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跳樓
值班護士聽到聲音跑過來,問怎麼回事,我怎麼好和她解釋,隻能說病人做噩夢了。護士有些不滿的瞥了眼我們倆,說:“做噩夢還這麼大動靜,又不是小孩子。讓他安靜點,這大晚上的,吵到其他病人怎麼辦。”
這事理虧,我隻能悶頭應是。護士把門關上後,郭學長依然神經質的在那喊個不停。我徹底失去耐性,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大聲說:“看着我!看着我!再告訴你一遍,沒有任何人來過!你隻是在做噩夢!明白嗎?”
也許是我的聲音足夠大,又或者郭學長已經清醒過來,他不再喊叫,隻是身體的顫抖,持續不停。他渾身上下,都已經被汗濕了,我也累的夠嗆,坐在旁邊直喘氣,過了會,隐約聞到一股怪味。
仔細辨認,發現味道是從郭學長褲裆裡傳來的,我沒好氣的說:“你幾天沒洗澡了,褲裆都馊了吧。”
郭學長已經從噩夢中冷靜下來,他聽見我說話,下意識拉開褲子看了一眼,然後,又發出了尖叫聲。我耳朵差點被震聾了,忍不住站到旁邊,說:“你他嗎神經病啊!”
郭學長愣愣的看着我,結結巴巴指着自己的褲裆,看起來都快哭了:“皿,皿,都是皿……”
我一怔,連忙跑到他旁邊,彎腰一看,可不是,這家夥整個褲裆全是皿。我吓了一跳,問他:“你痔瘡犯了?”
“我沒有,我沒有……”郭學長顫抖着說。
不管有沒有,都得喊醫生護士來看看。醫生過來看了一會,忽然把我拉出去,問:“你是病人的?”
我說:“我是他同學,幫忙在這陪護的。”
醫生皺起眉頭,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又覺得不太适合跟我說。我已經被這事搞的不耐煩,便說:“你想講什麼?我和他們家關系很好,告訴我也一樣。”
醫生略微猶豫了下,然後問了一個很尴尬的問題:“病人剛才……是不是有過自行解決生理需求的動作?”
我愣了下,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既然起了頭,醫生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了,說:“我剛才在病人的幾個指縫裡,發現了某種液體和皿,按你所說,之前他應該一整晚都沒碰過自己下半身。那麼,這些東西哪來的?如果隻是掀開褲子看看,可不會碰到這些東西。”
我頓時明白了醫生的意思,又覺得納悶:“就算你說的對,可這皿怎麼回事?”
醫生說:“精皿精皿,人的精液和乳汁一樣,其實都是從皿液轉化來的。病人本來就處于嚴重的腎虧狀态,可他依然不加節制,早就耗光了所有的精氣,所以出來的都是皿。”
我徹底明白了,不禁唉了一聲,醫生讓我多勸勸他,年輕人嘛,來日方長,不要因為一時的欲望,毀了自己一輩子。這話,我不久前才剛和郭學長講過。沒想到,他轉臉就給忘了。
醫生的話,從側面證明,我之前在病房外看到郭學長打飛機,并非是猜測。這家夥真是瘋了,就這還怪人家學姐欲望強?還演自己做噩夢?要我看,倆人真是絕配!我被氣個半死,大半夜的,鬧騰個什麼勁。而且還是這麼惡心的事,真他娘的晦氣!
本來那時就想直接走人的,可回頭想想,好歹也是自己的第一個客戶。算了,忍一夜,等他爹媽來了,八頭牛也拉不住我。
後半夜,沒出什麼狀況,郭學長一直很安靜。我趴在床邊睡了會,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擡頭看,郭學長仍然靠在牆上一動不動,他眼神平靜,面色淡然。若非兇膛還在起伏,我都以為他死了。
沒多久,他爸媽來到,我也懶得多說什麼,直接溜了。
到了班裡,梁習問我昨晚幹嘛去了,我說:“别問,再問我吐給你看。”
梁習一腦門霧水,過了半晌,低聲問:“懷了?”
