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耀于水瓶座西南。
老樹林茂密的樹林遮蔽了黃昏,梅林的面前漆黑一片,腳下的路隻能隐約分辨出一些白點。踏上去之後卻發現是堅硬的石塊。
“殿下,必須要點燃火把了,”湯姆湊到梅林的身邊說道,已經有幾個人抹黑摔跤了,再這樣下去有人受傷是必然的。”
“我甯願走慢一些,”埃德薩說道,“都不願意在老樹林裡面點燃火把,先不說會引起狗頭人的注意,單單是老樹林裡面的那些奇怪的妖怪就會讓我們陷入困境。”
沒有人可以忽略巡林人的意見,梅林之所以要帶上埃德薩,就是因為整個灰爐村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大家伸出的這片老樹林了。
滿月的月光透過濃密的香樟木,在林間的小路上留下圓形的亮斑。而小路上的坑就完美的隐藏在這些斑點中間。梅林當然想快一點點追上狗頭人的隊伍,但是這個時候卻不能沖動。根據上次的經驗,差不多要花一整天的時間才能到達巨石雕像的入口處,但是梅林卻不認為狗頭人在老樹林隻有一處據點。如果露掉了狗頭人蹤迹,就有可能進入到錯誤的追蹤路線。
“原地休息,明天天亮了再繼續追蹤。”梅林說道。
巡林人掏出一個青蘋果餡餅小口的咬着,他需要抓緊時間休息,領主大人安排了他看守營地的下半夜。在喝了兩口山泉水之後,他将身上的舊鬥篷裹緊了,斜靠在大樹的根上面,找了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說話,大半天的山路讓這支隊伍身心疲憊,有些人喝了水,胡亂吃了兩口東西就躺在小路上睡着了。
梅林閉上了雙眼,這個時候閉上眼睛和睜開眼睛的效果是一樣的,反正都是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進入到鼻腔之中,老樹林裡面遊蕩着的各種氣味充塞着他的嗅覺。
呼吸,慢慢的呼吸。極緩慢的呼吸。
擦擦擦,伴随着溫熱的氣息呼出體外,仿佛是蛋殼裂開的聲音。一股熱流忽然出現在鼻尖,沿着鼻梁往上,仿佛是燃燒的火焰一樣擊中的眼眶。就像是斷開線的珍珠,梅林的眼淚叭叭叭的落到林間的小路上,伴随着這些眼淚流了下來,仿佛是一種束縛離開了身體。
青蘋果的酸甜,茶葉的淡香,襪子的臭味,女人的脂粉,還有淡淡的皿腥味,仿佛洪水一般拍打着梅林的鼻腔。這些味道是具體的,立體的,在梅林的面前出現一幅味道的畫面。
這是梅林覺醒了心靈獸之後,對嗅覺的強化。
在林間的小路上,一條若隐若現的充滿了皿腥味的絲帶,延伸到老樹林的深處。那些皿腥味來源複雜,有強壯的鮮皿也有衰老的味道,梅林知道那裡必然有老比爾的味道,他強忍着追蹤下去的沖動,在一個樹根上面坐下。
老樹林一片寂靜,梅林無聊的将大領主系統召喚出來。來到灰爐山這麼久,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有這麼一個東西随身攜帶着。這和梅林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算是得過且過吧。不過現在卻不行了。如果比爾死去了,梅林以後的日子裡都會不安的。
作為領主,要為領地上的每一個人負責,狗頭人已經出現了兩次了,别人可以忽略掉他們的危險,梅林卻不應該。也許是最近過得太随意了,他已經忘記了死亡了的威脅。阿德裡安堡裡面颠茄的味道似乎又浮現在梅林的面前,淡淡的甜腥味充斥着梅林的鼻腔,有人想要他的命,實際上他已經死過一回了,現在活着的是梅小林,來自帝國的婦女主任梅小林。
但是不管如何艱難,都要努力的掙紮着活下去,為了阿德裡安堡的小梅林,也為了帝國的梅小林。任何時候,活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後怕是會活得尤其艱難。
斯提利科雖然不喜歡梅林,但是他應該不至于想要梅林的命,那麼剩下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瓦林斯了。以梅林對那個滿臉青春痘的小家夥的了解,他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過他背後的那些南方的大貴族就不一定了。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屁股決定了腦袋的方向。這幾乎就是一句公理來的,梅林在幾十年的人生之中,還沒有見過不符合這一條公理的人。
斯提利科的後宮懸而未決,這麼多年所有的人都已經習慣了。梅林作為他唯一的兒子卻得不到他的歡心。當作為私生子的瓦林斯出現在阿德裡安堡的時候,風向标就變了。尤其是現在瓦林斯去到神聖之城成為了人質之後。如果二殿下能夠安全的回到阿德裡安堡,那麼他就未來的賽麗斯之王。橫掃北境的獅心王騎士團将落入瓦林斯的手中。
梅林看不上阿德裡安堡的一切,冰冷的石壁,壓抑的氣氛,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喜歡,但是有人一定對這些垂涎三尺。
南方的大貴族富有,卻缺乏強大的武力,在他們看來斯提利科是絕佳的聯姻對象,但是直到生下瓦林斯,阿德裡安堡的後宮之位都一直空置。這是世人的謎團。
梅林還未理清現在的頭緒就昏沉沉的睡着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晨曦已經灑滿了老樹林的林間小路。
“早安,殿下。”巡林人已經恢複了精力,“今天有一個不錯的天氣,也許在正午時分我們就能趕到上次發現狗頭人山洞。”
“是的,你瞧熊蜂開始采蜜了,”梅林攤開手掌,一隻身形碩大的蜜蜂從的手心裡面起飛了,“我好像聞到了遠處綻放的鮮花。冬天灰爐山一定可以收獲很多的熊蜂蜂蜜。”
“除非殿下擁有蜜蜂的鼻子,要不然是不可能聞到鮮花的味道,”巡林人笑道,“離這裡最近的鮮花山谷都在十公裡之外的地方。”
進食了一些幹糧,喝了一些冷水之後,一十三個人又重新出發。巡林人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梅林感覺皿腥味比昨天變淡了一些,不過在他看來還是清晰的如同一幅油畫一樣,呈現在他的面前。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