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未自己轉眸看了看牆上的挂鐘,語氣不善,“知道要去吃飯非得這麼禽獸對我?”
本來她有感覺男人想要适可而止的,畢竟醫生囑咐過,近期不要有過激的行為,很容易讓傷口裂開,可是也不知道在糾纏的過程裡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舒未看着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盡可能小心翼翼地對她做最親密的事情,心裡怨念頗深——也不是什麼不經人事的毛頭小夥子了,幹什麼每次都像餓了很久一樣急不可耐,一點自控力都沒有,差評。
“嗯,我不對,所以給你換衣服。”
愉悅地輕笑着,男人一把連被帶人抱起了舒未,來到更衣室前,挑了自己的一件休閑白襯衫,扯過女人剛才掙紮中被他脫下的牛仔褲,一件一件慢條斯理地給她穿上。
“慕栩墨,這衣服幾個意思?撄”
她自己明明有衣服,為什麼非要穿他的不合身衣服?
“哦,你沒看天氣預報?可能要悶雨,所以今天下午到晚上天氣會變熱很多......償”
舒未早上穿的,是毛衣。
“......”
眼神詭異地盯着自己面前一副正經地幫着她扣紐扣的男人,舒未涼涼道,“慕公子,聽說我傷到的是這裡,不是這裡......”女人白皙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兇口和腦袋,面無表情。
慕栩墨挑眉,動作不停,已經開始在幫着女人卷袖子,“你腦子沒壞隻是有點心瞎,我知道。”
語畢,衣服已經穿戴完整,慕栩墨眼眸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番,然後神色滿意,伸手攬過女人,轉身帶着舒未往門外走,“行了,還得去買點東西孝敬嶽父嶽母,别遲到。”
“你等等,讓我照個鏡子......”
舒未轉頭搜索着房間裡的鏡子,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我沒有那種東西,走吧,很漂亮。”
“......”
......
慕栩墨這次終于正常靠譜了一回,沒再讓舒未跟他一起坐普通員工電梯,直接搭了專用梯到停車場開車離開。
“怎麼了?”
餘光瞥到女人在座位上不斷挪來挪去,正在開車的男人抽空問道。
舒未有些惱怒,咬牙道,“慕栩墨,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
舒未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襯衫,“你敢說你不是故意要讓人家誤會?”
她上車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打開車頭前面的小鏡子看了看,雖然隻能看到部分,但那麼明顯的穿衣搭配還是讓她意味到了男人的刻意。
寬大的男士襯衣本來就很不合身,松垮穿在她身上,領口露出的大面積肌膚,衣擺被塞在牛仔褲腰間處,過長袖子半卷至半臂處,看起來雖然很boyfriend的時尚感,但很顯然也容易讓人誤解——畢竟男人的襯衫每一件都有手工縫制的名字縮寫,一看就是發生了點什麼才需要穿上的......
慕栩墨不在意地嗤笑了下,“以前不是老偷跑着進我衣帽間拿襯衫穿,怎麼?現在覺得自己hold不住了?”
舒未啞口,經男人提醒猛然記起自己确實有段時間特别愛穿他的襯衫,但那時是在美國,而且那時自己狂熱地迷戀boyfriend簡潔風......
“總之,你帶我去商場換掉!”
“哦,已經過了,這裡不方便掉頭。”
舒未拳頭已經揣緊,強制耐心道,“不是說要買禮物?”
“哦,剛才想了想,發現後車廂有幾瓶好酒,剛好。”
“......”
她說過什麼來着,慕栩墨這種男人,純粹就是為了治她而存在的,簡直了。
郁悶間,車子已經緩緩駛入舒家别墅群的内道,舒未完全放棄了掙紮。
“大小姐,姑爺......”
白叔站在門口,看着被男人悉心牽下車的女人,眼神有點詫異。
可是他詫異的,是舒未明知道今晚是要給霍銘哲踐行,她還叫上了慕栩墨,而不是女人身上那件明顯不是她的衣服。
舒未有些敏感,讪讪笑了笑,然後轉眸狠狠瞪了瞪已經擁着她若無其事站立着的男人,怨念叢生。
“白叔,我們進去吧。”
像是完全無感女人的怒視,慕栩墨自若帶着舒未走了進去......
