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陳國勝
劉聽風被暫時關押木柱圍成的簡陋牢房中,四面是白色帳篷。從帳篷外邊,隻能瞧見裡頭淺淡的黑影,這樣一來,這位曾經顯赫的劉帥,也不至于把落魄的一面展露在大庭廣衆之下。
雙手被鐵質的手铐鎖着,厚重的鐵鍊子拉着手铐,舉着手臂,不消多久手腕處便傳來酸楚。
四周沒有其他人,新晉的元帥大人外邊十餘個防守,也不會讓其他人輕易出現在這個營帳之中,他是在自話自說。
“老了,這點苦頭就吃不動。”
他隻好把雙手自然的垂放着,借此好減輕手臂的負擔,就算如此,還總是覺得渾身不自在。錦衣玉食的生活過慣了之後,再讓他重溫這等處境,對與一位霜發的老人來說,實在太過于殘酷。
簡陋牢房大抵能站進來三兩匹戰馬,隻是走走停停,便足夠了。
沒有書桌,更不會有書卷。精神上的需求滿足不了,幸好在物質上,廖如峰是不敢虧待,否則恐怕會引起兵變。一日三餐皆是精緻小菜,不奢華,但能咽的下口,也能填得飽肚子。
除去吃喝餘下的時間,他便伸長耳朵倚在木柱子上,聽帳篷外的聲響,借以度日。
這時間,外邊忽然有些喧鬧聲。劉聽風心中生出些許擔憂,憑着外邊守住的十來人,真能把來救他的人攔住麼?若是他被解救出去,屆時,他是該為士兵的忠心歡喜,還是為壞了大事而痛惜?
幸好,外邊的聲響沒有多久便停歇。
劉聽風拖着手铐徘徊了幾步,鐵鍊碰撞在一起,清脆的響聲在這方小小天地中,格外的刺耳。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小小弧度。
按這個時間算,勝負應該出來了。
長陵城的戰事卻直到現在還在火熱之中,一面為了守住城池,一面為了自家元帥的性命。雙方互不相讓,都拼盡力量,在城頭的方寸之地上拼殺着。
慶軍終究占據了人多勢衆的優勢,在不懼生死的情況下,火炮不能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讓一部分人攀爬雲梯登上了城頭。
此時的長陵城城頭,宛如絞肉機。
刀光劍影之間,皿肉橫飛。地上躺滿還存餘溫的屍體,鮮皿成河,而斷掉的槍頭刀身,也随處可見。
陳百川瞄準不遠處一個大殺四方的慶軍士兵,扣動扳機。子彈從槍口噴射出去,穿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在那人的手臂上打出一朵皿花。濺開的皿液浸濕那人臂膀處的衣服,他叫疼。
生死搏殺關頭,他念頭一松懈,對面的陳國士兵便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手起刀落,那人脖頸處割開比手臂更猙獰的傷口。
鮮皿從動脈緩緩流出,那人也轟然倒地。
收拾完這個目标,陳百川松了一口氣,收起手中舉着的火槍。他的眼睛如獵鷹巡視荒野,搜尋着下一個目标。而手下也沒閑着,迅速的在給火槍填上彈藥。
有确切人選了。
槍管與目光在同一個水平面,陳百川盡力調節自己的身形,模仿記憶中槍手射擊時該有的樣子。憑借着超乎常人的視力,他總能命中目标。
他的每一槍,基本都沒有放空。即便如此,于整個戰場來說,他這點兒殺敵還是對大局影響不大。
為此他不禁想起了萬劍峰林那位老神仙,請到他出手,在翻手間便能把這群仿佛殺不光的慶國人一舉剿滅。當然這隻是胡思亂想,老神仙也說過了,他不能出那個地洞。
“小心。”
陳百川恍惚之間,忽然聽到身後這一聲呼喊,他别過腦袋,卻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一個慶國賊子靠近他的身邊。
鐵刀冒着冷冽寒光,正當着他的腦門中間劈下來。這一下子命中了,整個頭蓋骨說不定都被劈開。
那士兵臉上是得意,是驚喜,是歡愉。生死之間,陳百川覺得時間的流動慢了下來,整個世界的運行都緩慢起來。也是如此,他才有空隙,把面前慶賊的表情收進眼底。
慶國賊子臉上的表情忽然生變,是吃痛,是吃驚,是驚懼。
視線往下,原來他的小腹,停着一隻腳。
狠狠的一腳,把士兵整個人踢得飛出去,這一刀自然就落空了。
時間又開始正常運行。
随着視線移動,陳百川見到,腳是生在楚輝的身上的。
陳大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死裡逃生當然是件值得歡笑的事情。
楚輝站到他身邊,問:“大人要千萬小心啊。”
多虧有這人救了自己一命,實際上,陳百川在剛才那種神奇的境地之中,就算是沒有楚輝的那一腳,他預計那一刀劈不到自己。
陳百川笑道:“多謝閣下救我一命,将來再報答你。”
楚輝白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此處。、
戰鬥還在繼續,兩人之間的交彙隻在電光火石之間。陳百川再次舉起火槍,瞄準住下一個目标。
“嗚――”
忽然一聲長而刺耳的鳴金聲,慶軍士兵們頻頻回首,這是他們撤退的命令。
士兵的天職就是聽從命令,反正大家也打累了,一時間顧不上其他的,紛紛的逃開。至于那個今天之内不能破城就處死劉聽風的傳令,也被大家下意識的忽略。
事态若照舊發展下去,說不定士兵們會拼盡力氣。隻是一聲鳴金,便把他們撤退的心勾起,這時候就算那位主帥改了主意,也無法挽回事态。
這算是勝了麼?
陳百川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在這樣發展下去,長陵城免不了被攻占的下場。敵人這一聲鳴金,簡直就是久旱之時的一場及時雨,救了長陵城的命。
不過敵人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退兵,難不成還有什麼陰謀?
畢竟若是剛才他們一鼓作氣的打下去,就算是陳百川也沒有信心說這場戰會是陳國這邊勝利。慶軍的人山人海,早把陳國士兵淹沒得險些窒息。至于川字軍由于武器的局限,在這等戰場上實在發揮不出實力,反而有點兒成了長陵城原本守軍的累贅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