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生就了一副好的皮囊,天生就能讓人看出某種優越社會屬性的貴種,吳永麟找那三個女人的時候其實完全是多此一舉,那幾個心思玲珑的女人怎麼會看不出他将來耀眼的前景?這個看似不以武人為尊的世道,偏偏白猿那種以氣修武的人恰恰是這個世道的稀缺品,越發的彌足珍貴。
惡劣的生存環境造就了如今熠熠生輝的白猿,吳永麟不知道他那個老頭子有沒有指點過這小子一招一式,或者老者的初衷本身就是一種世外高人的做法。
大道至簡,萬法歸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三國的華佗自創的一套五禽戲便是這最好的明證: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鳥。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當導引。體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體輕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餘,耳目聰明,齒牙完堅。
後來南北朝時陶弘景在其《養性延命錄》中有比較詳細的記載:“虎戲者,四肢距地,前三擲,卻二擲,長引腰,側腳仰天,即返距行,前、卻各七過也。鹿戲者,四肢距地,引項反顧,左三右二,左右伸腳,伸縮亦三亦二也。熊戲者,正仰以兩手抱膝下,舉頭,左擗地七,右亦七,蹲地,以手左右托地。猿戲者,攀物自懸,伸縮身體,上下一七,以腳拘物自懸,左右七,手鈎卻立,按頭各七。鳥戲者,雙立手,翹一足,伸兩臂,揚眉鼓力,各二七,坐伸腳,手挽足距各七,縮伸二臂各七也。夫五禽戲法,任力為之,以汗出為度,有汗以粉塗身,消谷食,益氣力,除百病,能存行之者,必得延年。
白猿這種深山裡突然冒出來的巨擘便是這種道法自然的集大成者,如果不是上天讓吳永麟機緣巧合下遇到他,這個心智并不比一個少年成熟多少的男人,最終會走上一條什麼道路,吳永麟都無法想象。
普希金曾經說過:‘失敗之前無所謂高手,在失敗的眼前,誰都是常人。’
他感歎于歲月的蹉跎,從後世來到這個新世界的時候是剛剛是而立之年,如果照那個年紀來算,他現在已經三十有五,一個說不上年輕,也說不上蒼老的年紀,而他卻經曆了一個人可能幾輩子都不會經曆的種種磨難,而他反而覺得這樣的人生才是完美的。
吳永麟現在的容顔完全不讨喜,甚至可能會讓第一次見到他的容顔的時候無端生出一種懼怕而卻步,一個數次從鬼門關爬回到人間的幸運者,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已經成為了他行走江湖最明顯的印記,他的右臉有一道很深的傷疤,從眼睑一隻延伸到下颚。當董法真提出可以幫他用一種近乎絕迹的細膩‘獾’皮用某種魚膠粘在臉上能遮住他原本的容顔的時候,吳永麟提了一個近乎惡趣味的要求,一醜遮百醜,自己那副假面孔最好能越猙獰越好,假如吳永麟抛掉鬥笠以真面目示人,估計周圍的人絕對會逃得一個不剩。
澹台玉瓶這個女人卻是一個異類,這個女人在吳永麟摘下鬥笠的時候唯一還能笑得出來的怪女人,吳永麟知道,這個女人當時的表情是幸災樂禍的,而且每天都會很準時的來一次狀元樓嘲笑一次讓她感到身心愉悅的那張驚心動魄的醜陋之臉,隻是今天她來到的時候,已經日薄西山,早已過了晚飯的時間。
“有吃的嗎?我餓了?”澹台玉瓶走進吳永麟房間的時候,冷不防冒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兩人對視了整整三秒。
這個世道的人因為物資緊缺的緣故,往往是一日兩餐。原本的‘早吃飽,中吃好,晚上吃少’變成了‘早上少吃,中午不吃,晚上多吃’,中午基本很少看見酒樓開業,所以下午那一頓往往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吃了,而且吃的非常多,而且肥肉是這些人的最愛,像蘇東坡,蘇轼,嶽飛,包拯這些人都是一些大胖子。(請參閱《宋朝飯局》)
“有,想吃什麼?”雖然吳永麟知道狀元樓的廚子估計早已經跑到哪裡去逍遙快活去了,但對于炒一兩個小菜這種小事完全難不倒他,更何況平時這幾個人的吃食完全是他料理出來的,他根本就吃不慣那種特别油膩的肥肉。
“牛肉炒豆絲有嗎?”
“可以有。”吳永麟不介意用一點絕活來讨好一下面前這個還有那麼幾分姿色的漂亮女人,盡管這種行為有點無恥。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麼叫可以有?”
吳永麟也不理會澹台玉瓶眼中流露出的疑惑,早已利索的跑到了澹台玉瓶可能從來沒去過的後廚,一溜煙的功夫,一盤幾乎讓澹台玉瓶吞口水色香味俱全的牛肉炒豆絲呈現在她的面前。
“你炒的?看着賣相還可以,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你先嘗嘗,我給你去盛碗湯。”
當吳永麟端着一碗素湯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原本滿滿的一盤牛肉豆絲已經一掃而空,盤子比一張臉還要幹淨,對方似乎還意猶未盡,隻是澹台玉瓶羞于啟齒内心真實的想法,口中喃喃的說了一句:“味道還湊合,以後每天來給我弄一盤,晚飯我到你這裡來吃。”
“這不太好吧?我再怎麼說也是個大俠,你讓我當一個廚子,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一點。”
“以後揍人的事情你交給我就行了,我幫你去收拾那些不長眼的家夥。”
吳永麟深深的體會到了吃人嘴短這一句至理名言,一個對和自己處處作對近乎挑剔到恨不得豆腐裡挑刺的主,居然被自己一盤家常的牛肉炒豆絲打發了,他不可置信的試探性的感歎道:“那樣不太好吧。”
“婆婆媽媽的,你還算個男人嗎?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以後一盤牛肉炒豆絲揍一個人。”
“那請問一個國色天香,堪比仙子的女人揍一次要多少盤牛肉炒豆絲?”
澹台玉瓶似乎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她還是信誓旦旦的說了出來:“誰?我現在就去揍她。”
吳永麟當然很直白的把手指向了對牛肉炒豆絲戀戀不忘的澹台玉瓶,對于捧殺與棒殺的火候,他拿捏的恰到好處,隻是當對方抛出一個近乎耍賴的表情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從古到今,女人的信誓旦旦果然是作不得數的。
“哎,今天有點累了,明天這個時候,識相的最好再炒一盤這樣的牛肉豆絲,要不然。”澹台玉瓶狠狠的揮了揮自己的粉拳,一溜煙的就跑了,空中一會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