霍銘哲正在廚房忙着,舒岩和高心瑜正坐在沙發上說這話,神情有些低落。
“爸爸,媽媽......”
舒未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家裡彌漫着的離别氣息,吸了吸氣,輕輕開口叫道。
“回來了?”
舒岩倒是沒有覺得慕栩墨的出現很失常,随手招了招男人,道,“過來陪我喝杯茶,待會吃飯。”
高心瑜則心領神會,起身牽住舒未,微笑道,“嗯,栩墨你先陪你爸坐會兒,我跟舒未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以幫銘哲的,他第一次下廚,我總覺得不放心......”說完,帶着女人就要往廚房走。
“媽......”一直平靜的男人突然喊住了高心瑜,神色微沉看了看也同樣注視着他的女人,道,“她最近有點感冒,不适合太累,您多看着她點......”
舒未一聽,手指蜷縮,有些膽戰地瞥了眼高心瑜,不敢說話。
“感冒了?那待會讓廚房給你煮點感冒藥,你呀,是不是之前準備演奏會太累了?”
高心瑜皺眉,明顯地擔心。
“沒事媽,他愛大驚小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說着,舒未一把拉過高心瑜的胳膊,徑直就往廚房走,“行了,快去做飯吧,我餓了......”
事實上,她被折騰了一下午,确實餓了。
......
廚房裡,霍銘哲沒有到手忙腳亂,但至少動作看起來,很不娴熟。
舒未斂眸,看着男人落寞的背影,心裡滋味不是沒有。
她曾經渴望過依靠這一個肩膀,很久。
但最終事實證明,他們隻能錯過,不是彼此的對的那一位。
高心瑜早已借口離開,意思很明顯,希望他們兩個人好聚好散,不要再心有隔閡。
“我來吧。”
平靜地走上前,女人接過男人手裡的菜刀,開始熟練地切着需要精湛刀功的豆腐,淡淡道,“臨走前還讓你做飯,挺不人道的。”
霍銘哲反應過來後隻剩苦笑,心裡的缺口越裂越大,疼痛感蔓延全身,可是他沒有資格再做什麼。
“你是不是恨我?”
這樣的話,舒未覺得很熟悉。
因為蘇晚也曾問過她,是不是恨自己......
“是不是我在你們心目中,隻是一個心眼這麼小的人?”舒未無奈搖了搖頭,嘴角輕笑,“我沒有那麼多心思和精力去恨一個人......”恨人比愛人,累多了。
“我不恨你。”
已經把豆腐切好并放進盤子裡的女人淡淡出聲,神情很平常,一點也沒有看出任何波瀾,“我怨過你,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霍銘哲,我們都應該放自己一條生路的,不要再往回看了,行嗎?”
“可要是,跨不過去呢?”
如果能忘記的話,他從見她第一眼,就不會選擇記住。
“這個世界沒有跨不過去的坎,人也一樣,我不過是你已經做了選擇的過去,既然當時已經放棄,就不要再有執念。”
老道的話語出自一個前段時間剛當着他的面自殘以求劃清界限的女孩嘴裡說出來,有種莫名的諷刺和感慨。
她長大了,成人婦了,有種叫做永遠彌補不了的距離,越拉越大。
舒未已經開始洗手準備炒菜,“還有,”眼光慎重地看了看呆滞站在身後的男人,語氣冷靜,“别再用仇恨綁着自己,你的家仇,已經是過去,該有的懲罰,慕逸晨現在也都承受了,他們上一輩的恩怨,不值得你毀了自己的前途去追溯,可以停止了。”
“所以你現在待在他身邊,就是為了彌補我對他做的那些事?”
霍銘哲終于對上女人的眼,滿眸痛色,無法再抑制,卻還得表現得異常沉靜。
他知道,舒未一早便知曉慕栩墨的腿,是他造成的。
舒未重新轉眸,自若拿起平底鍋,輕放置在煤氣竈上,随手打開抽煙機,開火。
“不是,因為離不開。”所以就這樣了。
聲音太細,抽煙機的聲音太大,所以掩蓋住,聽不聽得見,隻有霍銘哲自己知道。
---題外話---第三更,好了萬更結束,周末愉快寶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