奇怪。”

  朱有淚臉色微微一變,低聲的說道:“莫非,他們沖着長安去了?”

  李怡禾搖搖頭,不假思索的說道:“李存孝是絕對不會去長安的,李嗣源倒是有可能。不過,從突厥騎兵的數量來看,到來的應該不僅僅是李存孝的隊伍,李嗣源的隊伍肯定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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