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帶了些撒嬌。

　　陸謙一邊簽名，挺無奈地說：“看完這幾份就差不多了！”

　　明珠繞到他背後。

　　他以為她要跟他搗亂，但是明珠卻輕輕為他按了脖頸，還很輕地問：“你累不累，累的話我們就不逛街，回家吃飯。”

　　陸謙心裡一軟。

　　他看着她。

　　明明到現在，他也未能給她什麼，還讓她受盡苦痛。

　　但她待他這樣好。

　　他往後拉住她的手，特别溫柔地問：“你心疼了？”

　　明珠嗯了一聲。

　　她将柔軟的身子慢慢貼近他，臉蛋就窩在他頸側，聞着男性好聞的清爽氣息，她聲音低軟：“我想你輕松點兒。”

　　陸謙摸她的手：“明珠，我不累。”

　　從前或許是累的，但是現在有她在身邊，是真的不累。

　　門被打開，柳秘書端了一杯花旗參茶進來，見着這溫存一幕進退不得，幹脆就笑着把門關上調侃：“明珠小姐肯定是心疼您了！我看這茶還是給您滋補身體最适合。”

　　陸謙抿着唇笑。

　　他指了指一邊，說：“放下吧！你先下班！”

　　柳秘書自然從善如流。

　　門合上，明珠還沒能從男人背上起來，因為他一直拽着她的手。她輕捶他肩一下：“放我下來，旁人看了不好！”

　　陸謙卻将她拉到腿上坐着，将那杯參茶遞給她。

　　“滋陰的！”

　　明珠不肯喝，她又沒有到年紀。

　　陸謙撫上她的嘴唇，挺溫柔地說：“嘴唇都起皮了！體内津液有些不足，乖，喝一點兒！”

　　年輕的小姑娘，就像是水分飽滿的水蜜桃。

　　男人用多了，有時就失了水分。

　　他是為她好！

　　明珠雖然一知半解，但知道不是好話。

　　她還是不肯喝，但卻賴在他的腿上，陸謙也縱容她。

　　這麼地把公事做完，他一手摟着她端着參茶喂她。男人對付女人的方法很多，明珠哪裡承受得了，乖乖喝了半杯，又撒嬌讓他喝。

　　陸謙倒是沒有辜負柳秘書一番好意。

　　一口喝掉。

　　他抽起椅背上大衣：“走了！帶你去吃飯逛街。”

　　“還有看電影！”

　　明珠趁機攬住他的胳膊。

　　陸謙垂眸靜靜看她，仍和從前一樣撒嬌，隻是不同了。

　　以後，她會以他妻子身份陪伴他。

　　陸謙是實幹派，很少甜言蜜語的，縱然是這樣心動莫名的時候，也隻是輕輕握了下她的指尖。

　　樓下，停了一輛黑色路虎。

　　明珠看他：“你在C市開這個呀！”

　　陸謙替她打開車門，笑笑：“才換的！不是有爍爍了嗎，這個寬敞。”

　　明珠坐到副駕駛位上。

　　系安全帶時，她看見車上放着的紙巾盒子、還有小毛毯什麼的，都是她愛的淡粉，後座還有小孩子的玩具。

　　甚至，還有一瓶懈香水。

　　明珠拿起，噴了一點兒：“不怕旁人覺得不穩重啊！”

　　陸謙輕笑：“家用車，不會載别人！”

　　平平常常的話，明珠覺得甜蜜。

　　……

　　臨近春節。

　　C市雖不如B市繁華，但也别有一番熱鬧景象。

　　到處人來人往，又是飯點，到處都飄着食物的香味。

　　陸謙停了車，側頭：“想吃什麼？”

　　明珠一時還真想不出來。

　　她跟他在外面吃飯，一個巴掌能數得出來，大多是那家傳家菜館。

　　她輕咬唇：“想吃泰國菜！”

　　陸謙輕掐她臉蛋：“好，那我們就吃泰國菜。”

　　明珠急着要下車，他卻按住她：“大衣披上。”

　　她不肯，說幾步就進電梯了，總歸是愛漂亮。

　　陸謙隻得幫她拿着。

　　下車，就見她走在前面，廣場為了氣氛弄了很多小燈，在夜晚亮起就像是一小片細碎的銀河……

　　他的明珠，卻比那片銀河還要耀眼。

　　陸謙叫住她：“明珠。”

　　明珠轉身，小聲抱怨：“陸叔叔你慢死了！”

　　陸謙快走幾步，将她的大衣披在她的肩上，然後就将她攬在懷裡低頭吻住，他不是淺嘗即止，是結結實實的吻。

　　她嘗到了淡淡煙草氣息。

　　他誘着她跟他接吻，明珠有些羞澀，手放在他心口輕推。

　　半推半就。

　　陸謙拉高她的大衣，擋住她的臉。

　　結束時，明珠心髒撲通撲通地跳，他個子高，她正好窩在他頸窩裡小聲抱怨：“肯定有人看見了。”

　　陸謙輕輕笑了一聲。

　　他摸她的臉，低低開口：“明珠，我從未這樣孟浪過！”

