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澄這個時候也終于聽懂了,舒未是在告訴他:對于慕栩墨,不管他身邊有沒有其他人,他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反正,她不會因為任何人的三言兩語就放棄了,這是她的一個執念,也算是堅持。
“所以你們現在是在怎麼回事?”向澄沉沉看着一臉淡色的女人,眼睛一動不動,仿佛想要從故作從容的女人臉上瞧出些端倪......“慕栩墨是跟我姐一起離開葉城的,你又知道嗎?”
說是要互相信任,可是今天一早就躲在樓苑門外等着舒未出現的向澄是親眼看着慕栩墨把看似還未蘇醒的女人抱上車,然後來到舒家的......而也就在緊接着,慕栩墨便坐着車從舒家出發直接離開了,向澄想要跟上去,可是林喬語便打來了電話,告訴他自己要去美國一段時間,讓男人安分點,不要給她惹事。
向澄很快就确認了跟林喬語一起去美國的,還有慕栩墨。
舒未這會兒已經站起了身,擡手揮來了一旁等待着的傭人,面容平和,“向先生,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不過我最近身體不是太舒服,就不招待你了,請回吧。”
什麼叫做笑臉打發人,舒未在這一點從來都表現得遊刃有餘。
向澄來之前其實心裡大概知道的,雖然見過舒未僅此兩面,但女人從骨子裡透出的固執,不需要深入了解都能輕易感受到。
這樣的人往往最後最容易把自己扳到,不需要别人插手。
沒由來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回事,明明不是那麼容易動情的人,卻在見過這個女人之後便念念不忘,現在更好笑,直接找到了人家家裡來,還說了一堆挑撥人家夫妻感情的話,到底中了什麼魔障,向澄自己都覺得可笑。
緩緩點了點頭,向澄表情僵硬,像是自嘲又像是對舒未的無動于衷完全無力,“我知道了......舒未,不管你聽不聽得進去,我都想跟你做朋友......”
既然他們相遇認識的時間點有些不對,但是輕易放棄,不是他的風格。
“我們可以是朋友的向先生,如果真的隻是朋友的話。償”
她并不擅長跟人***玩暧昧。
向澄沒有回答,隻是緊抿着嘴唇,不發一言離開了。
“大小姐,你很擔心姑爺嗎?”
送走向澄,白管家端了杯牛奶上樓給舒未,卻看到從醒來以後情緒一直不高的女人站在二樓書房窗戶邊看着外面的夜色發呆,背影落寞,讓人覺得心顫。
舒未聞聲回頭,嘴角輕扯笑容,搖了搖頭,“白叔,我不是擔心他......”慕栩墨做事向來穩重有把握,這麼突然不告而别,舒未知道最近慕氏是出了什麼變動,但是女人的直覺又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最怕的,雖然不想承認,但其實是怕這一别,一直執念把她綁在身邊的男人突然之間就放棄了,沒有給她一點預示和昭告——直接判死刑。
白管家擡步走了進來,把牛奶放在了書桌上,模樣是平時在衆人面前不曾展露出來的長者風範,語重心長,“大小姐,你既然心裡早就已經有了答案,為什麼又一直把姑爺推開呢......”
慕栩墨對舒未的深情,任何一個在他們身邊的人都知道,不需要重新贅述。
隻是看着女孩兒從小到大的模樣,白管家自然知道舒未心裡在想什麼,隻是從來不便評價。
“姑爺表現的誠意,已經夠了,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像你一樣能夠對一份感情堅持這麼多年的。”
對于霍銘哲,她從來都是熱臉貼冷屁股,主動固執得令人無奈,可是碰上慕栩墨,她卻一直在後退,一直在逃避,從未敢正面聆聽過自己内心的聲音。
舒未覺得白管家每一句話都把她内心深處最恐懼的那個點說了出來......那麼直白殘忍,提醒着她:這一次,慕栩墨真的有可能一去不歸了。
“白叔......”女人緩緩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雙眼沉沉閉上,聲音顫抖着,“你也覺得,這樣的我,很讨厭是不是?”