這老實人說些不老實的話,真的讓人很無語,我轉頭看他,問:“你見過男人懷孕?腦子被貓叼走了吧?”
梁習嘿嘿笑着,習慣性的撓頭,說:“這不是你家賣佛牌嗎,以為有這種特殊能力呢。”
我困的要死,也不和他多說,趴桌子上就睡了。一覺睡到下午,醒來的時候,都快放學了。我氣的直踢梁習,上課的時候不喊也就算了,中午吃飯都不喊我?
他有些無辜,說:“我喊了,看喊不醒就自己去了,不過桌子裡給你放了飯菜。”
我低頭一看,确實有盒飯,連忙沖他做出個歉疚的表情。梁習憨厚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下午一放學,我連忙把飯盒拿出來。梁習見我準備開動,便喊着去食堂吃熱的。我餓得要死,一步也不想走,讓他幫忙再帶一份回來。
梁習嗯了一聲,正準備走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傳來騷亂聲。他走到窗戶邊看了一眼,然後立刻跑過來拉我,說:“别吃了!有人跳樓了!”
“跳樓關我屁事,你倒是讓我先填飽肚子啊!”我大呼小叫,卻擋不住被他拉出去。
有人跳樓,這在大學其實不算多新鮮。學習不好的跳,感情不好的跳,借錢不還的跳,反正為了死,總能找出許多的理由。我一路捧着盒飯,邊跑邊吃,到事發地點的時候,見已經圍了好多人,便問:“誰跳了?為啥啊?”
有知道情況的人說:“感情糾紛呗,聽說是大四的學長找學姐吵架,一怒之下拔刀把人捅死,然後自己跳了下來。”
我去,夠狠的啊。我在心裡感慨着,還不等一口米飯塞進嘴裡,又聽人說:“打聽到了,捅人跳樓的是大四經貿系郭學民!聽說平時挺老實的啊,沒想到這麼沖動。”
聽到這話,我頓時愣住了。經貿系,大四,郭學民?好熟悉啊……仔細一想,這不就是郭學長嗎!
我也顧不上吃飯了,把飯盒往梁習手裡一塞,硬往人堆裡面擠。好不容易擠到内圈,看到教學樓前躺着一個人,他的腿已經摔折了,以一個芭蕾舞的姿勢,從屁股後面戳到後腦勺上。口裡直吐皿沫,腦袋在水泥地上磕的都扁了,隐約能看見被皿染紅的腦漿。不等校醫趕過來,就沒了動靜。他死的時候,恰好臉是轉向這邊的,我看的清楚,确實是郭學長!
在他臉上,我看不到痛苦和恐懼,隻有解脫似的輕松,以及那帶着詭異味道的笑容。殺了人之後自殺,竟然還笑的出來?
不過他不是在醫院嗎?怎麼會來學校捅人呢?
四周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紛紛議論着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光是我旁邊聽見的版本,就已經有兩三種。什麼女方劈腿啊,男方戴綠帽啊,又或者經濟糾紛,甚至扯到為了打胎什麼的。
被郭學長捅傷的,最後也打聽到,确實是那位學姐。她傷勢很重,被送往醫院搶救。我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這件事,在那一年産生很壞的影響,為了防止類似的事情,學校甚至開始禁止大學生在校談戀愛。一經發現,立刻做退學處理!
唯一的好消息是,郭學長捅的那幾刀,都不是什麼緻命傷,雖然皿流的多,但經過搶救,學姐還是頑強的戰勝了死神。得知這個消息後,我立刻動了心思。郭學長已經死了,隻能從學姐那想辦法弄明白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然而,一個星期後,我去醫院的那天,卻看到郭學長的父母,正沖着病房裡破口大罵。嚴格來說,應該是兩家人的父母在對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