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了一片林子,不多久停了下來。
四周都是蟬鳴聲,不時有幾聲鳥鳴。
綰寧看著入目的綠色,森林中,四周都是參天大樹。
陽光從頭頂落下來,半點都不覺得夏日的炎熱。
清爽的風從山林間拂來,清新的空氣讓人感覺到心情舒暢。
二人下了馬車,君逸牽著綰寧往裡走去,這裡被開辟出來一條小路,若是不仔細沒人發現。
走了約摸一刻鐘的功夫,綰寧眼前豁然開朗。
這裡有一面寶石般的湖泊,湖面平靜無波,像一面映照著藍天的鏡子。
綰寧目露亮光:“好美的風景。好漂亮的地方。
一個人都沒有,入眼入耳全是大自然的樣子和聲音。
好喜歡。
這裡有船嗎?會不會掉下去,水那麼深,看起來有點可怕。”
君逸笑了兩聲。
“別怕,我會護著你。有船的,你看那邊。”
綰寧順著君逸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叢林掩映中,那邊有一片水面,應該是水流回合形成的淺灘。
此時在陽光下泛起波光粼粼的光芒。
君逸看她面露喜悅,牽著她往那邊走去。
道路兩邊雖然都被休整過,但綰寧穿的裙子,不時還是會勾著,不免走的小心翼翼,君逸見狀,直接把綰寧打橫抱起:
“我抱你走。”
綰寧驚呼一聲,兩手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
臉頰微微發紅,不敢說話,由著他抱著一直往前走。
好奇怪,雖然之前也有過這般親密的動作,但是現在在這無人的山林中,感覺卻大不相同。
心怦怦跳得飛快。
到了淺灘邊,君逸輕輕把綰寧放下來,綰寧這才看到淺灘的全貌。
水不深可見底,因為有水流進來,陽光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水面生長著大片水草蘆葦,一直蔓延下去,像一條綠色的絲帶。
有風吹來,拂動著蘆葦的細葉微微向一個方向彎腰。
綰寧正在欣賞美景的時候,君逸活動了一下胳膊,從草叢裡拉出一條拇指大的繩索,順著往前一拉,從河岸邊的蘆葦裡牽出一條烏篷船。
“這裡沒有人,我們可以在這裡呆三個時辰。”
綰寧擡頭看他,眼睛裡閃著興奮。
君逸笑著揉了揉她的額發:“喜歡?”
綰寧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喜歡。”
君逸手上用力,把烏篷船拉到跟前。
綰寧這才看清,烏篷船很大,中間是船艙,兩邊空出來的地方都有約莫一丈的距離。
君逸伸出手,綰寧擡手搭上他的手,穩住身體,君逸扶著她上了船,緊接著自己也跳了上來。
他是習武之人,身手矯健,綰寧還是頭一回見著她顯露身手,目露亮光。
君逸回過頭:“怎麼樣,還習慣嗎,有些人坐烏篷船容易頭暈。”
綰寧往四周看了看,感覺了一下,搖頭:
“沒有,挺好的。”
君逸:“嗯,那就好。”
“你進去坐著吧,我把船行到蘆葦中央去。”
說著手中拿起一根竹竿,抵住岸邊,船緩緩向水中而去。
頭頂日頭太大,綰寧擡手遮住額頭,進了船艙。
這烏篷船是改良過的,和傳統的烏篷船有些不一樣。綰寧從前隻在書上見到過,如今見著真的,不免有些激動。
船艙內有一人半高,一丈寬,容納四五個人都不顯窘迫。
一進去,入眼就見到一張桌子,上面放著茶壺,茶水還是熱的,有裊裊輕煙升起。
一旁還放著瓜果和點心。
桌子兩側各有一張軟墊。
還有一個美人榻,側邊有一個小小的架子,中間放著有書。
四周掛著素色的簾子,八角爐上傳來悠悠的宜人香。
綰寧進了船艙,仔細的打量了一眼裡頭的東西,就發現旁邊還放著魚竿。
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來,拉開簾子,是一個大大的方窗。
清風從水上掠來,微風拂面,清清涼涼,舒服極了。
綰寧兩手交疊,放在窗口,整個身子往前傾,下巴抵在手背上,看著外頭的景色,閉上眼睛。
船在動,往蘆葦深處而去,劃得很穩,綰寧一晃一晃的,等君逸進來,竟睡著了過去。
她本就身子骨弱,這幾個月藥膳都沒有斷過,也不見好多少。
剛剛又是畫舫又是小舟又是馬車的,哪裡經得住。
君逸見狀,無奈的笑了笑,腳步放輕,把綰寧輕輕抱起,放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又從身後找出兩個軟墊,放在她身側靠著,以防撞著頭。
自己守在一旁,隨手拿了一本書翻著。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聲,不時有幾隻雀兒飛過,嘰嘰喳喳,轉瞬便消失了。
水裡偶爾傳來輕微的劃水聲,是魚在追逐。
今日天氣很好,藍天白雲,清風裡裡。
小船慢慢悠悠的進了蘆葦蕩,蘆葦生得很高,從外頭根本發現不了。
綰寧側躺著,聽著外頭風來鳥鳴,聞著宜人香,做了個美夢。
夢裡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朝廷上下一心,清明公正。
她看不清是和誰一起,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出了京城的城門。
他們去了西涼,去了北燕,去了東晉。
他們在西涼的沙漠騎馬,在北燕的戈壁獵鷹,在東晉的海島上釣魚。
她好像不用操心什麼事,晨起海上看日出,暮時山頂看日落。下雨看雲海翻湧,雪天看銀裝素裹。
她好像還時常生氣,但是陪著她的人,永遠能讓她笑著。
她嘗了許多從未見過的食物,有些看著便美味可口,有些又實在匪夷所思……
君逸一擡頭,便見著她嘴角浮現的笑意,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小姑娘夢到了什麼。
他放下手上的書,撩開簾子,讓清風進來,一手隨意的撐在桌子上,抵著額頭,就這麼看著她。
綰寧貌美,京城也找不出能比肩的女子,哪怕此時閉著眼睡熟,也不能讓人忽略她的美貌。
君逸想到什麼,坐直起來,從身後拿出宣紙和筆墨,在桌上擺好,定定的看了綰寧好一會兒,開始替她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