自讨苦吃,說的大概就是她這種人了。
在他願意好好愛她的時候,她總是生澀得不知道如何回應男人的深情,而如今,一切都要成為過去了。
白管家實在看不了女人這樣低落的情緒,擡手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腦袋,聲音裡盡顯柔情,“不會的,心裡想什麼,就去做什麼,别扭這種東西,真的不适合你。”
他想讓一切重回的,至少當年的這個女孩兒,敢愛敢恨,無所畏懼。
舒未沒有響應,一時間心裡的難受又開始無止盡蔓延上來,把她已經殘缺不堪的身軀再度侵襲得隻剩一絲遊離。
不管她想不想,現在的自己,除了靜觀其變,沒有任何其他的方法了。
......
幾乎是沒怎麼阖眼睡着挨到天亮,女人一直在打慕栩墨的電話,可是電話那頭永遠揚起的都是一個冰冷禮貌的女聲,提醒着她,這個男人現在已經不會出現在她身邊。
實在受不了在家裡度日如年的煎熬,裹了件厚大衣,女人自己開了車悄悄出了門......
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緩慢駕駛着,舒未低落的情緒并沒有任何緩解,反而越來越積攢,有種快要忘了自己是誰為什麼走到這裡的迷茫和恐懼正面襲擊而來。
“小未?”
停在路邊的車子在清晨稀少的空間裡,顯得很紮眼,舒未正趴在方向盤上調整自己的情緒,車窗便被人從外面輕輕叩響了幾聲,一個熟悉的男音從外傳來......
舒未轉頭,果然對上了方恺言擔憂的眼色。
“學長......”
“你怎麼在這?”
看着女人推開車門下車站到自己面前,方恺言仔細端倪了下舒未的樣子,是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舒未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有些勉強地笑了笑,“睡不着,待在家裡太悶了,所以出來晃晃......”說着,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女人擡眸看着男人,疑惑道,“可是學長,你不是已經回美國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雖然上次演奏會以後她已經沒有再跟方恺言聯系,但因為知道出了伍莫笙那件事情以後,顔澈不會讓方恺言出現在葉城,所以還是大概猜到男人已經回美國了。
“嗯,有個朋友生病了,回來看看他......”清晨微弱的陽光打在停駐的人身上,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舒未皺眉,擡頭看了看男人身後地方的牌子——是一家精神咨詢醫院。
“朋友?”
“嗯,一個從小就認識的朋友......”顯然,方恺言在葉城除了顔澈,很少有朋友,所以舒未有點好奇......
“那你的朋友,沒什麼事情吧?”
說完,女人還指了指男人身後的地方。
方恺言一下子就知道女人誤會了,反應過來後失笑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精神病......他是這個醫院的院長,隻是今天他剛好也在這邊,所以我過來看看他而已......”
“生病了還來上班?”
方恺言點頭,滿眸無奈,“他是個工作狂,勸不住......”
這樣說起,舒未大概也知道,方恺言所謂的探病,其實都是幌子。
“學長,你是回來見顔澈的嗎?”
雖然她知道現在這兩個人已經沒有辦法再做朋友,但是對于顔澈的執念,方恺言堅持了這麼多年,沒有辦法說放就放。
男人聞言,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神變得有些深沉,哀傷卻釋然,“不是......他已經去了别的地方,不會回來的了。”
不止是葉城,連同他們的過去,他都不會再回來了。
舒未知道方恺言的感受,實在不想再讓他觸景傷情,還是轉開了話題,“你這個朋友,是心理醫生嗎?”
“是的,他也在美國讀的書,”男人也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緒,眸色又恢複明亮,柔和樣子好像從來沒有變過,“是個很有理想的人,讀完書就不顧家裡的反對回來自己開了這個醫院......”
舒未的眼神聞言被吸引住了,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個牌子,語氣帶着試探,“學長能帶我進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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