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將門毒後》第二百一十六章 坦白
日頭西轉,沈妙正和謝景行走在回府的路上。
大涼本來就比明齊民風更加開放自由些,夫妻二人一同上街是很常見的事情。不過因為謝景行太出名了,隴鄴幾乎人人都認識他,走到哪裡都能被人詫異的目光包圍。
前段日子傳言睿親王妃和親王殿下貌合神離,關係冷如堅冰。如今他們二人一同攜手出遊,這謠言倒是不攻自破了,若真是如傳言一般二人感情生疏,怎麼還會如此親密的出遊,也不知是哪家嘴碎的胡亂說話reads;精靈,你的三觀呢?。
沈妙自打來了隴鄴之後,還是第一次這樣好生出來轉轉。謝景行對這裡倒是很熟,且走且買,她本來也不是貪新鮮的人,今日竟也如同像是被羅潭影響了一般,東西大大小小的買了一馬車,他們二人在前面買,鐵衣和從陽就在後面付銀票。饒是這樣,謝景行還是覺得沈妙有些奇怪,一路上都不時地狐疑看她。
沈妙卻覺得心情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彷彿做過了那一場夢,就將她前世的不甘、怨念、憤怒和仇恨全部解開了。仇自然還是要報的,不過這一個重來的人生,卻又不僅僅隻是復仇了。那些在黑暗的歲月裡曾經微微閃耀過的星辰,讓她覺得在前生也不僅僅隻留下了不好的東西。對於重來的這一次,也就更珍貴了。
現在的她,比從前更勇敢、更堅定、也更坦率。可以去堂堂正正的直面自己的感情,也能熱熱烈烈的去擁抱全新的人生。畢竟這一個她,和那一個她,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她這麼心情輕鬆,面上自始至終都掛著笑意。彷彿孩子一般的用新奇的眼光看這些東西,罷了還對謝景行道:「隴鄴和定京果真是不一樣,想來這大涼的各地也是各有風情。若是有朝一日,能遊歷名山大川,看過各處不同風景,那就好了。」
謝景行一笑:「那有何難?」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沈妙道:「有時候倒是羨慕那些江湖草莽居士,無憂無慮,無俗事在身,過的亦是十二萬分精彩。」
謝景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沈妙說:「你看我做什麼?」
他揚唇,握住沈妙的手,笑道:「等明齊和大涼的俗事一了,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就是了。」
沈妙沖他一笑:「這是你還我的心願?」
謝景行微愣,想到之前沈妙醒來後說的那個心願,他面上突然浮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勾唇道:「你今日一直在提醒我那個心願,是不是因為兩個月之期已經到了,很想……。」
沈妙掉頭就走:「我什麼都沒想。」
從陽和鐵衣跟在後面,從陽面色尷尬,鐵衣黝黑的臉也顯出通紅,二人皆是不忍目睹的模樣。主子之間感情好自然是好事,不過讓他們二人在跟前伺候著,根本就是虐待啊!
還不如去守塔牢!
月亮漸漸升起的時候,街道上的人少了,沈妙和謝景行也逛了一天,都覺出些睏乏。她今日難得興緻高漲,謝景行便也陪著。見他們二人回來,神情都很自若的樣子,驚蟄和穀雨這才鬆了口氣。
謝景行要去沐浴,沈妙也回了自己的房間。驚蟄已經幫她放好了熱水,道:「夫人先去沐浴吧,小廚房裡也做了飯菜,等會子出來剛好可以吃,在外了一日大約也是累著了。」
沈妙應了,沐浴的水很是溫熱,舒適的讓人進去便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覺。她躺在床上,穀雨在一邊伺候著,一邊道:「奴婢許久沒見到夫人這樣笑過了。」
沈妙回神。她其實是很經常笑的,大約是前世在後宮裡呆的久了,也深諳輸人不輸陣的道理,哪怕是前路再如何灰暗,局勢對自己再如何不利,都會下意識的先端出個微笑來。敵人瞧見你的微笑,摸不清楚你心中在想什麼,便是混淆不了敵人,噁心噁心對方也是好的。
重生以來,便也是習慣了這種模樣,可是那笑容本就是下意識端出來的,並非是真心的,和發自肺腑的笑容又怎麼會一樣?
