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齊府,便是魚龍巷。
此時不過是酉時,但是此刻的天色卻依舊微微轉暗,秋九月之際,天色暗的早。巷口處的那株龍爪槐,迎着晚風,微微搖曳,傳出了沙沙的聲音。
“怎麼樣,累了吧?”呂野對身邊的書童呂大臣這樣說道。
呂大臣點了點頭道:“嗯。”
從颍川到許都,連日來的奔波,呂野還好,隻要稍微露出一些疲态,呂大臣都會用他自己寬厚的脊背來承擔着原本應該要屬于呂野的疲憊。一路前行到許都,呂大臣的身體已經快要吃不消了,如果再不能得到舒适的休息的話,呂野懷疑呂大臣整個人都會崩潰掉。
“走吧,我們去找一處客棧。”呂野這樣說着,然後從呂大臣的肩膀上接過包裹。兩人并肩,沿着街道一路走過去。
在他們的身後,袅袅夜色緩緩而起。
……
許都,原名許昌。自從天子行架北移,許昌城便在許多人的口中變成了許都城。許都城坐落于颍川中部,顆水從此流經而過。一條青泥河更是将許都城的東西兩方徹徹底底的分開,東邊居富貴榮華,西邊觀寒酸破敗。
酉時的許都城,街道上已經是行人寥寥了,偶爾能夠見到幾個正在為生活而忙碌奔波的苦命人,但是大多數的情況下,隻能夠看到許多發黃的樹葉在秋風的吹動之下,在街面上不斷的飄動着。就像是無家可歸的遊子一樣。
呂野和呂大臣兩人走了不短的時間,終于走出了魚龍巷,來到了西裡許之中。
這個時候,大街上的人煙才稍微多了一些。隻不過到底是時間晚了,街面上大都是些行色匆匆之人,擺攤的正在收攤,準備回家吃飯上炕。賣藝的這個時候也在進行着最後的表演,今日能否飽餐一頓全看表演夠不夠好看。就連街面上那些乞讨的人,這個時候也是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單衣。也不知道寒冬将至,等待着他們的又将是什麼東西。
“少爺……其實我還是很想留在書院。”這個時候,身邊的呂大臣突然開口說道。
呂野顯得有些沉悶,哼道:“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吃書院的白面大饅頭。”
“少爺你怎麼憑空污人清白,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呂大臣漲紅了臉。
“吃就吃,最可恨的你居然從來都沒有分給我吃過。”呂野看似是指責,但是事實上反倒是調侃的意味要更多一些。
對于自己身邊這個一直不離不棄的書童,呂野又怎麼舍得過多的去指責他呢?
“少爺你以前和徐元直他們一起去喝酒,你也沒有給我喝過啊。”呂大臣抱怨。
“可我是少爺啊!!!你知不知道少爺是可以有特權的?”
“哦……知道了。”呂大臣看上去有些無奈。
“哎呀,等以後少爺發達了,不會少了你的好處的。”呂野拍了拍呂大臣的肩膀。
“嗯,少爺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哦。”
“放心啦。”
……
……
夜色漸深,呂野和呂大臣兩人這個時候也是尋到了一處客棧,住了下來。客房之中,隻能夠看到昏黃色的燈火搖曳,呂野和呂大臣兩人随意吃了些幹糧,說着閑話。
“少爺啊……我們的錢馬上就要用完了。”呂大臣一邊鋪展床鋪,以便對呂野說道。
呂野聞言,微微一愕:“沒錢了?我們從颍川出來的前一天,我不是把所有的錢都給你了嗎?我記得可是有一百多兩銀子啊,這才過去了幾天,就全部用完了?”
呂大臣嘟囔道:“少爺你有所不知……。”
“哪天徐元直他們不是說要給少爺你踐行嗎,然後少爺你喝多了,最後徐元直騙我去結的賬……。足足花了一百兩銀子呢。”
呂野聞言,雙眼泛出紅光,就像是被奪走了最心愛的東西的小老鼠一樣,氣鼓鼓道:“什麼?”
“就是這樣……。”呂大臣自知理虧,不敢大聲說話。
“啊啊啊啊!!!徐元直那賤人……千萬别讓我有機會見到他,不然我要活活撕了他!”呂野怒道。
看了一眼一邊委委屈屈的呂大臣,卻又怎麼都不好意思對呂大臣發脾氣,不由得長歎一聲道:“既然那個時候就已經沒有錢了,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如果你早些告訴我,我肯定能去找徐元直把錢給弄回來的啊!”
