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黃河的時候,看着滾滾河水東流去,還是讓呂野心裡面狠狠的怅惘了一把的。爾曹身與名俱滅,不負長江萬古流。
祢衡在其他的事情上面反應或許有些遲鈍,但是對呂野未免就多了些關注。
多了些關注,那麼自然也就意味着對呂野變得更加的了解了起來。
“怎麼做出這副模樣?是又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祢衡看着呂野的那副樣子不由得問道。
呂野笑了笑,隻是搖頭:“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我隻是看着這大河滾滾東去,不由得腦子裡面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哦?什麼樣的事情?”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呂野的腦子裡面下意識的就浮現出來了李太白的這一首将進酒。
祢衡聽到呂野這句話,下意識的砸吧砸吧嘴。
“磅礴大氣!不愧是才子啊!”祢衡笑道。
呂野擺擺手,未置可否。
他這個才子的名字,絕大多數都是抄過來的,呂野身體裡面的本質還是一個懶散的人,很多事情能夠不自己去想那就不去想好了。詩詞一道,對于呂野而言更是這樣。既然已經有了無數可以取用的東西,又何必要自己花費心裡呢。
“就這一句嗎?”祢衡有些被勾起了胃口,問道。
呂野攤手:“怎麼,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外号?”
“你的外号?”
“絕句子――呂野。”
“這是那門子的外号,狗屁不通……。”
呂野哈哈大笑:“我也說是狗屁不通的東西!但是沒有辦法啊,他們說我寫東西都隻寫一句,而那一句還沒有人能夠續的上來,哈哈哈。”
祢衡也是無奈:“你這家夥啊!”
很多東西本來就是一時有感而發,這個時候的呂野也沒有真正的說要指望着這些從後世随手拿出來的詩文來為自己做晉升的資本。那麼就更沒有必要拿出來了。
大河濤濤,黃河又險又急,一行人在渡口之上找了幾個老艄公,分了好幾次才把東西和人都安安全全的運過了河。
過了大河,所遇到的場景便和之前在河南有些不一樣了。去歲大災豫州遭災了,其實河北的情況也并好不到什麼地方去。
隻是袁紹家底豐厚,再加之手下有田豐、沮授等一衆良才為之謀劃,這才能夠将一場災禍消弭于無形之中。
袁紹在冀州經營多年,家底比之曹操更是要多了不少。數十萬人受災,解決起來的難度也不會像曹操集團這麼捉襟見肘。
故而呂野和祢衡等人雖然途徑河北許多地界,但是并沒有看到什麼很慘的東西,這對于更多的人來說或許也能夠算得上是一種運氣了吧。
街面上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遭災的痕迹,随處可見的都是仍在施粥的棚子,災民不少,但是并沒有出現橫屍荒野的情況。
呂野和祢衡衆人一路行去,然後過河之後又走了三四天,便出現在了邺城的城門之下。
……
……
邺城,冀州首府。
呂野和祢衡一行從許都而來,耗時八九天,終于是抵達了邺城。
邺城高大宏偉,比許都城要高大不少,光是城牆的高度,便足足有十餘米之高,城門洞的長度更是足足有四五米。
這樣的雄偉洪城,整個建安年間的中華大地之上不見得能有一掌之數。
邺城之中,人來人往。
能夠看到很多的商人不斷的在人群之中穿行。
祢衡不由得感慨:“一河之隔,但是冀州和豫州兩地的差别卻是不小啊。”
時而還能夠看到快馬從城門奔騰而入。
“那是什麼?”
“應該是從遼東那麼過來的報信的人吧。”
這個時候,袁紹還沒有徹底的将遼東問題完完全全的解決掉。對于袁紹而言,北方的公孫瓒遼東的公孫家,就像是卡在袁紹喉嚨裡面的一根魚刺一樣,到了現在這樣的一個時候,公孫瓒人心盡失,若說什麼卷土重來,隻怕根本是沒有了希望。
但是如果不拔掉,那種如鲠在喉的感覺依然會讓袁紹覺得很難受。
“遼東……對于現在的袁本初而言應該還是放在首要地位的。”祢衡自顧自的喃喃道。
呂野點了點頭:“若非現在有遼東的事情把袁本初給牽制住了,說不定袁本初反過頭來便要朝着許都下手。”
祢衡皺眉:“不會吧,袁本初當初在洛陽的時候,和曹公相交莫逆,袁本初對誰動手都不至于會對曹公下手吧?”
不得不說,其實祢衡這個時候的想法,正是整個曹操集團手下很多人的想法。
除了寥寥幾個有遠見的,更多的人根本想不到袁紹會對曹操下手。
故而在袁紹真正對曹操動手的時候,數十萬大軍壓境,許多人的腿都軟了。若非曹操堅持,後來的曹魏說不定在這個時候就要被颠覆。
呂野對這些人的眼光也并沒有什麼很大的期望。
但是祢衡既然說起了這樣一件事情,呂野覺得對于祢衡,還是有必要将祢衡腦子裡面的那些想法給稍微糾正過來。
“現在是天下大勢,諸侯之間的互相攻伐本來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袁本初是什麼人?四世三公,坐擁幽燕、冀、并等地,手中帶甲之士何止十萬?收拾了遼東那邊的事情,你告訴我袁本初除了南下,還有什麼别的選擇嗎?”
“再往北,便是鮮卑、烏桓、匈奴等異族的地界。往西,從并州而出,那就是涼州馬騰的地盤。馬騰世據涼州,涼州地形更是平坦,馬騰手上隻要有個一萬的騎兵,就能夠讓袁本初焦頭爛額。反觀我們許都,有什麼?”
“曹公手下現在滿打滿算,能不能湊出來五萬軍隊?過了黃河,便無天險可守。你說袁本初在這樣的局面下,不南下,還能去什麼地方?”
祢衡還想反駁:“可是袁本初和曹公之間的關系……。”
“普通人家,為了一貫錢都能夠刀槍相向。你知不知道現在擺在曹公和袁本初兩人眼前的到底是價值多少貫錢的東西?别說是多年前的相交莫逆,就算是親父子,面對這樣的情況生死相向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聽到呂野的話,祢衡變得沉默了下來。
“還是趕緊想辦法做好需要我們做好的事情吧!這一次出使,你接到的那封信,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就能夠完成的事情。”呂野道。
祢衡沉默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