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州始陽鎮,一處并不顯眼的客棧,自從兩日之前被一直支吐蕃商隊包下以後顯得寂靜無比,二樓一個閣間之内,一位身形高挑的少女身着吐蕃服侍看着跟随在自己身後的侍女,略顯傷感的說道:“翠兒,這次離開也不知道何年才能返回大唐,隻不過卻苦了你,這些年來母妃早逝,在宮内你我相依為命,我作為大唐公主有着自己的使命,你卻沒有必要跟我一起去過那茹毛飲皿的日子。”
“公主這是說的什麼話,公主身份高貴,這些年來卻從來沒有看輕翠兒,翠兒就算是死也要跟小姐死在一起,小姐不要氣餒,這兩天我聽客棧内的小厮說我們已經抵達劍南道,小姐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消息傳給壽王殿下,殿下若是得知公主的下落,絕對會趕來搭救公主的。”
“經過此事,原本活潑肆意的太華公主成熟了許多,苦澀的搖了搖頭,如今這座客棧内外都是吐蕃的侍衛,憑借我們兩個弱女子那裡有可能把消息傳遞出去,隻是十八哥此刻就在成都,臨行之際卻不能再見他一面,我心中很是難受。”
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對此刻太華公主最好的描述。
不知何時,原本寂靜無比的客棧傳來一陣喧鬧,丫鬟翠兒透過窗簾向下望去,一個個背負闊身短劍的青衣武者十分有序的向着客棧大堂走來,與此同時,客棧之外也被一個個手持鐵槍一身黑色勁裝的威武壯漢所包圍,粗略望去,足足兩百餘位,不知何時走到窗簾旁的太華公主看着這些青衣武士的打扮,雙眼朦胧,片刻之後,凝噎道:“是十八哥,這些人是十八哥的屬下,在京師我見過他們。”
并沒有太華公主失望,此刻進入堂内的青衣武者面容變得十分恭敬,腳步聲響起,三人并肩而行,居中一人正是如今冠蓋滿京華的玄衣壽王。
李清緩步走入堂内,看着面前十分謹慎擺出一副防禦陣勢的吐蕃衆人,淡然說道:“諸位遠來是客,在長安我等也曾同殿而坐,此次前來,本王怎麼說也要好好招待諸位,聊表心意!”
面對着玄衣壽王,吐蕃隊伍當中,走出一人,滿臉胡茬,一臉謹慎道:“閣下是何人?我們可是正經的商隊,一應通關文書皆是備齊,閣下若是存心找茬,我等卻也不會任人欺淩!”
臉上浮現一抹不耐,“廢話少說,你們倒是打的好算計,讓和親隊伍大搖大擺的西北各鎮吸引目光,自己則帶着公主化妝潛行,反其道而行之借道劍南,以為行此瞞天過海之計就能騙到本王,未免太小看本王了,本王苦心經營劍南道五載有餘,若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從本王眼皮下溜走,本王也不會取得如今的成就!”
“勸你們少動些心思,如今整個始陽鎮都被本王包圍,你們插翅難飛,放出本王的妹妹,你們死的時候可以少些痛苦。”
眼看期滿不過,中年男子也知道沒有隐瞞身份的必要,當即厲聲說道:“壽王殿下你雖然權勢滔天,但要知道截殺和親隊伍可是影響兩國邦交的大事,此事一旦傳揚出去,不近大唐皇帝不會放過你,就算是我吐蕃也不會咽下這口氣。”
,搖了搖頭,“本王此次前來,隻是處置一些刺探軍情的吐蕃間諜,截殺和親隊伍這樣的大事本王可擔當不起,”看着二樓之上依然得手的青螟衛統領,李清不再廢話,對着身後的李業和一位鷹銳軍統領開口說道:“全部殺了,本王不想留下把柄!”
得到李清示意,兩人自然不敢怠慢,當即帶領着五十名已然抽劍的青螟衛士入虎入羊群一般展開屠殺,憑心而論,這些吐蕃武士身手不可為不強,但此次為了以防萬一,李清布置出動了青螟衛,就連一直輕易不會調動的鷹銳軍也出動兩百人,所以這場對抗并沒有意外發生,一刻鐘之後,吐蕃衆人皆是倒地身亡,小小的客棧之内屍橫遍野,李清看着被四名青螟衛護送下來的少女,向前兩步,注視着這張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那份天真爛漫的面龐,溫聲說道:“太華,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十八哥早就說過,隻要我活着,就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從雲端跌到地下,見慣了人情冷暖,一顆少女的心也是飽經摧殘,此刻看着面前皿脈相連的胞兄,再也忍不住,失去了往日神色的雙眸留下淚水,上前兩步抱着李清,顫聲說道:“十八哥,太華好怕,我隻有你和琦王兄兩個親人了,一月之前,琦王兄又被調往隴右,我好怕這一走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看着面前這個與自己皿脈相連的少女哭聲一團,一向算得上面冷心硬的李清内心變得柔軟,再也不見往日的半分淩厲,開口安慰道:“無妨,得知你的消息以後,雪兒可是日夜都想見到你,臨行之際,我可是向雪兒立下軍令狀,一定要把你完好無缺的帶回成都,收拾一下,用完膳,今夜休整一晚,明日我們一起返回成都。”
眼見面前的兄長提及雪兒,太華收起傷感的心緒,向着已經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雪兒,無比安心的說道:“也好,我也好想雪兒!”
翌日清晨,三百人的隊伍自始陽鎮出,向着成都出發,馬車之内,李清目光柔和,看着經過一夜的休整精神狀态恢複的不錯的太華,自然明白自己的這位胞妹想要說些什麼,開口安慰道:“放心吧,始陽鎮的事情我已經交代下去,絕對不會傳出去,今後你就好好的在成都歇息,若是看上了哪家公子盡管告訴為兄,我就算是搶也要幫你搶過來。,說起來,成都年輕一輩有不少公子還是不錯的,等過段時間,我把他們介紹給你認識。”誰能想到威震劍南尤其是剛剛一戰打的南诏國力盡喪的玄衣壽王此刻俨然已經成為一個“媒婆”。
眼角重新揚起了笑意,太華自然明白一向不苟言笑的十八哥之所以開這個玩笑不過是想要讓自己放松心情,想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十八哥,此事畢竟不是小事,若是傳到父皇耳中,此事恐怕很難平息。”
淡然一笑,笑容滿面的玄衣壽王一臉鄭重的說道;“太華,實不相瞞,早在三日之前,我已經在劍門關陳兵三萬,我倒是想看看,長安城中的那位陛下能夠拿我怎麼樣?”
眼中浮現一抹驚愕,少女臉色大變,“十八哥,這麼做可是形同謀反啊。”
“這麼做倒也并不隻是為了你,嫣語母子久困一隅四載之久,再加上此次抗擊南诏,關鍵時刻,不見朝廷一個援兵,一份錢糧軍械,劍南道上下早就憋了一口氣,這口氣不出,積久成怨,就算以我的威信能夠強壓下去,但始終不是長久之計,若是陛下能忍一時之忍,這些事本王可以暫時不去計較,若是不然,大不了刀兵相見,蜀道艱難,我還真不相信,有誰能夠攻下劍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