呂大臣聞言,咧嘴一笑:“嘿嘿,我給忘了。”
呂野不由得為之絕倒。
随後呂大臣又有些不解的說道:“其實少爺……為什麼你一定要堅持來許都退婚呢?我們在書院本來過的好好地,根本沒有必要來許都城啊。”
呂野停住腳步,看着自己身邊的書童,臉色有些嚴肅。使得呂大臣自己都有些頭皮發麻,不知道呂野想幹什麼。
呂野卻是哈哈大笑道:“為什麼退婚?大臣你這個問題問的很好,但是我覺得你應該要問為什麼不退婚吧。有句話叫做,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你家少爺可是一條金鱗,你說說一直待在書院能有什麼出息。天下風雲起,你家少爺出門建功立業,你說有什麼問題?完全沒有問題嘛。”
呂大臣聞言,嘴角微微一抽。自家少爺這種自吹自擂的風格,呂大臣早已經是習慣了的。但是每次聽到這種欠揍的話,還是有着隐隐的一種想要吐皿的沖動。
呂大臣道:“其實我看那齊老先生長相儒雅,說不定他的孫女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女子呢。”随後看上去又好像是喃喃自語一樣道:“反正少爺你又不吃虧啊……。”
呂野看着呂大臣,臉上更是露出了調笑的神色:“大臣你現在這種想法很危險啊……什麼叫做我又不吃虧。難道說你家少爺是那種損人利己的人嗎?我們且不說他們家小姐到底長得什麼樣子。就算是長得漂亮,難道你家少爺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嗎?”
呂野說的義正言辭。
呂大臣心裡卻想到,少爺你說起話來還正是一套一套的呢,若非我早就知道你的性格,說不定就會被你這幅樣子給騙到呢。
呂野似乎覺得有些無趣了,拍了拍呂大臣的肩膀:“好啦好啦這些事情就不需要你去管了,你家少爺自然會有自己的打算。睡覺吧,從颍川到這裡一路走過來,我想你也累了吧。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做大事情呢。”
呂大臣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想到,不知道明天會是一幅怎樣的場景。
古人曾經說過,長安居,大不易。現在從書院來到許都,想來想要在許都生存下去,應該也不是什麼十分容易的事情吧。
夜色漸深。
……
……
魚龍巷,齊家。
老幫主齊儒端着一杯茶水,坐在案桌前,看着身前的那名中年管家道:“那兩個小家夥現在怎麼樣了?”
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兩人出了魚龍巷之後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了。我已經讓人過去仔細的盯着,如果有什麼動靜的話,會及時通知我們這裡的。”
“嗯,那樣就好。還有千萬不要讓依繁知道這兩個少年的存在,現在我們魚龍幫和東河幫争端日漸變大,如果讓依繁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未免會分心的。”
呂野和呂大臣兩個少年并不知道,事實上他們所到的齊家,并不是他們眼中所看到的那麼簡單的一戶人家。
魚龍幫齊家,是整個城西地下勢力之中最為龐大的勢力之一。另一個與之一樣強大的勢力,叫做東河幫。但是現在魚龍幫真正的話事人,卻不是這位齊儒老先生,而是齊儒的孫女——齊依繁。
齊儒今年已經五十八歲了。一生僅有一子,換做齊河。也就是齊依繁的父親,隻可惜當初生下齊依繁的時候,齊河的妻子難産而死。隻留下一個遺腹女齊依繁,齊河深愛着他的妻子,妻子難産而死之後三個月,齊河也随着他的妻子一并撒手人寰。隻留下齊儒和齊依繁一老一少。
齊儒辛辛苦苦将齊依繁拉扯大,不過還好,齊依繁并沒有辜負齊儒的期望,齊儒一年前便漸漸地将魚龍幫的事情交給齊依繁打點。齊依繁以并不算大的年紀,将魚龍幫打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隻不過中年管家不解的說道:“可是……依繁小姐現在才不過隻有十八歲而已。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早把擔子都交到小姐的身上呢?”
齊儒聞言,微微歎氣道:“我已經老了……表面上看上去,現在的魚龍幫還算是平靜。但是事實上其中卻是有着不少的暗流湧動。如果不趁我還在的時候,将魚龍幫安安穩穩的交到依繁的手中,到時候我怕就連這座宅子,都會被别人給吃的什麼都不剩。”
江湖的鬥争,往往就是這樣的殘忍。沒有人會給你金盆洗手的機會,在這樣的江湖之中,隻有亂拳打死老師傅、趁你病要你命。沒有人會跟你講道義的。
中年管家聞言,隻能默然。
此時夜色降臨,四野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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