眼下她眼眸彎彎,像是盈滿了些微滿足,溫如暖玉,倒是襯得本就清秀美麗的臉越發有了魅力,教人移不開目光。
驚蟄注意到沈妙手腕上的紅線,羅潭給沈妙紅繩的時候,驚蟄並不知道,因此這會兒見了,也很好奇,道:「夫人這紅繩是街頭上新買的麽?倒是有些別緻,不過和衣裳不太搭reads;[網王]跪求好人卡2。」
穀雨也見了,笑道:「之前普陀寺不是有賣這種紅繩子的麽,一個銅闆五根繩子,說是可以求姻緣。」
驚蟄就笑:「五段姻緣才值一個銅闆哪,也真是太便宜了些。」又有些奇怪:「夫人不是最是不信這些的麽,怎麼也買了?不過話說回來,若是被殿下瞧見這繩子,怕又會不高興了,定會想,夫人都是親王妃了,還想求什麼姻緣。」驚蟄性子活潑,這會兒又學著謝景行不悅的神情說話,逗得沈妙和穀雨都「噗嗤」一聲笑出來。
穀雨笑罵:「促狹鬼,殿下也是你能打趣的?」
沈妙擺了擺手,道:「等會讓人將飯菜都擺到謝景行房裡吧。」
他們二人一直都是分房睡的,謝景行有自己的寢屋。驚蟄愣了愣,又笑道:「夫人要跟殿下一起用飯哪。」不由得為沈妙高興。沈妙和謝景行分房睡,這些丫鬟都看在眼裡,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倒沒想到受了這一遭劫難,兩個人的感情卻是突飛猛進,倒是因禍得福。
沈妙道:「這繩子很靈。」
「咦?」穀雨詫異的看了一眼沈妙,不曉得為何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沈妙卻是看著那繩子,輕輕嘆了口氣,隻是這一回,眼中卻是輕鬆。
這一日總要來的,和從前的患得患失不一樣,這一回的她,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這一世和前一世什麼都是不一樣的,人和事都是,所以她還是會對以後充滿期待,但是卻也不會將所有的未來都全部押在一個人身上。
自己成長,成為和心儀之人可以並肩的人,同樣強大,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去了解自己該了解的世仇,就是這麼簡單。
她讓驚蟄拿來帕子,道:「替我絞頭髮吧。」
……
謝景行披上中衣走了出來。
他沐浴的時間長,水都有些涼,一個人的時候,面上並未有懶散笑意,反是有些涼薄的神情,在夜色裡看的不甚清楚。他其實也並不是很熱烈的人,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不過是對這世情因嘲諷而生出的疏淡。
方出去,卻見屋子的正中央擺著幾碟精緻的菜肴點心。
謝景行眉頭一皺:「鐵衣。」他不習慣在屋裡用飯,他是很愛潔的人,私下裡又很規整分明,寢屋就是睡覺的地方,用飯一定要在廳裡用。
叫了幾聲卻沒反應,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卻是沈妙抱著個酒罈子進來。
那酒罈子極大,她抱得搖搖晃晃,謝景行上前接住,擱到桌上,問:「你做什麼?」
沈妙道:「我在你的庫房裡找了許久,找著了這一壇,聞了聞大約是十州香,估計也有些年頭了,就抱了出來。」
謝景行一頓,揭開酒罈,果真,一股醇厚甘冽的酒味撲面而來。他反是笑了,道:「了不得,十州香你也認識,唐叔居然沒攔著你?」
十州香可是上好的佳釀,有價無市,便是有再多的銀子也難買。整個睿親王府一共就三壇,沈妙就抱了一壇,恰好這一壇還是有五十年的年頭。唐叔隻怕要心疼的默默流淚了。
沈妙一笑:「我還喝過呢。」
謝景行懷疑:「喝過?」
沈妙就不說話了reads;紅樓之嗣子。她當皇後的時候,宮宴上什麼樣的美酒沒喝過,一罈子十州香雖然珍貴,卻也不到讓她另眼相看的地步。卻不知她是當過皇後,被宮裡琳琅滿目的東西看花了眼,再看這些都覺得不甚在意,可是尋常人家,便是官家,有的官員窮盡一生,也是沒機會喝上一口十州香的。
沈妙拍了拍頭:「好似忘記拿酒杯了。」目光又瞥到一邊用來盛飯的碗,便乾脆撈來兩隻,滿滿的倒了兩碗。
謝景行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問:「沈妙,你是酒鬼嗎?」
「我來陪你吃飯,」沈妙道:「有菜怎麼能沒有酒?」
謝景行抱兇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來,就道:「你不說我差點忘了,碧霄樓那天,你喝了一碗酒,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喝酒……沈嬌嬌,你以後要注意分寸。」
