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泗和蒙恬一臉呆滞,失去了以往的從容不迫。對于二人的反應,沈雲十分滿意。
丫的,叫你們小視沈大公子。不拿出點幹貨,還真震不住你們。
器宇不凡又怎樣?長相比本公子帥又能怎樣?還不是被本公子的見識碾壓到啞口無言?
半晌,嬴泗回過神來,折服道:“先生大才,先前是某失禮了!”
“雲……”蒙恬乃是嬴泗的左膀右臂,對嬴泗極為了解。見嬴泗對沈雲口稱‘先生’二字,便知嬴泗已起了愛才之心。
他欲幫嬴泗招攬沈雲,卻見嬴泗擡手制止。
嬴泗道:“先生真知灼見,字字句句皆振聾發聩。如此大才,難怪有濟世兇懷,廣傳珍曲,造福大秦百姓。某冒昧,不知先生可願報效朝廷?若先生願意,某願向朝廷親自舉薦先生,令先生得到重用,絕不埋沒先生的經世治國之才!”
果如蒙恬所想,嬴泗對沈雲抛出了橄榄枝。而且,嬴泗十分客氣、誠懇,并沒有表露身份施壓。
若是旁人能得此禮遇,即便不知道二人身份,也一定欣喜到難以自抑,千恩萬謝之後回家等候消息。
可沈雲不這麼想,在他眼裡,嬴泗和蒙恬可是地地道道的保皇派!
如今這兩個保皇派倒是不像一開始那樣勸他“迷途知返”,可現在的結果反而更糟,居然想直接拉他入夥。
做官,講究的是在其位謀其政!
沈大公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忖沒有那個真才實學,更遑論什麼經世治國。這些辯駁之言,都是當年看小說,逛網絡、再加上曆史書總結來的經驗。
結合他的歪辯之才,就算再來一打好事,他都能找出缺點來。可若真讓他提建設性的意見,可真是難為他了。
嬴泗口氣不小,想必來頭也不小。萬一真做了大官,回頭露餡兒了,根據大秦律,舉薦人也是要吃罪的。
沈雲不想坑嬴泗,更不想坑自己。
拒絕!必須拒絕掉!
他故作高深道:“多謝公子賞識!不過,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隻要心中有大秦,無論在朝在野,都并區别。況且,隻有置身市井,才能知道百姓所需所想。倘若高居廟堂,遲早耳目閉塞,到時又如何造福于民。公子若真有心,便将機會留給更合适的人吧。”
他一臉肅然,一派高人隐士、淡薄名利的模樣。
蒙恬見他拒絕,忙勸道:“雲先生,你既有經世才華,又何苦埋沒于塵世?報效朝廷,不僅名利雙收,惠澤子孫。造福百姓後,将來萬古流芳,豈不是一段佳話?”
蒙恬久曆官場,可比嬴泗能說會道多了。這番言語,連沈雲都有點動心。
沈雲并不在乎什麼流芳萬古,隻要生前能名利雙收,他才不管死後會在何處埋骨。隻是,他一心修煉,的确無心官|場。
如今,他将珍曲傳播出去,無論是豪門世家還是寒門百姓,隻要想繼續得到珍曲,就會自覺成為他的保護傘。而他又以高山流水為根據地,可以光明正大地買賣各種修煉所需物品。
成為強者指日可待,又何必陷入官|場分心?
沈雲輕搖折扇,強壓下心中的蠢蠢欲動。轉身邁了幾步,避開了兩人的視線。
他違心地故作潇灑:“金錢于我如糞土,美名于我如浮雲。萬古流芳,亦是鏡花水月而已。相比富貴榮華,雲某更愛這萬丈紅塵。”
嬴泗聞言,不禁肅然起敬。
什麼叫名士風範?什麼是隐士高人?
這就是了!
不僅有‘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情懷,更有視金錢如糞土,待名利如浮雲的超然。
難怪能不圖回報地将珍曲示衆,試問有此氣度和兇懷的人,又豈會像俗人那般功利?
今日微服出宮,能發現這樣的奇人,當真是大秦之福,百姓之福。即便他拒絕了招攬,可這并不會就此掐滅朝廷招攬的決心和誠意。
今天“雲先生”不願意,但隻要大秦不放棄,锲而不舍。終有一天,他會被朝廷的誠意所打動。
蒙恬也同樣被沈雲深深折服,暗歎:不想世上還有如此出塵的翩翩少年郎!
一位少年雄主,一位鎮國大将,不知不覺間,就這樣被沈大公子給忽悠瘸了。
對于沈雲是否故作姿态引起兩人的注意,這樣的念頭,僅僅在兩人的腦海裡一瞬而過,很快就被掐滅掉。
從頭到尾,他們都未曾表露過身份來曆,沈雲并不知道面前的乃是當今天子和當朝大将。這種情況下,故意推诿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
嬴泗道:“雲先生,今日我二人有幸得聞高論,對先生之才佩服之至。不知雲先生可否賞臉,與我二人小酌一杯?”
