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大秦百業已興，國富民強。天下人才濟濟，乃亘古之未有。然，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賢德之士，多有報國之才，而無報國之門。物盡其用，人盡其才，此乃天道循環之理。朕……于月末之際，廣開科舉，為天下有志之士，開仕途之門……”
“嗬！這古雲幽的動作還是挺快的嘛，做決定前後不過兩個時辰，這诏書就下了。不過，月末開科舉，實在太倉促了一些。”
京城路邊的茶肆裡，沈雲輕輕搖動手裡的茶杯呢喃。
古雲幽為了讨好他這個假身份，立刻就匆匆回宮，讓赢泗下召開科舉，而且時間是如此倉促。
月末，除非秦國百姓長了翅膀，才能及時從四方飛過來參加科舉。現在一鬧，秦國的第一次科舉，來參加的人肯定不會太多，而出人才的機會更是寥寥。
“不過，暫時也隻能如此了。還好朝廷沒有公布開科舉按名次選拔人才的規定，否則定會贻笑天下。”
沈雲為赢泗深感無奈，形勢比人強，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至少赢泗能趁此機會，赢得秦國百姓的擁護。
凡事不能盡如人意，無奈又能怎樣？
“事情，并沒有你想的那麼糟。”
沈雲正微不可查地低聲自語，倏尓間，耳邊有人提醒道。
聲音凝成一線，直入腦海深處。
傳音入密！
沈雲心神微震，目光迅速環顧四周。前方一個包子鋪裡，一名身着灰色衣衫的劍客，正對他微微舉杯示意。
“蓋大叔。”
正是計劃之前，衛莊特意從墨家請來教導他春風沐雨劍法的劍聖蓋聶。
“不要太激動，以免古雲幽突然出現，撞破我們的計劃。你不必為此次科舉感歎，此次文試選拔或許會良莠不齊，可武舉定能大放異彩。”
蓋聶嘴唇微動，聲音再次凝成一線傳來。
沈雲哪懂這麼高端的東西，無法以同樣的方式回應。
但想到之前蓋聶與他距離甚遠，也一樣能聽見他低語，便簡潔明了道：“為何？”
蓋聶道：“很簡單，因為你！”
“我？”沈雲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在心底暗道。
蓋聶道：“不錯！就是因為你。高山流水此前珍曲傳出，消息早已傳到各大門派之中，也随之傳入整個江湖。無論是秦國還是南方武林，江湖中人或乘飛鳥，或乘快馬，早已在趕來的路上。雖然才過了六七日，但對那些有飛鳥代步的大派而言，隻怕近兩日就會乘飛鳥趕到。至于普通的江湖俠客，則還要再等些時日。不過月末之時，應該能趕到。”
沈雲恍然，白鳳此前找他換曲，倒是給他說過這個消息，隻是被他下意識地忘記了。
想不到誤打誤撞地趕上了科舉。
江湖中人一向坐不住，心中的念頭一向是文無第二，武無第一。朝廷開武舉，少不了有技癢的武林人士想借這個機會一會天下武林豪傑。
若是能趁此機會敗盡天下英雄，拿個天下第一的名頭，豈不是到哪兒都牛｜比？
至于拿下榜首之後萬一不想做官駁朝廷的面子，沈雲反倒不為赢泗擔心這個問題。
對于拿下榜首的人，管他丫的做不做官。先給人封個官銜頂住，來個有名無實，過後大家再細談。
若是談不攏，了不起最後随便封個“行走”之類的官銜。
丫的要是愛當俠客，那就讓他繼續去當，咱不攔你，但你幫個忙，頂個朝廷的官銜應該沒問題吧？
不用為朝廷辦事，就拿這個官｜方認證的名譽，也能多一道保護傘，而且每個月還有俸祿可拿。
這種名利雙收的大好事，你丫要還能拒絕，那也真是沒轍了。
想着想着，沈雲不由吓了一跳。
姥姥的，好好的武舉，不會因此而弄成官｜方舉辦的武林大會了吧？
這樣一鬧，武舉的質量倒是上去了，也足夠驚豔。可萬一哪個江洋大盜拿了榜首，豈不是壞菜了？
細思極恐！還是留給朝廷去頭疼吧，沈大公子隻能幫到這一步了。
沈雲收回思緒，還是實力不足受制于人的結果。
目前而言，赢泗這邊的問題暫時算是解決了。可高山流水那邊，若他長期不再，恐怕要生亂子。
他擔心道：“蓋大叔，高山流水那裡，我不在的時候，還望你和莊叔多費心照顧一二。”
“你放心。玉墨麒麟的易容之術乃鬼谷珍藏，獨步天下，有他假扮你，還有小六小野的機靈幫忖，絕不會出什麼岔子。”
蓋聶安撫道。
沈雲點了點頭，沒事就好。其他人他倒是不擔心，就怕聶小倩那個智商如妖的女人突然找他，許多事隻有他和聶小倩才知道，玉墨麒麟雖然易容術高超，但難保不會露出馬腳。