她喝酒的時候嬌艷嫵媚,優雅豪氣,那一剎那的風情讓人看得目不轉睛,碧霄樓上多少男人的眼珠子都黏在她身上,當時謝景行便是生了好大一個悶氣。若非要顧及身份,隻怕當時就要把沈妙揣在身上就走了。
他諄諄善誘著教導小妻子:「以後不要在外面喝酒,要喝必須有我在場,有我在場也不能多喝,尤其是不能當著其他人的面……。沈嬌嬌,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沈妙放下碗,她剛吞下一大口十州香,酒香甘冽,然而入喉卻辛辣,辣的幾乎眼淚都要出來了。一口下肚,暖融融又極爽快,她讚歎道:「不愧是十州香。」
謝景行道:「你現在是在無視我嗎?」
沈妙看了他一眼:「你不喝?」又端起酒碗來喝了一口。
謝景行道:「喂,你今晚不是要在我這裡做個酒鬼喝到爛醉吧。十州香也不是你這麼個喝法,你這是牛嚼牡丹。」
沈妙斜睨他一眼:「還從沒人敢說我是牛嚼牡丹。」
謝景行:「……」
他總覺得沈妙每次喝完酒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譬如多年前沈家離開定京,而他將前往北疆那一次。莫非沈妙的肚子裡還住著一個人,隻要喝酒就會將那人釋放出來?謝景行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而且平日裡看著也是一個克制謹慎的人,一旦喝醉了,真行,沒點理智不說,還盡做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感覺沈家的將門豪氣,在沈妙身上也隻有喝完酒後才能體現出來了。
十州香之所以為十州香,必然是因為它的醇,而越醇才越烈,醉過的人才知道酒有多濃。
沈妙將那滿滿一大碗酒遞給謝景行,道:「你也喝。」
謝景行莫名的看著她,沈妙卻執拗的伸著手,他便也隻得在桌前坐了下來,接了那晚酒,慢慢的啜飲起來。
沈妙瞧著他,謝景行喝酒的時候果然不是如她一樣牛嚼牡丹,但亦不是文縐縐小心翼翼,有種瀟灑的豪氣。她看著看著,便也抱著碗,一仰頭灌了下去。
謝景行才喝了幾口,就看見沈妙將那碗倒扣過來,一抹嘴巴,像足了沈信在帳中同士兵們飲酒的做派。他道:「你喝完了?」
沈妙輕咳了兩聲:「我有話跟你說。」
謝景行掃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碗裡亮如琥珀的酒水,道:「要喝酒壯膽才敢跟我說,你是不是背著我犯錯了?」
「之前你不是問我,我的秘密是什麼麽?」沈妙道:「不用拿你的秘密交換了,我告訴你reads;韓娛之前輩請自重。」
謝景行噙著酒碗的動作一頓,擡眼看向她。
「你想不想聽?」她還偏來問他。
謝景行放下酒碗,道:「我怎麼聽著,像是你要給我下套?」
「那我便當你想知道,我告訴你了。」沈妙不理會他的話,自顧自的道。
「你是不是覺得自打認識我的時候就很奇怪,我與蘇明朗說的那些話,還有同豫親王下手。灃仙當鋪的存在似乎也早就曉得,還有沈家二房三房,你還很奇怪我為何總是針對定王,分明在那之前還是愛慕定王的,若是因愛生恨也說不過去。」
她一件件一樁樁,說的全都是謝景行有所懷疑的事情。
沈妙道:「最初的時候,你一定對我心生警惕,所以也命人在私下裡調查過我。」
謝景行的臉上顯出幾分不自在的神情,顯然,他的確如同沈妙所說,命人查探過沈妙的底細。
「你一定什麼都沒有查出來,還以為我背後是否有什麼手段高明的人,或者說,因為沈家背後有什麼高人指點。」
謝景行沉默。季羽書的灃仙當鋪可以查出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可是對於沈妙,卻像是沒有出口的石頭,怎麼都掀不出一點兒可以下手的地方。
「你雖然查不出來我的底細,但你也一定將我過去多年經歷的事情查探的事無巨細。你也應當知道,我爹娘在明齊六十八年年關回到定京之前,我曾因為定王的關係落了一次水。自那一次落水後,我的性子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比如從前我迷戀定王,在那之後,卻再也沒對定王表現出什麼心思。」
