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一紙供詞
老太監臉上閃過驚恐,他心中稍作細思,便明白适才不過是江長引和陳百川的一次試探,他的舉動已然暴露己身。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裝作一概不知,糊弄過去。他也知道江陳二人都不是好相與的,隻能利用陛下憐憫心腸,先是保住這條小命。
他衣領被陳百川揪住,身形滑稽。心中有了定計,老太監當即轉過身來,眼眶發紅且泛着淚花,激動道:“陛下,你快脫身啊,這兩人是要來謀害你的。奴才看到了,他們口中的所謂供詞,不過是白紙一張,定然是在行使陰謀。陛下,快逃啊。”
陳百川一愣,沒想到這老太監倒是急中生智,反咬他們一口。這下子倒是讓陳百川為難起來,對于這個老太監他是進退維艱了。老太監也是常年在陳王身邊陪着,要說是半點情感全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陳王便是念着舊情,也不能會憑着這次簡單的試探給老太監論罪。
他望向江長引,江長引臉上流露的出的想法,大抵與他相同。江長引恍若無人的眨眨眼皮,便是在釋放信号。這一會,先饒過這老閹人。
陳百川無奈的撒開手,放開老太監。老太監身形一陣不穩,差點摔了個七葷八素,平定身形許久才站直。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掄起長袖下皮包骨的拳頭,軟綿綿地向着陳百川砸過去。
“你這是何意。”陳百川伸手抓住他的拳頭,面色不善的問道。
老太監演技出神入化,臉上三分英勇、其餘七分是恐懼,他哆嗦着身子,還是尖着嗓子大義凜然:“你這奸賊,别看老奴我是太監,還是有三分男子氣概。隻要我活着站在這殿中,你就不要想着行刺陛下。你,你,有膽便殺了我。”
殿中饒是江長引的心境都不為人知的皺了一下眉頭,倒是沒想到這老太監道行高深。臨危之下沒有亂了陣腳,還好好在陳王面前上演了一處忠奴救主。這下好了,恐怕是他們兩人費勁口舌,都沒有可能能夠讓陳王相信實際上這老太監極有可能是敵人的眼線。
果真是人不可小觑。想想也是,老太監能在宮中這等處處冒着皿腥味的地方,混成今日的位置,當然不是能輕易擊倒之人。幸虧本朝是太監羸弱,否則這閹人說不得還能借着權勢倒打一耙。
不論是老太監,還是陳百川、江長引,都對彼此的心思了然得很。殿中唯一一個不明白的人――陳王陛下,他從床上半躺起來,望着殿中一團糟的情形,不禁說道:“陳卿家,你這是作甚?”
這可倒好,從愛卿降格到卿家了。别看隻有一字之差,這已然說明了陳王心中的不滿。從剛才表面的情形來看,确實會讓陳王産生誤會。陳百川隻好拱拳解釋:
“啟禀陛下。臣等得知朝中藏有行刺陛下之人的眼線,便想着試探一二。公公近身伺候陛下,也是懷疑的人選之一。這隻不過是小小的試探,下官以為剛才公公是要逃,沒想到卻還是一心護主。”
陳王卻是眉頭一皺,他被陳百川的話引導着,也看出了端詳。老太監之前的舉動,似乎更像是在逃竄。隻是他心中還真是念着老太監伺候多年的情分,一時間也不願意松口讓陳百川對付老太監。萬一,是冤枉人了呢?
陳王假惺惺的聳肩一笑:“沒想到隻不過是一場誤會,好了陳愛卿,這奴才在我身邊跟了許多年了,我相信他是不會做出違背我的事情。愛卿就不要多疑了,快将真正的那份供詞呈上來。”
聽罷,老太監徹底的放心,這一劫就算是過去了。他啪的一聲膝蓋摔在地上,熱淚滿盈地說道:“多謝陛下的信任,奴才、奴才定然會按着陛下說的,百倍千倍的做得更好。”
“起來吧,起來吧。”陳王揮揮手。
陳百川知道時機不再,也不在這事情上糾纏。他向後一步,不再多言。江長引則是神情不變,仿似剛才殿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從懷中多掏出一張紙,雙手遞出。
老太監挪着步子到江長引面前,一把拿過了供詞,拽在手中。這厮氣焰極高,竟是眼神嘲諷的瞥了陳百川一眼。陳百川隻是心中冷笑,閹人倒是自己露出弱點,知道他的弱點就好辦了。
陳王接過老太監遞上來的紙張,給老太監一個安撫的眼神後,他也察覺到氣氛不妥,樂呵呵說話:“這次不該是假的吧。”
他見殿中三人隻是幹笑,自讨沒趣,便是不再多說,直接看起了供詞内容。
隻一眼,殿中的事情便被他抛到腦後,他全神貫注投入供詞内容,再不能着眼其餘地方。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逐漸臉色泛紅,抓緊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殿中再無人敢多說,說都看得出,陳王陛下已經掀起軒然大怒,無人敢撩其鋒芒。
良久江長引才勸道:“陛下莫要氣壞了身子,當務之急是把這群亂臣賊子揪出來,莫讓他們以為我陳國江山真是他們為所欲為的地方。”
陳王這才放下那張被他捏的發皺的供詞,冷聲說話:“老師說的對,是我一時間不能控制好情緒,當務之急,是要讓這群人知道招惹陳國的下場才是。”
殿中央陳江二人相視,彼此眼中都是無奈。他們都聽得出,陳王話不由心,他這時已經是被情緒左右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陳百川和江長引更像是員工得知老闆的家産被人圖謀,而陳王則是作為當事人的老闆,他當然要更加憤怒,更加控制不住情緒。
江長引略微彎腰,對陳王說道:“陛下,還請控制情緒。”
這裡也唯有他敢對陳王這般語氣說話,真不愧是當人老師的。陳百川心中不由吐槽。
陳王深吸一口氣,果然臉上神色緩和了些許,他說道:“老師教訓的是,好,我們這便來說說接下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