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宋婉的真面目
原來的Y會所已經正式更名Q會所,除了将Y字變更為Q,其餘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照舊的金碧輝煌,照舊的紙醉金迷。
“堂哥您終于來了,我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長條形賭桌旁,狄克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着手中的撲克。
修長而精壯的身形在狄克對面坐下,強大的氣場使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睥睨天下的威嚴。
狄克着實有些想不通,明明已經落魄了,可似乎他身上的淩厲絲毫未減。
奕輕宸未吭聲,懶倚的高背椅上斜睨着他。
“這個地方可是我親自為堂哥挑選的,曾經是Y集團旗下最賺錢的娛樂會所,不知堂哥如今再見心裡又作何感想,會不會懷戀?其實我有打算幫您贖回Y集團,隻要您……”
“不用了,Y集團于我,就好比那些過往的女人于你,嘗過滋味兒了,也就沒有多大興趣了。”奕輕宸氣定神閑的坐着,猶如刀刻一般輪廓分明的側臉仿佛神明一般高高在上。
狄克刻意的嘲諷,在他這兒沒有引起半點反應。
“堂哥不願意接受,是還在怪我嗎?堂嫂的事情……”“楚喬”還真不嘗過滋味兒就舍得扔的呢,在别墅裡養着,現在乖巧得跟隻寵物狗似的,這大大的滿足了狄克對奕輕宸的報複之心,看着他曾經心愛如至寶的女人如今搖尾乞憐承歡在他身下,沒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了。
“堂嫂?”奕輕宸譏諷的輕笑了兩聲,“别用這些可有可無的事情來滿足你那丁點可憐的虛榮心了,女人對于男人來說不過是個消遣,更何況是我玩膩了女人,這點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說來我還要感謝你幫我料理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打發那纏人的女人。”
奕輕宸越是這樣說,在狄克看來越像是他在自我安慰,于是滿懷憐憫的望着他,“堂哥,咱們畢竟是堂兄弟,您放心,我是絕對不會不管您的,隻要我坐穩斯圖亞特家族的家主之位,我絕對……”
“家主之位有老頭子給你扶着,掉不下來。”
每一次,隻要狄克想切入正題,奕輕宸便插嘴,根本不讓他有開口的機會。
“堂哥!”狄克終于忍無可忍。
瞧着奕輕宸這不急不緩的模樣他便來氣,他這裡都快急得火燒眉毛了!
“我可以答應您,隻要您能幫我說服那幫經銷商,我立馬幫您奪回Y集團,軍工廠每年再給您百分之五的分成!”老東西的已經明文下令,如果再穩不住那幫經銷商,他想坐這個家主之位,沒戲!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一定要坐上家主之位!
“說服經銷商?”奕輕宸故作不解,“怎麼說服?他們都是你的經銷商,你覺得他們會聽我的?他們憑什麼要聽我的?”
“堂哥,經銷商們已經集體罷工一個禮拜了,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對斯圖亞特家族的生意絕對會産生極大的影響,咱們這可是數百年的老家族,不能毀于一旦啊!”他就不信奕輕宸對這件事絲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因為奕輕宸已經失去了家主之位,他幾乎就要懷疑這件事是奕輕宸在幕後一手操作的!
“既然經銷商不聽話,換了就是了,你找我又有什麼用?”
奕輕宸依舊漫不經心的打着太極,一旁的蕭靳早已憋了笑,雖然面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可嘴角眉梢卻皆是譏諷之意。
“好了狄克,如果今天你是來約我打牌消遣的,我歡迎之極,如果隻是為了這個事,那我隻能告訴你,不吃這碗飯,不操這個心。”
奕輕宸冷冷起身,卻聽見狄克繼續道:“那這樣吧堂哥,把您的蕭助理讓給我怎麼樣?反正您現在也用不着他了,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了他。”
要蕭助理是假,買賣不成冷嘲熱諷是真。
原來還以為二叔的這個私生子起碼會是個聰明人,誰知道卻是這麼個缺心眼兒!不過想來也是,如果真的是工于心計的聰明人,老頭子一定不會重用,那樣的人比起狄克來可是難把握多了,老頭子要的,不過是一個聽話的棋子兒而已。
“如果蕭助理願意的話,我不攔着。”
奕輕宸的臉上完全沒有狄克想象中的惱羞成怒,事實證明他的小心機再一次失敗。
“那麼蕭助理願意嗎?工資就按現在三倍來算怎麼樣?”狄克仍舊不死心道。
“三倍工資?”蕭靳故作驚詫,然而瞬間卻又換上一臉不屑,“抱歉,我這人不愛錢。”
狄克聽罷,哈哈大笑起來,“這世上,怎麼可能又不愛錢的人?”