謝景行的眼眸中就閃過一絲輕微的不悅。關於沈妙曾愛慕過傅修宜這一件事,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了。若非是滿城皆知,他都險些以為那是沈妙的做戲。論起容貌才華或者是地位,傅修宜雖然出眾,卻也沒到這世上數一數二的地步,沈妙居然可以為了愛慕傅修宜到達幾乎癡迷的地步,讓他無言,也讓他覺得有些恥辱。怎麼著,拿他和傅修宜那種虛偽的傢夥比,也實在令他太掉價了些。
「那一次落水後,我對沈家二房三房開始有了隔閡,對沈清和沈玥也不如以前一般友好,甚至於都會給沈老夫人作對。」沈妙道:「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謝景行道:「人總有清醒的時候。」
沈妙之前糊塗,那是她年紀小,糊塗到了一定時候,也許會因為某件事情得知真相,或是別的,於是人一夜之間就可以成長了。比如他自己一樣。
沈妙搖頭:「那我也清醒的太過徹底了些。其實很簡單,我在明齊六十八年落水的那一次,躺在病床上遲遲無法醒來的那段日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看著桌上跳動的燈火,眼中漸漸升起煙霧一般惘然的神情:「那個夢很長很認真,就像是我親生經歷過的一樣。」
「你能相信那樣的夢嗎?」沈妙笑了笑:「就像是預言。」
謝景行漸漸蹙起眉,盯著沈妙的目光變得銳利。
「傳聞南國曾有一太守坐在樹下打盹,夢見自己為皇,從花團錦簇到零落成泥,漫長的度過了一生,忽而醒來,發現不過片刻而已,那夢中種種,不過黃粱一夢。隻是真實,因此分不清楚,那夢裡是真實,還是現實是真實。」
「我的這個夢,比故事裡的南國太守還要長,還要苦。我夢到了以後。」她道。
「我夢到了自己終於嫁入了定王府,沈家就和定王府綁在一塊兒。我夢見日後朝廷紛爭,諸王動亂,皇子奪嫡,最後傅修宜成了贏家。他登基,我為後,母儀天下,十分風光。」
謝景行挑了一下眉reads;秀色。
「你大約覺得我這是個美夢,因為我迷戀傅修宜,所以夢裡都是這樣圓滿的結局。我也希望這是個美夢,可是這卻是我此生以來做過最可怕的噩夢。」
「我生了一兒一女,他們是這世上最懂事可愛的孩子,然後大涼國力越發雄厚,明齊有外族入侵,明齊同秦國借兵,秦國以我做為人質,在秦國呆上五年。」
「我遇到了皇甫灝和明安。」沈妙道。
謝景行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我不喜歡秦國的皇室,他們總是羞辱我,他們發明了一種步射,讓我頂著草果子,但又老是故意射偏。後來我便暗中悄悄練習步射,不過練習的再如何好,第二日的時候,總也不會射中他們。」
「五年很快過去,我回到了明齊。定京宮裡多了一個寵妃,叫做楣夫人,她生了一個兒子,叫做傅盛。」
「傅修宜寵愛楣夫人,疼愛傅盛。我被冷落,雖然是皇後,卻遭人暗中嗤笑。」
「傅修宜開始打擊沈家,我雖心焦,卻無法乾政。我大哥因為汙了荊楚楚清白而仕途盡毀,又因為殺人而入獄,最後落得殘廢而溺死在池塘。我娘因為常在青而病情加重,不就就鬱鬱而終。我爹日漸蒼老,被奪了兵權,成日飲酒。二房三房倒是步步高升,越發得勢。」
「我和楣夫人在後宮之中爭鬥,誰也饒不了誰,到並非我貪圖皇後這個位置,隻是若是我連這個位置都保不住,我就會連著自己的兒女一併也保不住。」
「最後我敗了,沈家亡了,婉瑜和親匈奴的途中病故,傅明也在被廢了太子之位之後自盡。我在冷宮之中,被賜予一條白綾,宦官親手勒死了我。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原來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她輕飄飄的,淡淡的訴說著這個觸目驚心的夢,臉上卻是帶著笑容。這笑容有些縹緲,似乎含著無盡的苦楚,然而苦楚說不盡,便乾脆用笑來代替了。
謝景行不說話。
她醉酒後總是自稱「本宮」,謝景行總是笑她小小年紀籌謀倒深,偶爾也會奇怪,為何她做的夢裡,總要是一個被冷落的廢後,原來……。
沈妙說:「你相不相信我這個夢?」
謝景行反問:「你相信嗎?」
沈妙笑了一聲:「我若是不相信,隻怕今日站在你面前的,就隻是一樁墳墓了。」
「我醒來後,很怕這個夢裡的一切會發生,循規蹈矩的生活,試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來證明這僅僅隻是一個噩夢。然而我越是認真去追索,越是發現,這不僅僅隻是一個夢,夢裡的那些事情,在一件件的發生。」
