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斯步兵一師邊防指揮部,兩個團級參謀長正在跟一個長得虎背熊腰,高鼻深目的男人讨論軍情。
此人是凱西手下一員愛将,名叫林國棟,祖上為亞特人,是典型的華裔軍人。他雖然身上流着的是亞特國的皿,卻除了這次帶兵進攻亞特之前,從來沒有來過此處。
如今他剛剛得到從正好在外巡邏的偵察排排長包達明所傳來的情報,他雖為團長,卻性格焦躁,每每遇到突發事件,先不是想着如何解決,而是發怒。若不是他身邊有兩位參謀長助他,他根本沒有資格能在這麼高的位置上待那麼久的時間。
凱西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又愛惜他是個敢于沖鋒陷陣的戰士,這才格外施恩讓他當上這個位置。
“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大膽,居然會用絆弦這種古代軍隊才會用的玩意來害我們的人。”林國棟咬牙切齒地罵道。
手底下兩名作戰參謀之中,一個留着八字胡的軍人立即勸道:“團長息怒,我認為此事還有蹊跷,如果讓包達明排長繼續追擊,隻怕又會誤中陷阱。”
林國棟濃眉一皺,怒道:“難道就這樣任由我們的人受傷,放任不管嗎?他包達明既然身為偵察排排長,若是連死的覺悟都沒有,他就不配做這個軍人。”
八字胡立即賠笑道:“是,團長說的對。可話雖這麼說,但我從這支小股部隊的運動姿态中推斷,他們并不是一直有戰鬥目的的部隊。根據昨晚一點左右的情報,在我們上空出現過一架大型的運輸機。我想那是亞特的援兵,那運輸機在我們的防區上空逗留了一分鐘左右。呵呵,一分鐘,您認為他們能下來多少人呢?”
林國棟思索片刻,道:“頂多也就是二十多人,再多有點不現實。”
另一個面容白淨的參謀此刻也開口道:“沒錯,根據包達明的情報,他們在我們外圍的叢林中,确實發現了一共十四具降落傘。也就是說,他們一共隻有十四個人。一支十四人組成的小隊伍,況且看樣子還是那種缺乏訓練的部隊。就這樣一支部隊,又能做什麼事呢?”
八字胡繼續道:“所以我們認為,這支小部隊隻是遇到了運輸機的故障,無奈之下跳傘的。至于什麼故障,我們不用考證。也許是因為運輸機故障導緻的超重,也許是其他原因。他們落地之後,立即向北逃竄,越過卡亞河,此刻已經遠遠脫離了我們的防區。我想,他們一定是與亞特的大部隊彙合去了。現在若想追擊,幾乎是不可能的。”
聽着兩名參謀的意見,林國棟也決定他們說的話在理。終于,林國棟在指揮中心對包達明發布命令。命令隻有一句話,便是讓偵察排立即停止追擊,迅速回防。
包達明本來已經帶着手下殘餘部隊渡過卡亞河,并小心翼翼地順着薛逸清一幹人的痕迹繼續朝北追擊。他絕對沒有想到,就在這時會突然接到指揮部的命令,命令他停止追擊,立即回防。
他此番追擊,即是為弟報仇,又是為國殺敵。現在突然接到這個命令,讓他頗感意外。可無論自己怎麼想,總不能違背上級命令。他心中縱然不忿,卻隻能敗興而反。
邊防指揮所内,手下參謀正在與林國棟商量,要不要把這件事上報。林國棟一直忠心耿直,他的意思是必須得把此事向凱西告知。可兩個參謀卻對此事持有不同意見,八字胡道:“這件事本來就不大,況且由于亞特的小股部隊已經脫離了我們的防區,我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總部心煩。”
林國棟想了想有理,也隻好作罷。他卻怎麼也不會料到,這****做出這不上報的舉動,竟然在不久的将來為他招緻滅頂之災。
薛逸清十餘人雖然暫時逃到了安全地帶,可他們依然不敢麻痹大意。因為薛逸清暫時還不敢确定身後有沒有追兵,至少他現在沒有再次聽見爆炸聲。如此要麼就是敵軍之中有厲害的人物躲避詭雷,要麼就是追兵沒有追來。他想事情向來不敢太過樂觀,但此時此刻他認為自己可以樂觀一點。要不然,整支隊伍的意志都有可能被他的胡思亂想給拖垮掉。
“送死”小分隊一人都未傷,這件事目前除了薛逸清一衆當事人之外,沒人能夠保證。而亞特步兵一師此刻以全部整裝待發,由亞特高層歐陽華将軍親自統帥,對東臨市周邊一片地區做出了攻擊态勢。
不過在進攻之前,亞特認為還是有必要先派一個使節前往東臨市與本斯交涉。最起碼得問明白,他們說打就打的理由。
尤其是如今的這種超現代社會,師出有名更是戰争的根本。如果本斯沒有能讓人信服的理由引發戰争,即便開始讓它沾到一點甜頭。但這事此刻相比已經傳入了宇宙聯盟那些和平高層的耳中,他們目前一定會就此态勢做出評估。倘若本斯師出無名,必定會受到其他各國的譴責以及圍攻。
薛逸清靜靜地坐在一棵大樹底下,拿起水壺對着自己的嘴咕噜噜狠狠地灌了幾大口。經過這麼一大段的長途跋涉,又确定後無本斯追兵的情況下,即便是他薛逸清,再擁有強悍的精神感知力護體,也難免體力大幅消耗。
江善男倒是有精神,他興緻勃勃地坐到薛逸清旁,湊着大腦袋問道:“薛哥。”
薛逸清立即嚴肅地回道:“叫我隊長。”他雖然年紀尚輕,可近日來的超常表現早已折服這些年紀比他多五六歲之多的亞特新兵。江善男就是其中一個,他聽薛逸清既然如此說,隻好一臉歉意地道:“對不起啊,我以後不會了。”
薛逸清看着江善男那灰頭土臉又皺着眉頭的苦瓜臉,不由心裡覺得好笑。他道:“你以為機甲武器能随便使用啊?我現在要是用零式戰神,隻怕不消五分鐘,我們這就得被本斯的導彈營或能量炮營覆蓋轟炸。你也不想想,這地方畢竟不是本斯自家的,就算是轟成一片廢墟,人家也不會傷心。”
江善男仔細地想了想,的确是這個道理。他道:“那等我們歇夠了之後,下一步該怎麼辦?”
