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子然去了哪裡?
毋容置疑,去了阿拉古山邊防連。
當邊防團的2000多個軍人站在操場上等待他檢閱時,這個60歲的老人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老軍裝,帶着一身簡單的行李去了阿拉古山山頂的邊防連。
那個老紅色的建築群慢慢呈現在他眼裡時,郝子然坐在山民的牛車上摘下老解放軍帽,摸着滿頭的白發,不禁笑了。
趕車的老把式喋喋不休的跟他拉家常。
“像您這樣的老兵,仍惦記着老戰場,不多了!現在這個邊防連,再也沒有原來熱鬧了,兵們的都走了,空蕩蕩的,您去了别失望啊!這事讓我們老百姓傷心啊!邊境線出了這麼大的事,證明邊境線的重要性,可沒想到那些當官的,為了怕麻煩,居然撤編了這個光榮的連隊!”
趕牛車的老把式50多歲,大概對40年前的那場戰争還有清晰的記憶。他打開話匣子說道:“要我說,這個邊防連不僅不能撤編,還要重重獎賞,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郝子然搖搖頭,望着面前的這個農民發呆。
這個趕牛車的農民如果知道他是撤編邊防連的自謀,不把他大卸八塊才算對得起他。所以郝子然有些慚愧,不敢過多表明自己的身份。
“邊境線如果有邊防連,總能震懾境外的恐怖分子,就算敵人猖狂,邊防連也擋在我們前面,現在邊防連不在了,以後我們邊境的老百姓要面對面對付敵人!我們沒有槍,年輕人都去城裡打工了!這該怎麼辦啊!不知道城裡的老爺們考慮到我們老百姓的處境沒有?”
郝子然大聲回答:“這個,你就别用擔心,邊防連會重新回來的,要不了多長時間,請您告訴大夥一聲。”
“行,就相信你這一回。反正我覺得你這個人不簡單。您是幹什麼工作的?能不能透露一下?”
郝子然摸摸頭說:“我就是一個老兵,其它什麼也不是。”
“對了,阿拉古山邊防連雖然沒有兵,但有一個人在,那就是楊建明大哥,是下場村二道溝人。我們幾個老哥們商量好了,邊防連沒有兵的這陣子,就由我們照看營區,一直到他們重新回來。”
這一席話說的郝子然熱淚盈眶。
趕牛車的農民具有邊境農民典型的熱情,把郝子然送到邊防連就離開了。
邊防連的營區打掃的幹幹淨淨,跟原來一模一樣。并沒有因為邊防連撤編而敗落,相反營區的花壇裡栽了許多叫不出名的野花,大概就是那個叫楊建明的邊民栽的。
郝子然把自己的行李安放在一班的宿舍,腿腳閑不住,馬上回來溜達。一邊走,耳邊的槍炮聲便轟隆隆響起。
情不自禁的朝後山走去,那裡有80多座戰友的墳墓。郝子然老眼暈花的看了墓碑很長時間,撲通一聲跪在烈士墓前。
“老馬小林,我對不起你們啊!我把邊防連撤了,我沒有履行好承諾,把邊境線看好,死了那麼多年輕的戰士,我卻不知道敵人具體的信息。更不知道敵人在哪裡?但是我隻能這樣去幹,因為隻有撤銷邊防連,才能麻痹敵人。讓敵人以為,我們是怕了他們。敵人太小看我們中國軍人,犧牲幾個中國軍人就退縮了,這怎麼可能?我們的軍隊一路走來,犧牲了那麼多英雄,都沒有低頭,都沒有承受失敗,就這兩下子,就想我們就範,這也太可笑了!”
“老夥計們啊!不知道我做的一切,你們能理解嗎?我們的老部隊現在大變樣了,原來是步兵,靠兩條腿打仗,現在不這樣了,我們早已改編成機械化步兵師,我們有最先進的坦克,還有裝甲運兵車,過去靠人海戰術取勝的曆史一去不複返。就拿前段時間的這個事來說,敵人偷偷潛入我國,給阿拉古山邊防連制造那麼多麻煩,這隻能證明敵人忌憚我們,他們不敢公開作對,隻能來陰的,藏在暗處試探我們。”
“我尤其要跟你們說說這個事,那個兇手在雷區來去自如,而這雷場,是當時你們埋下的,我們埋下的地雷陣那邊是鄰國軍隊埋下的,這一晃幾十年都過去了,除了當時那些老夥計們,沒有誰能弄清楚這個雷陣。跟邊防連頻頻作對的那個兇手,懂這個雷陣,我就納悶了,他怎麼了解雷區?不瞞你說,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作為經曆過那場戰争的老兵,有責任有義務幫年輕的戰友弄清楚這個,所以一退休,我就趕到這裡來了。一來可看看你們,跟你們唠唠嗑,二來可以看看那雷陣,我嘗試性的分析分析,看看能不能把這雷陣的分布圖畫出來。”
“總之,我覺得40年前那場戰争仍沒結束,我們的老對手553師仍在跟我們作對,他那個狙擊手的戰術跟原來一模一樣,打了就跑,跑得無蹤無影,你剛剛淡忘這事,他又來了。”
郝子然在烈士墓地說的話,被楊建明聽見了。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兵,在烈士墓地跟戰友們娓娓道來,陰陽相隔,這誰聽了,都難受。何況是剛剛從護林站趕回來的楊建明。
楊建明親眼目睹了中國最精銳的特種兵怎麼開展行動,僅僅出一招,就把犯罪分子炸沒了。至今,他還沉湎于感動之中。
看來,是自己錯怪了部隊。部隊從來沒忘記邊境線,也從來沒有忘記那些犧牲的年輕士兵。
現在又聽了郝子然在烈士墓地下跪說的話,他更加明白了,軍隊正在為此而努力,他們是想早日破案,還邊防連一個清白。
楊建明悄悄溜回營區,升火做飯,做了一桌子菜,還拿出兩瓶高粱酒。他有預感,這個老兵來到邊防連,一時半刻不會走了。
果然,晚上吃飯的時候,半瓶高粱酒下去,郝子然就說出了真話。
“我是一個老兵,當過阿拉古山邊防連的第一任連長,于情于理,我都不會讓邊防連就此頹廢下去,我有責任與義務,幫阿拉古山邊防連重新站立起來。兇手不是想阿拉古山邊防連倒下嗎?那好,我就送他一個更強大的邊防連,直到消滅他們!”
這句話正合楊建明的心意,他拍着大腿喝彩道:“對,幹掉他們,直到他們不敢惹我們。不瞞你說,昨天,我在這裡也接待了一夥中國軍人,他們是最厲害的特種兵,跟你說吧?老兵,他們裝備精良,說炸死敵人,就炸死了一個敵人,真神了!”
郝子然喜出望外,問:“問清楚了是哪支部隊的嗎?”
“他們沒有說,是坐着直升機來的,隻有6個人,那個作戰動作,别提了,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優秀的軍人。”
“比邊防團厲害?”
楊建明想了想,回答:“邊防團的兵也厲害,但跟他們比起來,差那麼點火候。”
如此一說,郝子然興趣來了。在郝子然看來,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還有其它的作戰單位也在調查此事,看來,抓捕兇手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事實上,調查這個事的人與單位,不僅僅隻有這幾個,還有暗處的。
郝子然在邊防連的第一晚,是在風雨交加中度過的,而在這風雨肆虐的野外,居然有一個年輕的軍人抱着同樣的情懷,趕到邊防連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