“的确沒有,所以隻是我不想在您手底下工作而已。”
狄克頓時面色一僵,臉上的笑瞬間凝滞。
“蕭助理真是愛開玩笑……”
“抱歉,我并不喜歡開玩笑。”蕭靳刻闆的繃着臉。
包廂内的氣氛瞬間變得尴尬起來。
一陣急促的震動聲忽然毫無預兆的響起,蕭靳掃了眼手機的手機,“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他一面接通電話,一面朝不遠處的角落走去,隻是才剛邁開幾步便迅速的轉身走了回來,貼到奕輕宸耳畔低語了兩句。
奕輕宸抿着唇,依舊是一臉淡然,隻是眸色卻明顯加深,冷鹜得仿佛不屬于這人世間。
出了Q會所的門,一鑽入車内,奕輕宸快速的拿起手機給司機回了個電話。
“到底怎麼回事兒?”
電話那頭的司機早已吓得三魂不見七魄,顫抖道:“剛才夫人陪少衿小姐去郊外探望人,我在樓下等了快一個小時也沒見夫人和少衿小姐下樓,于是便上樓去找,結果卻在樓梯口看到夫人的手套掉在了地上。”
“會不會是少衿想離家出走把我們家小喬帶走了?”奕輕宸挂斷電話,朝副駕駛座的蕭靳問道。
蕭靳飛快的滑動着手裡的平闆電腦,“不會,根據夫人手機上的衛星定位系統,顯示她們現在正在半山别墅區,根據那片别墅區的戶主名單,除了宋美幀之外其他的都與夫人毫無瓜葛,很明顯少衿小姐不可能帶着夫人去宋美幀的私人别墅度假。”
奕輕宸冷冷一記眼刀過去,“既然已經找到地方了,那還在這裡顯擺什麼?還不快點派人過去,大舅媽現在可是半個失心瘋的,萬一傷了她可怎麼辦?”
“奕董,夫人的手機是專門定制的,一旦有危險可以一鍵通知我們,就算後面可能有人會拿走她手機,開始一開始的時候夫人完全可以那麼做,但是她沒有,隻能說明夫人是有意跟着宋美幀走的,夫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不管什麼想法,保證她的安危最要緊。”他還能想不到不成?無非就是想當着宋美幀的面揭穿宋婉的假面具,可是那宋美幀現在等同于半個失心瘋,加上一個嫉妒成狂的宋婉,他真的無法想象會有什麼樣可怕的後果在等着他。
“你現在調一批保镖去半山别墅區,再聯系溫助理,他應該正在調查這個事情,讓他帶上所有的證據也立馬過去。”
奕輕宸說話間,掏出手機給奕少青打了個電話,把情況都跟他說了一遍,讓他馬上給宋美幀打電話,無論如何都要穩住她。
黑色豪車疾馳在冬日蕭瑟的馬路上,仿佛一枝離弦的箭。
半山某雅緻的小别墅内,宋美幀屏退所有的保镖,隻留下一個貼身女傭守在身旁。
楚喬細細的打量着别墅的内飾,氣定神閑的端坐在沙發上,面上沒有半點兒驚恐。
“其實大舅媽,咱們之間真的沒有必要搞成這樣不是嗎?”如果宋美幀真的想至她們于死地,這會兒也就不會這麼麻煩把她們倆弄到這兒來了。
“廢話少說!”宋美幀打開手機按到錄音界面,“說,老老實實的說清楚,你們倆到底是怎麼陷害晨雪入獄,又是怎麼讓人在監獄裡殺害她的!”