幸好之前打發了這個女人為甯采臣做飯半個月，現在還能拖上幾天。
交代完一切，沈雲便起身離開茶肆，而蓋聶也同時離開了包子鋪。大街上，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蓋聶快速将一個小小的瓷瓶塞進了沈雲的手裡。
沈雲大手一翻，便收進了儲物戒中，而後便朝皇宮走去。
廣陽宮裡，沈雲前腳剛踏進大門，後腳古雲幽就追來了。
這厮，放佛能聞着味道追蹤一樣。
一見到沈雲，古雲幽就邀功道：“孫師兄，小弟把事情給辦成了。”
“哦！快與我講講。”
沈雲雙眼冒光，興奮道。
可憐的沈大公子，明明毫無興趣，現在卻要佯裝驚訝配合。
“孫師兄，你可知道朝廷最近昭告天下所說的科舉？”
古雲幽賣着關子問道。
“略有耳聞，不過，這和我們找樂子有什麼關系？”沈雲明知故問，配合古雲幽邀功的心情。
古雲幽眉飛色舞道：“有關系，太有關系了！師兄，你想啊。縱然你英明神武，聲名遠播，可也隻是在武道界裡。可是，這隕殇大陸太過閉塞，還未曾聽過你的大名。我們要是想把人弄來，還是有些難度的，可朝廷就不一樣。這不，小弟剛剛讓那小皇帝赢泗下了诏書，月末開科舉吸引天下人來争名奪利。”
“唉，本來小弟想快些的。可轉念一想，這隕殇大陸也沒有傳送陣，太快了他們也趕不到，所以時間稍微久了一點點，還望師兄莫怪！”
古雲幽說完還悻悻地賠笑了兩聲。
沈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怪你？本公子還要感謝你呢。
不過嘴上卻興緻缺缺道：“這麼說來，我還要再多等十幾天了。真無趣！”
古雲幽聞言臉色一難，正要解釋幾句，又聽沈雲道：“不過沒關系了，正好最近幾天我也要閉關突破，争取早點恢複修為，也好早點離開隕殇大陸這破地方。月末就月末吧，出關之時應該剛好趕上。”
“師兄放心，就算您閉關的時間晚了幾天，小弟也讓赢泗把時間往後調。讓師兄一定能趕上這次熱鬧。”
霸氣！
見沈雲沒有怪罪的意思，古雲幽心底松了一口氣，立刻拍着兇脯保證起來。
“嗯～老弟有前途，這個想法倒是不錯。既然你這麼盡心盡力，回頭在武道界若遇上了大的麻煩，大可以報花果山的名一次，或是去花果山找我。有任何事情，師兄給你兜着。”
沈雲胡亂許諾，反正到時候也沒有孫寒這号人。古雲幽若真的借着花果山的名頭胡來，倒黴的隻會是他自己，沈雲才不會管殺管埋。
反正古雲幽辦了事，怎麼也要給點盼頭。他沒有寶物賜下，也不能指點古雲幽的功法，隻能再次把花果山搬出來。
否則，今後恐怕很難驅使古雲幽利索地辦事了。
威勢這東西，不可能将人心永遠牢牢套住。就算是更高一點的恩威并施，也不可能令人死心塌地。
沈雲一直對那種打一棒給個甜棗的馭人之法嗤之以鼻孔。
這麼low的手段，人家又不是傻瓜，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誰還看不出來？就不順便生點逆反心理？
能讓人死心塌地的，永遠隻有利益。隻有别人輕易得不到的利益，才能讓人壓下心中的逆反心理。
從開始到現在，《道德經》引起的天威給了古雲幽恐懼，随後是無意間觸發的天地賜福。
這也算是恩威并施了，可觀前後的反應，古雲幽見識過天雷滾滾，最多是讨好，對他的身份多有懷疑。而得到天地賜福後，則立刻轉變為恭敬和深信不疑。
由此可見，恩威并施那一套，并非萬能。若威勢太盛，而施恩的力度不足以令人心動，則很容易令二者失衡，達不到駕馭人心的目的。
正如沈雲所想，古雲幽聞言後狂喜不已，險些跳将起來，激動道：“多謝師兄厚賜！師兄盡可閉關恢複修為，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小弟吧。小弟保證，待師兄出關之後，一定讓師兄看個大大的熱鬧，以解煩憂。”
沈雲輕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可千萬莫要讓師兄失望。若無他事，你便退下吧！”
言罷，沈雲便轉身走進廣陽宮的練功室裡。
剛才在街道上，蓋聶特意去找他，乃是為了把沈雲從李斯那裡坑來的真人丹交給他。
真人丹，可是助武道陰陽相濟的好東西。有了這種丹藥相助，沈雲的武功，必将再次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