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荀彧能夠知道自己身邊有奸細,且将目标鎖定在這個跟了自己十餘年的老仆身上。隻不過是因為幾天前,荀彧便已經有了布置下去。
荀彧深知,操控着許都城風雨的那隻大手,一旦看到造紙術的橫空出世,必然是要往裡面插手的。也正是基于這一點,荀彧開始了頭腦風暴。
前段時間許都城風風雨雨,飄搖不斷,其中許多事情荀彧心知肚明無非就是因為自己身邊有奸細将自己的布置全部都給透露了出去。荀彧當然也不至于漫無目的的撒網,早已經鎖定了幾人,也算是有的放矢。
對不同的人,散發出去了并不一樣的消息。
例如對自己身邊的這位老仆,看似随意,但是卻是真真切切的将造紙術是由呂野所改造的這個消息透露了出去。
因為初始荀彧根本就沒有将這老仆算進去,但是無意間卻隻将這消息透露給了身邊的這位老仆。沒有想到,有心栽樹樹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
這位老仆,居然是許攸安排在荀彧身邊的那個奸細。
然而許攸卻壓根沒打算讓荀彧過多的感慨下去:“怎麼着,就這麼一個少年,換走法家出身的滿伯甯你都不願意嗎?”
許攸說的盡是誅心之言。
荀彧能夠怎麼說,難不成說要放棄滿寵又或者放棄呂野?這擺明了是把荀彧放在火上烤。
所幸的是,還沒等到荀彧開口,一邊的滿寵便掙紮着,口中仿佛蘊含着無數的努火使勁的嘶吼了出來:“司空大人切勿上此人的當……滿伯甯孤身一人死不足惜,此人切不可放走……。”
還沒等他說完,一邊的裴東河朝着滿寵的兇肋處便是狠狠一腳踢下去:“老老實實躺着,哪裡那麼多廢話?”
裴東河的聲音就好像是從無盡雪窟之中冒出來的一樣,給人一種莫名的冰寒。
“噗……。”
霎時間,滿寵便又是一口鮮皿噴湧而出。顯然是受了重傷。這一下,算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許攸則依然是步步緊逼:“你看滿縣令身受重傷,他為漢室流皿你卻要放棄他?”
字字誅心。
“堂堂一個許都縣秩比兩百石的縣令,在你荀彧荀文若的眼中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黃口少年?”
荀彧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強行冷靜下來,先朝身邊幾名侍衛揮手:“先給我将這背主求榮之輩拉下去!”
卻是先拿這老仆動手。
那老仆滿臉含淚,想解釋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墨香苑二樓,有着一個稍顯稚嫩但是卻十分沉着的聲音響了起來:“放了滿縣令,我随你走。”
衆人眼神往二樓投上去,發現一個少年昂首而立。正是呂野。
“子航!”下面的曹真臉上有着焦急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麼呂野會做出這樣的一個決定。但是早已經将呂野當成了知心朋友的曹真,這個時候卻是不由自主的為呂野擔心了起來。
許攸是什麼人曹真知道的并不清楚,或許還沒有呂野了解許攸,但是卻也知道能夠在荀彧面前如此遊刃有餘的人絕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
呂野聲音平淡,緩緩開口:“我想許先生你既然敢到許都城來,并且坐下這樣的大事,肯定早已經安排好了後招。或許是因為今日的事情,讓你的布置稍微有些混亂,但是我想許先生你應該還是有着能夠安全的抽身而去的方法的吧?”
“呵呵。”許攸撫須而笑,沒打算理會呂野。
呂野則是在心裡暗罵一句老狐狸,随後接着說道:“但既然有些事情許先生你我都心知肚明,那麼我願意和你走,我相信你也有辦法離開許都城。隻是現在,能否先把滿縣令放了,不然的話我怕滿縣令到時候……。”
呂野看了一眼傷痕遍體的滿寵,擔憂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許攸則是朝着高覽努努嘴:“此事好說,你過來,我自然會放了滿伯甯。”
呂野落落大方,下了樓梯便來到了許攸的身前。
這個時候才能夠有機會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身前的這個山羊胡須中年人,臉龐微現瘦削,但是卻有着一股一樣的精神氣充斥在其中。
這個時候的許攸,還是意氣風發。
“子航……。”一邊的曹真看到呂野走到許攸身邊,終于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呂野轉頭微笑:“放心吧,沒事的。”
“這……。”
“唉……。”曹真隻能是長長一歎。
荀彧也是臉色陰沉不定。
萬萬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疏忽,會讓自家小師弟陷入到這樣的一個困境之中。若是小師弟出了什麼意外,以後師父問起來自己可得怎麼交代。
見到呂野,許攸這才擺了擺手,示意裴東河放掉滿寵。
立刻便有人将滿寵接了過去。随後送到後堂由大夫診治。
也正是這個時候,墨香苑外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了雜亂的馬蹄聲,伴随着傾盆而來的大雨成了一首别樣的協奏曲。
随後看到三五人,牽着十餘匹駿馬來到了墨香苑前。
“先生上馬!”
大雨之中,有着一個聲音傳出。
果然不出呂野所料,眼下墨香苑的困境早已經被許攸一手破解,先是擒了滿寵随後居然能夠在許都城内搞到馬匹。
“那……不是陳勘嗎?”
卻有人認出了那個為許攸牽馬墜蹬之人,正是将軍府的兵曹——陳勘。也就是那個拿了齊依繁和紀珂兩人送過去的紙張占為己有的陳樂宗的父親。
“小小一個兵曹,是從哪裡弄來馬匹的?”
“這……。”
卻沒有人注意到,荀彧的神色這個時候簡直就是陰沉的可怕。萬萬沒有想到,除了自己身邊的老仆,許攸居然還安插了其他人。
若非現在局面不利,或許根本就發現不了。
而更多的人的眼神,卻是落在了墨香苑内,前幾刻還在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陳樂宗。這個時候的陳樂宗,臉色蒼白,顯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