“您為什麼一定要認定是我們還是奕晨雪的呢?”楚喬不急不緩的擡眸望向她,“是因為宋婉嗎?是宋婉告訴您的吧……”
“不關婉婉的事,就算她不說,我也知道這件事是你們倆做的,虧得晨雪那麼用心的讨好你們倆,你們卻故意在天珠的事情上陷害她,縱使晨雪從前是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事情,可那都已經過去了,她想改過自新,想要好好兒做人,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給她這個機會!”宋美幀歇斯底裡的咆哮着,一雙眼睛瞪得通紅,雙手死死的攥成拳撐在桌面上。
“大舅媽,您搞清楚,如果我真的想對奕晨雪下手,她根本活不到跟您相認的時候,但我并沒有那麼做,不是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過是想在奕輕宸面前裝好人,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對,她就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絕對不能讓她給蠱惑了!
宋美幀暗自在心底提醒自己,再往向楚喬,眸中的恨意更加堅定了幾分。
“您覺得她需要裝好人嗎?如果不是小喬攔着,輕宸恐怕早就弄死奕晨雪了吧!”奕少衿忍無可忍,宋美幀已經走火入魔了,鑽到仇恨的牛角尖裡再也鑽不出來了!
“你閉嘴!這裡輪不到你說話!”宋美幀冷呵一聲,“别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也有你的份兒!”
肯定是奕少衿覺得晨雪認祖歸宗會影響她奕家大小姐的地位,才會對她下毒手,如果不是因為奕少衿,她的晨雪怎麼可能到死都隻是背着她幹女兒的名号。
明明她才是她十月懷胎的親生女兒,她可憐的女兒,從頭到尾,她都是那麼的無辜。
楚喬失望了的搖了搖頭,朝奕少衿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以宋美幀現在的狀态,恐怕她對奕少衿的怨恨要遠遠大于她,奕少衿再說話,說不定會徹底将她逼到失常,萬一真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隻怕到時候會追悔莫及。
就在這時,宋美幀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幾人幾乎同時望向屏幕,奕少青的名字躍然而現。
宋美幀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電話那頭便傳來奕少青的聲音。
“媽,我現在在老宅,有事兒找您,您去哪兒了?”屋子裡靜,奕少青的話一字不漏的落在楚喬耳中。
“在外面逛街,找我幹嘛?”宋美幀淡淡的掃了眼面前的楚喬和奕少衿。
聽到奕少青的話,楚喬稍稍放下心來。
以奕少青現在跟宋美幀鬧的僵局來看,他短時間之内根本不可能主動去找宋美幀談事情,隻能說明,他現在打這通電話是有目的而為之。
看來奕輕宸他們是已經知道她和少衿被宋美幀擄走的事情了。
她的手機上裝有嚴密的定位系統,旁人并不知道,其實要想找到她完全不費吹灰之力,這也是她怎麼敢這麼有恃無恐跟着宋美幀走的原因。
“您還記得上回有人在小喬浴缸裡放五步蛇的事情嗎?”
“姑姑!”
沒等宋美幀回答,宋婉的聲音遠遠的從門口傳來。
幾人幾乎同時扭頭去看。
“你怎麼來了?”這個地方自從買下來,她就一直沒來過,宋婉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是我……”一旁的女傭低聲嗫嚅道,“剛才表小姐打電話想約您一塊兒做臉,我随口就說了您在這兒……”
宋美幀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是心裡卻有些不舒坦。
雖然宋梅是她的外甥女兒沒錯,但并不代表她的行蹤都要跟她交代,尤其是她的女傭,居然那麼聽宋婉的話,連誰是她的主人都分不清楚。
“姑姑,您别生氣,我擔心您會傷了小喬和少衿,特地過來的,您是知道輕宸的手段的,萬一一個不小心發生點什麼,那麼晨雪的下場就會是您的下場!”
剛才來之前,宋美幀的女傭已經把楚喬的情況都跟她說了一遍,以宋婉的智商,一點都不難猜出奕輕宸這麼做的目的,難怪之前他對那個假楚喬的态度就好似變了個人似的,甚至刻意給她假象讓她跟假楚喬鬥個你死我活!