“固所願也,不敢辭耳!”沈雲欣然答應道。
喝酒,他本是拒絕的。可看嬴泗那張殷切的臉,心想左右無事,應付一下也沒什麼。而且從嬴泗和蒙恬剛才的表現來看,必定是權貴之流,交好他們,興許以後能用得上這層關系。
留仙樓!
沈雲接受嬴泗的邀請,席間,雙方互通名姓,隻不過都很有默契地報了假名字。
嬴泗熱情無比,不時與沈雲舉杯對酌,談天說地。很快,二人便開始稱兄道弟起來。而蒙恬亦落座陪侍,講訴一些奇異見聞暖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嬴泗突然道:“雲兄,方才聽你對陛下推廣武道之舉針砭時弊。既然你已看得這般透徹,想必心中也有解決之道。不知雲兄可願讓我等聆聽教誨,以開茅塞?”
沈雲:“……”
古語教誨‘宴無好宴’,自己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眼前之人可是保皇二人組,一心為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操心,恨不能為其分憂的模樣。這請喝酒肯定是沒安好心的,可憐自己還是太年輕,沒有早點識破他們的套路。
早知如此,就不說那些話吓唬他們了。
沈雲無奈,可也沒有多想。嬴泗所問,前世的曆史書上早就給出了标準答案。既然這保皇二人組想知道,便索性送他們一個人情。往後自己若遇上困難,也好對他們開口。
“雞兇既然想聽,那雲某就獻醜了。”
沈雲惡趣味地稱呼道。
這可不能怨他,他也沒想到,方才雙方互通姓名,嬴泗居然叫‘姬四’這個名。以緻于沈大公子叫‘姬兄’的時候,都情不自禁地往‘雞|兇’上聯想。
嬴泗對沈雲的惡趣味一無所知,聽他答應了請求,立即喜道:“雲兄謙虛了,金玉良言,我二人自當洗耳恭聽!”
這位皇帝,此時完全一副請教的姿态。
沈雲飲了一杯酒,略一沉吟,道:“武道推廣之患,要解決其實也簡單。我有三策,可逐一破此尴尬之境。”
“還望雲兄不吝明示!”嬴泗誠心道。
沈雲道:“這第一策,說易實難。外患則需外援。這天下之大,把持世俗的門派畢竟隻是一部分。大秦隻需找一個強大的盟友或者靠山,借勢震懾住把持世俗的方外門派,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不可能!方外門派掌握的力量和世俗天差地别。我們能力有限,無法四處涉險搜尋奇珍,所以拿不出足夠令他們心動的東西。即便找到這樣的勢力,還是得不到支持的。”
蒙恬否定道。
他對沈雲的“高論”有些失望,如果可以成功,秦國早就那樣做了。
沈雲也不惱蒙恬打斷,笑道:“你說的很對,大秦的确拿不出像樣的東西打動那些大派。不過,我卻不這樣想。這世間的交易籌碼未必需要實物。有時投其所好,也一樣能奏效。”
聞言,蒙恬眉頭一展,這的确是個新奇的切入點。
他恭敬道:“還請先生賜教!”
然而,蒙恬失望了。
隻見沈雲搖頭歎道:“蒙大叔,這個我卻是一無所知了。我出身荒野,對方外門派一概不知,所以沒辦法對症下藥。”
這卻是實話,自接觸武道後,沈雲的消息渠道一直十分有限。除了對世俗勢力知道個大概,方外門派他全無所聞。
嬴泗聞言張了張口,想告之一二。可見蒙恬不動聲色地輕輕搖頭,便又将話收了回去。
他接過話頭,轉而問道:“雲兄,那不知這内憂又該如何應對?”
國|家昌盛,必有人才湧現。時日一長,确有安頓之患。若處理不好,難免會有出走的情況發生。
繼位之後,嬴泗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隻是時至今日,依舊苦無進展。
沈雲道:“這第二個問題,其實最好解決。朝廷隻需興百業,開科舉。物盡其用,人盡其能。既能使秦國更加富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大量人才走失。試想,若秦國乃天下最強最富裕的地方,人人都以獲得朝廷認可為榮,誰還願意去窮苦之地去打拼?”
他娓娓而談,直接把前世的那一套搬了過來。當今之世,雖然文武樂三道備受推崇,可尚未有一套系|統的選拔方式。人才傳輸,隻有簡單地依靠地方推舉。
所以也不用沈雲如何去想,科舉制|度直接送給嬴泗。
但嬴泗聽後卻徹底懵圈了,興百業他能理解,這科舉又是什麼東東?
“雲先生”太過學究天人,說的每一句話都高深莫測。不過,雖然很難以理解,可聽上去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雲兄,不知這科舉乃是何物?”
嬴泗虛心求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