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死亡禁區
郝子然的話無意透露出一個驚天的秘密。那就是13号地區的雷,有人曾經動過。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動13号地區的雷?在整個F軍區,恐怕隻有郝子然有這麼大的膽量,那麼其他的人又是誰?
可以肯定不是軍隊的人,軍隊沒有命令,不能随便到雷區。更不是邊區老百姓,老百姓沒有這個膽子,連接近雷區都不敢。因為13号地區是死亡禁區,已經被阿拉古山邊防連封鎖。邊防連的士兵們在雷區外圍,靠近中國一側豎起了一個醒目的警示牌:死亡禁區。靠近雷區外圍,還拉了一條鐵絲網,當作警戒線。
排除了軍隊與老百姓,那麼隻剩下一個結果。
那就是敵人!
敵人動了死亡禁區的雷,意欲何為?
除了13号地區的雷,郝子然又吐露出一個秘密。
“你父親的遺骸就是我挖雷的過程發現的。在我印象中,他臨時前不是那個地方。可為什麼在雷區呢?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我心裡卡噔卡噔響着。
塵封的内心裂開了一口子,露出一束閃亮的光。突然有個沖動,我想去看看。
于是對老頭子說:“我想看看------他犧牲的地方。”
老頭子怔住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長歎一口氣,說道:“去吧去吧,是應該去看看。”
一幹人徒步向13号地區走去。
出發前,依然是整理裝備。
咔擦!子彈上膛!我們迅速清查随身攜帶的武器裝備。
我對猴子、黃磊、石虎、李大牛說:“這是一次私人行為,也是一次任務。為什麼說呢?老首長擺弄那些雷,是發現了13号地區的地雷有人動過。那片雷區,方圓十公裡,是戰争期間埋下的,誰也不知道有多少雷?我懷疑動這個雷的人,跟襲擊邊防連的敵人有關。憑我的直覺,那片雷區很危險。所以你們大家留點神,到了雷區不要随意走動,沒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動。要做好警戒工作,周圍的地形很複雜。”
“是!堅決服從命令!”
“下面檢查通訊!我是老鬼!”
“我是石虎!”
“我是猴子!”
“我的牛牛!”
“我是黃磊!”
“好的,出發!”
郝子然在前面帶路,我跟在他後面。其它的兵成扇形隊形,為我們保駕護航。
一路走,老頭子還在調侃:“我當了大半輩子的兵,還沒享受過這種待遇。荷槍實彈,特種兵警衛。這和平時代,真有點受不了!”
我笑着說:“邊防連成了這個樣子,你還覺得現在是和平時代嗎?”
老頭子轉身,臉沉沉的,望了我一眼。
“不錯,是個好兵。我喜歡你這樣的兵,在F軍區,我總說阿拉古山不安全,死了那麼多兵,還稀裡糊塗的,我總覺得這裡有什麼秘密,敵人肯定還在周圍。他們卻說我神經過敏,總算找到一個能說話的人了。很好,你是一個不錯的兵,沒有放松警惕!”
我們邊走邊談。繼續前進。
老頭子繼續說道:“在我的記憶中,你父親犧牲的地方的确不在雷區,我覺得雷區是一片開闊地,當時敵我兩軍為了奪取這個開闊地死了不少人,雙方的火力封鎖這個開闊地帶,部隊往裡面一沖,一片片倒下,皿流成河啊!”
老頭子揉了揉眼睛,指着虎跳崖的那個方向說:“記得老連長是在那邊,敵人是在他們一側發射的炮彈,口徑為105MM,射程為22千米,每分鐘發射6發炮彈。大約有三十多發炮彈傾斜在那裡,老連長就-------”
說到傷心處,郝子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停止腳步,朝虎跳崖方向看去。模糊的一片山。
那是父親犧牲的地方。
我的眼睛濕潤了。
猴子走過來,低着喉音說:“頭兒,13号地區離這裡有50多公裡,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那邊,不然能見度低,對我們不利。我們沒有後援力量,這不是在C軍區,也沒車。我們最好是快去快回。”
我看看天,已經是下午2點了,猴子說的沒錯,再不抓緊時間趕路,就要摸黑回來。
憑直覺,阿拉古山山脈不平安。最好别遇什麼事情。
在路上耽誤了一個多小時,才趕到13号地區。
沿途的路太難走,爬山,穿越峽谷,還要鑽林子。可不比在公路上,車一開就到了。就算有車,也沒有路。如果不實際體驗,根本沒辦法了解邊防連的巡邏有多辛苦。現在倒好,邊防連撤編了,這條路除了郝子然他們兩個走,再也沒有其它的人走。
郝子然背着一把鐵鍬,在前面帶路。他走路的樣子跟年輕的軍人一樣,腰闆挺得直直的,根本不會想到他曾經住過兩次院。
13号地區是一個僻靜的山林。
茂密的叢林遮住陽光,将周圍的視野遮得嚴嚴實實。
林子中間有個空地,大約兩個籃球場那麼大。空地的邊緣地帶豎起一個木牌,上面寫着“死亡禁區。”還畫着一個骷髅頭像,看上去怪吓人的。
這個地方雖然叫“死亡禁區”,跟其它的原始森林沒什麼兩樣,北部是山,山坡一直下來,形成這個平緩地帶。左側是坡度,下面是峽谷,右側是山,越往上走,坡度越陡。可以想象出,東北部的山坡是有利地形,當年打仗時雙方為了争奪這個有利地形,肯定犧牲了不少生命。
郝子然一到目的地,什麼話也不說,甩開膀子就幹。
他一直在挖地,我們幾個則勘測周圍的地形。沿着國境線外圍看有沒有地雷,很多地方,似乎人來過,地面踩得一片模糊。前段時間又了下小雨,痕迹上面還有污水,無法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人。
有200平方米的地被翻過了,裸露的泥土表層黑乎乎的,沒長一根草,大概是他挖的。黑乎乎的土地散發着潮濕的氣味,還有泥土和野草混合的芳香,吸了讓人很舒服。
順着挖過的地往前走。
走到警示牌那邊,看見一塊陳舊的水泥碑。
是界碑!
猴子走過去,用衣袖當抹布,跪在草地上小心翼翼的擦。一分鐘不到,界碑被擦得幹幹淨淨。隻是沒有紅油漆,不然會把界碑上的“中國”兩次塗一遍。塗成紅色醒目的字體,讓人一看即知。
郝子然這個老頭越來越奇怪了。
他挖了十幾鍬泥土,突然站直身子一動不動。嘴唇顫抖着,似乎有很多話要說。眼眶的淚水像珍珠一樣往下掉。
“怎麼了?”我喊道,朝他那邊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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