　　這兒是C市。

　　人來人往的，甚至于親朋好友或者是下屬們，都有可能偶遇。

　　但他聽她叫陸叔叔，委實忍不住。

　　明珠大概也猜到原因，她像小奶貓一樣兒地說：“以後不叫你陸叔叔了，隻叫陸謙。”

　　陸謙将大衣給她穿好，目光頗有些深邃。

　　明珠不滿：“到餐廳還要脫掉的。”

　　“老實穿上！這麼想脫衣服，回了家你想怎麼脫都行。”陸謙沉着聲音，管她管得挺兇。

　　明珠不吱聲兒了，臉蛋微紅。

　　他真不要臉！

　　陸謙看她生氣走在前面，伸手将她拉過來，讓她攬着自己。

　　明珠還想使使小性子，又舍不得松開。

　　好在餐廳，他收斂了些。

　　但是明珠也發現，陸謙往那裡一坐，全餐廳的女人都在看他。

　　她注視着對面的男人。

　　白皙斯文的面孔，個子高身材好，穿得也講究。

　　确實招人！

　　明珠有些酸酸的。

　　陸謙給她布菜，輕聲說：“有什麼好看的！吃菜！”

　　明珠嗯了一聲。

　　陸謙摸摸她的頭：“快吃，一會兒去看看珠寶，以前總沒有時間陪你也沒有送你像樣的東西。”

　　唯一的求婚鑽戒，她都不舍得戴。

　　大約是想留着結婚用。

　　陸謙好氣又好笑，怎麼她覺得陸叔叔很窮嗎？

　　明珠有很多珠寶，但女人總希望深愛的男人送，她低頭撥着那隻咖喱蝦，沒有吱聲兒。

　　陸謙猜中她心思。

　　他幫她把蝦給剝了，放進小碗裡。

　　四周女人，投來羨慕的眼神。

　　陸謙又給她盛了一碗冬陰功的湯：“喝點兒這個！适合女人！”

　　明珠喝得滿足。

　　可是她小心眼又上來了，嚷着：“從前沒有少跟胡小姐張小姐一起吃吧，不然知道得這麼仔細！”

　　陸謙目光深深。

　　片刻，他低聲說：“難得我們單獨吃飯，别使小性子了，嗯？”

　　他好好地哄。

　　明珠也吃這套的，本來她就是很聽他的話。

　　她乖乖嗯了一聲，不跟他鬧了。

　　陸謙看她垂眸順目，一副很好養活的樣子，心裡泛起暖意。這樣美好的生活，他們還可以攜手幾十年。

　　吃完飯逛街，她整個挂在在他身上。

　　陸謙從未見過這麼粘人的。

　　但他喜歡。

　　他帶她去了珠寶店，經理早早就等着了，将店内收藏的珍品早早就準備好：“陸先生，這些是我們品牌傳世珍寶系列！一般是不展出的！”

　　經理說着，看向陸謙的女伴兒。

　　他想着哪個女孩子有這樣的福氣，讓陸先生這樣寵愛。

　　一看，微微怔住。

　　怎麼說呢，以他的火眼金睛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女兒。

　　一臉的歲月靜好。

　　明珠看着五套珠寶，從紅寶到藍寶、鑽石，翡翠。

　　每一套不低于5000萬。

　　她仔細挑選，最後選了一套鑽石。

　　陸謙輕聲問：“給我省錢？我知道溫蔓才送了你一套紅寶，那再配一套祖母綠吧，你這個年紀戴翡翠還是早了些。”

　　于是便拿了兩套。

　　刷了黑金卡，經理親自将珠寶鎖進保險箱，派專車送到陸宅。

　　陸謙帶着明珠繼續逛。

　　快過年了，明珠想給老太太跟爍爍買些過年衣服，陸謙看着她專心的小模樣，湊到跟前：“就沒有我的？我也想添兩件襯衫，皮帶也該換一換了。”

　　明珠臉蛋微紅：“待會給你挑。”

　　後來到男裝店時，明明是買他的衣服，但他卻跟無事人一樣坐沙發上看看畫報喝喝茶，明珠覺得他真會使喚人！

　　但無論怎麼樣，這也是他們首次逛街。

　　她眼光不錯，給他挑了幾件襯衫，配了西褲。

　　挑皮帶的時候，卻撞見不太想看見的人。

　　藍梓眉。

　　對方也在挑男裝配件。

　　兩個女人目光撞上的瞬間，都有些意外，随後藍梓眉就拿着領帶對導購說：“就這根吧！幫我包起來。”

　　明珠目光落在她那隻手上。

　　戴着黑色皮手套。

　　藍梓眉目光往旁邊一看，就見着陸謙坐那兒喝茶看雜志，心裡不禁一酸。

　　她跟他也是有過年少甜蜜的，但他那時也未有這樣體貼。

　　藍梓眉走過去，輕喚了一聲：“陸謙。”

　　陸謙看見她很意外。

　　他下意識地看看明珠。

　　明珠是個小心眼的很吃醋，但在外面又不能發作，就把挑好的皮帶又放了回去。

　　不買了！讓他系舊的！

　　陸謙看着她孩子氣的樣子，好氣又好笑，但是眼前還有一個人要打發。

　　陸謙這樣身份的人，不可能不體面。

　　他淡笑：“挺巧！”