「我提醒蘇明朗,是因為蘇家在那不久之後就會因為皇帝的忌憚而覆亡,蘇家上下皆被問斬,隻有你去替他們父子收了屍。而唇亡齒寒,蘇家過後,輪到的就是沈家。我不過也是為了自保,所以才去提醒蘇家,卻不想被你發現了。」
那時候謝景行因為蘇明朗的一句話心中對她生了疑惑,而屢次試探,兩人交鋒多次,卻都莫不清楚對方的心思。
「那在你的那個夢裡,我是什麼結局?」謝景行盯著她問。
沈妙道:「你很好。」
「謝家漸漸的式微,臨安侯後來戰死了,你代父再征,聽聞馬革裹屍,可是多年以後,卻重新以睿親王的身份回到明齊。」沈妙微微笑了:「然後,帶兵馬覆了皇權。」
謝景行蹙眉:「就這樣?」
「就是這樣reads;暴君[重生]。」沈妙點頭。
「這樣,」他揚眉:「我還以為,在你的那個夢裡,你我之間也會有所牽扯。」
「你到底隻是將它當做是一場夢是嗎?或者是以為我喝醉了的胡言亂語。」沈妙眸光微黯,又道:「不過這樣也很好,我寧願那隻是一場夢。」
「有些事情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我的確是夢見了荊楚楚、常在青等人。在那之前,我都沒有見過他們。因著那噩夢的提醒,在那之前我就對她們所提防。其實現在想起來,很多事情,不過是因為有了那個夢的提示,才得以完成。」
謝景行看著她笑,那笑卻是含了溫柔和安慰:「你做的很好。」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總歸我極力避免那夢中的結局。可是有一點,那夢裡的兩個孩子都沒有了。」
謝景行摩挲著酒碗的手指微微一頓,道:「我們也會有孩子的。」
沈妙深深吸了口氣,看著他道:「現在我要說的事情,你要聽清楚。」
「那個夢裡,與我鬥了一輩子的楣夫人,新太子的母妃,最後幾乎把持了朝政的女人,叫做李楣。她是傅修宜在東征的時候遇到的臣子女兒,婉轉嫵媚,善度人心。如今,我再次見到了她。你是不是很奇怪,當日你從皇家狩獵場出來的時候,醒來後我卻對你諸多冷淡,因為那時候我自己都很慌張,我再次見到了李楣。」
「她現在,叫做葉楣。」
「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她問。
謝景行許久沒有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看向沈妙:「她就是你夢裡的仇人?」
「我終其一生恨她入骨,卻不能手刃仇敵。今生再次相見,她卻成了隴鄴葉家找回來的女兒。謝景行,我的仇可以隱忍,但是有一點,葉楣絕非良善之輩,為了權勢,可以不擇手段向上爬。她不會做無謂之事,睿親王府既然承了她的恩,就一定會成為她手中的刀。你要提防她。」
謝景行重新拿起酒碗,將那酒碗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雖是在笑,眼中卻含冷意,道:「葉楣是麽?傅修宜看女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庸俗,我可與他不一樣。」
「不管你的夢是不是真的。」謝景行道:「夢裡的仇也算是仇。就沖著他負了你心意這一點,就不可饒恕。你的仇交給我,我替你報。」他又打斷沈妙將要出口的話:「不要說想要手刃仇敵,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仇就是我的仇。這世上,你我二人的仇人數不勝數,就不分你我了,若是有朝一日遇著我的仇人,你想要替我報,就算扯平了吧。」
沈妙皺眉:「你有仇人麽?是誰?」
謝景行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說什麼都信,真可愛。」
「放肆!」沈妙道。
她這一喝醉了就習慣性的帶出點做皇後的威嚴來,謝景行動作一頓,沈妙也愣了一下。他盯著沈妙:「你還想做皇後嗎?」
「那樣的夢我不想做第二次。」沈妙道:「那樣的皇後,我也不想再當第二回。」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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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酒的涼涼自動切換萌妹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