薛逸清笑道:“那你歇夠了嗎?”
其實不用他問,但看江善男那一鼓作氣再而衰的樣子,便知道他現在不過是因為精神亢奮,隻要等這個勁頭一過,他立即會想爛泥一樣癱倒在地。
薛逸清可不希望一種兄弟兵做事的時候,江善男這家夥突然暈倒在地拖累别人。在者現在天還未亮,薛逸清認為不用太過急躁,幹脆睡好了再說。他之所以能這麼寬裕地利用時間,其實還得好好感謝一下龍天。隻因他發令讓薛逸清他們充當突擊隊安排任務,卻唯獨沒有規定時間。也許龍天壓根就沒想着薛逸清能完成任務,他隻等着薛逸清死亡的消息由本斯軍隊中傳出。
除了薛逸清,彭凱強,以及黑子之外的所有隊員都因為過度勞累而進入了夢鄉。薛逸清倒不擔心,他甘願充當哨崗即可。即便是在漆黑的深夜中,他隻需要将五感中的聽覺提升到最高境界,便能應付一切風吹草動。
期間,彭凱琪曾勸薛逸清,希望代替他守夜,卻被薛逸清斷然拒絕。薛逸清的理由很簡單,嘴上說是自己扛得住,可心裡不是太過信任彭凱強。是,彭凱強的确非常的優秀,那也隻限于普通的軍事素質。
彭凱強遭到薛逸清拒絕後,也不離開。隻是好奇地向薛逸清問道:“隊長,你能跟我說說,你所傳授給我們的戰術理論知識,就你一直當寶的那本《戰鬥筆記》,它的撰寫者是誰嗎?”
薛逸清一聽有人問起他恩師的事情,頓時警覺起來,并冷言喝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彭凱強本來就是好奇引發的随口一問,他絕沒料到薛逸清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便低聲回答:“我沒别的意思,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麼會那麼多已經被曆史的長河淘汰掉數百上千年的古代戰術的。”
他這麼一說,薛逸清也稍稍放松了一點。畢竟關于戰術,他還是可以跟手下弟兄們讨論讨論的。
薛逸清稍稍一想,道:“這本《戰鬥筆記》裡記載的全是關于機甲型号種類,以及戰場上所用的各種戰術,其中包括現代戰術和古代戰術。我剛剛使用的詭雷,不過是利用一根細繩做絆弦發火裝置,以普通的能量手雷玩的小把戲。這種技術早就被現代戰争淘汰,我偶然使用一次,敵軍自然是防不勝防。”
彭凱強似有領悟地“哦”了一聲,道:“沒辦法,畢竟人的大腦能儲存的信息是有限的。新的戰術出現,總會因為飽和的原因将舊信息淘汰掉。更可況,這還是從千年前戰場上遺留下來的文化遺産。”
兩人聊着聊着,也不管時間的飛速流逝。終于,東方的叢林中一簇溫潤的太陽冉冉而生,原本陰暗的天空漸漸放白。薛逸清整夜未睡,而彭凱強與他聊天到後半夜,以是抵受不住困倦之意終于睡着。
薛逸清雖然困,卻沒有太過嚴重的感覺。他打了個哈欠,放眼看去,頓時忍不住放聲大笑道:“有敵軍!”
他說這話時帶着笑意,稍稍有點腦子的人一定知道這是假話。但突擊隊人馬昨晚累倒睡覺,一個個東倒西歪早就不知白天黑夜。他們雖然睡着,但腦中對本斯敵軍的懼意不減。此刻一聽到有人喊敵軍殺到,當即一個個大聲叫嚷着爬起了身去拿槍。秃瓢一邊摸槍,一邊叫道:“快,快戰鬥,老子死都不當俘虜。”
不出三秒,所有人都反應過來真實的情況。隻有秃瓢,他頂這個光頭腦袋搖來晃去,雙手提槍又不知該瞄準何方。衆人看到他那樣子,早已是笑彎了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