　　這樣客套生疏，并不是藍梓眉想要的，但她挺沉得住氣。

　　這時導購包好了領帶，她去付了錢。

　　然後，就在明珠直勾勾的目光下，走到陸謙面前用一種充滿感情的語氣說：“年後我就要去T市了！這條領帶，就當是新年禮物吧！”

　　陸謙并沒有伸手的意思。

　　藍梓眉苦澀一笑：“你連一份禮物都不願意收了嗎？”

　　陸謙不得不表态了。

　　他沉聲說：“藍工，你覺得适合嗎？我有太太了。”

　　藍梓眉轉身，看着那個嫩丫頭片子。

　　她又回頭對陸謙說：“你很愛她？”

　　陸謙輕聲說了聲是。

　　藍梓眉垂眸，然後她擡起右手臂，看着那隻戴着手套的手。

　　自嘲笑笑。

　　她走了出去，那條領帶被扔進了垃圾筒裡。

　　陸謙想抽香煙。

　　他并不在意這個女人，可是任誰碰見這事兒心情都不會好。偏偏有火發不出，因為這是他過去的屁事兒！

　　再看那姑娘，眼睛紅紅的，确實是生氣了。

　　陸謙走過去，輕歎一聲：“生氣了？”

　　明珠嗯了一聲，像是要哭出來。

　　她用力扯下那條皮帶，又去付賬，還生氣地沒有用他的卡。

　　陸謙逗她開心：“那我不是因禍得福了，還省了錢，多了個養家小能手！”

　　“誰要養你！”她負氣地說。

　　陸謙知道她委屈，也是，好好兒的約會被不相幹的人給攪和了。

　　他輕聲說：“生氣歸生氣，不許哭，這麼多人看着呢！”

　　明珠把錢付完，就先出去了。

　　陸謙收拾好屁|股，提着東西走出去。

　　她人已經在電梯門口了，陸謙逗她幾句她也不肯說話，到了車上，也是相對無言，他便知道她是介意了，就說：“我已經将她調到T市了。”

　　明珠靜默片刻，反問：“這幾年她為什麼能留在你身邊？”

　　這話将陸謙問住了。

　　是啊，為什麼藍梓眉還能留在這裡工作呢？

　　一方面是那時候他覺得他跟明珠沒戲了，還有一方面就是看過去的情分上，不忍心讓藍梓眉走投無路。

　　他不愛她，給她一條生路罷了！

　　時至今日，卻成了他跟明珠的矛盾。

　　陸謙沒有嘴硬。

　　他輕摸她的頭發，跟她道歉：“是我不好。”

　　明珠有些哽咽。

　　她知道他當時的選擇沒有錯，他們那會兒分手了，本來以為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交集，他不需要再顧忌她的感受，所以将一個人留在身邊工作，并沒有不妥。

　　可是他們和好了。

　　藍梓眉的存在，就顯得突兀。

　　她沒法不生氣。

　　可是她又是個沒有骨氣的，别開臉蛋紅着眼睛說：“今晚我不想理你！”

　　陸謙當然不會任她生氣到明天。

　　那樣他也太失職了。

　　他慢慢地系安全帶，柔聲問她：“明早就願意理我了？”

　　她輕哼一聲。

　　陸謙又摸摸她的腦袋，沒有說什麼，把車開回陸園。

　　陸宅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是老太太的手筆。

　　這個點了，老太太還沒有睡，帶着親孫子在糊春聯。

　　明珠下車，本來是想直接去小院兒的，但她再生氣任性也不能越過老太太去，于是就過去，默默地幫着老太太糊春聯。

　　老太太眼尖。

　　她看看小姑娘發紅的眼，還有兒子拎着袋子的窘迫，便知道兩個鬧矛盾了。

　　老太太佯裝不知道。

　　她戴上老花鏡，笑眯眯地說：“我來看看咱們爍爍過年的衣裳！明珠，拎到房裡我們好好瞧瞧。”

　　陸謙聽着，老太太是想留明珠在那兒過夜了。

　　他不着痕迹地笑笑。

　　“明兒再試！明珠身上不舒服，我先帶她回房。”

　　陸老太太頗意外：這是來例假了？

　　陸謙模糊地說是。

　　明珠窘迫得臉紅，她根本沒來好不好，這種胡話他也說。

　　陸謙将兩個袋子丢給兒子。

　　“你跟奶奶的！”

　　完了就摟着明珠回他住的院子，要跟她好好地交流，怎麼樣藍梓眉引起的矛盾也不能成為隔夜仇……

　　這邊，老太太心疼小兒媳婦。

　　身上來了，大冬天地在外面跑，得熬些姜茶喝了身子舒服！

　　老太太去廚房熬。

　　那邊，陸謙将明珠拉回自己卧室。

　　門關上，她不肯進去，靠在門闆上委屈得眼睛紅了：“我去老太太那裡睡。”

　　陸謙摸她的臉：“喜歡在這兒？昨晚你就挺興奮的，跟從前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