一想到她之前為了跟那個假楚喬争風吃醋,甚至被幾名警察擡出Brittany莊園,更是躺在天寒地凍中被記者圍拍了這麼久,還進了牢裡差點判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奕輕宸和楚喬,因為他們倆,她好不容易樹立起的溫婉形象在一夜之間轟然崩塌,到現在都不敢出門。
奕輕宸啊奕輕宸,是不是在你眼裡,除了楚喬是人,其他人都不是人?
宋婉的話明面上是好意,實則卻是再一次提醒了宋美幀奕晨雪慘死的事實,原本好不容易平靜一點的宋美幀,再次被她挑起滔天的怒火。
冷冷的望向楚喬,“你快點說,告訴所有人晨雪根本不是偷天珠的小偷,是你陷害她的,你今天必須還她一個清白!”她不能讓她的女兒含冤入獄後又含冤慘死,她這個母親,做得實在是不稱職。
“大舅媽,難道您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誰把五步蛇放在我浴缸裡,又刻意陷害到奕晨雪頭上的嗎?還有……”楚喬忽然頓了頓,特意擡眸掃了眼一臉從容的宋婉,“還有,您就不想知道又是誰在監獄裡買兇殺害了奕晨雪嗎?”
宋美幀蓦地一怔。
剛才奕少青在電話裡就提起放五步蛇的真兇,還有上回在說關于楚喬跟奕輕宸有皿緣關系的那份DNA報告單的事情時,奕輕宸也曾提起過這件事情……
“姑姑,您可要仔細想清楚,别人跟晨雪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陷害她?放眼整個京都,又有誰跟晨雪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宋婉刻意的提醒,立馬将宋美幀的思緒拉了回來。
的确,晨雪跟别人都沒什麼過節,除了一個楚喬就隻有奕少衿,那麼很明顯,這個放五步蛇的人就是她們倆之中的其中一個!更甚至她們倆一起為之也不一定,畢竟她們倆本就是同夥兒。
“是你們倆幹的對不對!”難怪能有人把五步蛇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到楚喬的浴缸裡去,這根本就是她自己做的!
“您理智一點兒行不行?”奕少衿實在無語,“怎麼可能有人自己拿蛇去吓自己,更何況還是個孕婦,又不是吃飽了撐的,就像小喬自己說的,如果她想對奕晨雪下手,早就下了,何必等到現在。”
“不是她,那就是你!”宋美幀不甘心的指向她,“那肯定就是你,是你擔心晨雪回到奕家會奪走你的一切,所以你故意對楚喬下手,激怒她和奕輕宸,然後再挑唆他們找人害死晨雪。”
奕少衿無奈的強笑了兩聲,終于放棄了跟宋美幀溝通的念頭,垂下眸不再出聲。
“不說話,是心虛了嗎?”宋婉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不會真的是你吧少衿……其實姑姑真的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的,就算晨雪回來了,但這一點兒都不影響她對你的感情……”
奕少衿冷冷一記眼刀過去,“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幹的了?不要賊喊捉賊好不好!”
簡直了,這樣的奇葩到底是怎麼生下來了,天生就是個事兒逼!
見奕少衿嗆聲,宋婉心裡更覺不爽,似笑非笑的走到她面前,彎下身子貼近她的臉,“難道你勾引表哥不是為了報複姑姑嗎?”
宋婉這話,再次成功的勾起宋美幀的怒意。
宋美幀面無表情的将手機往楚喬面前一推,“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立馬說清楚你們到底是怎麼陷害晨雪,又是怎麼買兇殺死她的!”
她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一想到害死她女兒的兇手此時此刻正安然無恙的坐在她面前,一想到奕晨雪凄慘的死狀,她心中的恨意便無限膨脹開來。
楚喬淡然的拿起手機看了看,又擱回到桌上。
“你問了我們這麼多問題了,現在是不是也該輪到我們來問你幾個問題?”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宋婉不屑的反問道。
還想做垂死的掙紮?今天,她别想再走出這個地方!
就算楚喬和奕少衿死在這裡,那也是宋美幀把她們倆綁來的,而她宋婉,不過是好心來勸阻她姑姑的惡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姑姑的貼身女傭可以作證,外面的保镖也可以作證。
宋婉一想到很快就能将楚喬這根眼中釘肉中刺拔出,唇角的笑意不由得愈發加深。
“沒人讓你回答,你隻需要聽着就好了,我相信大舅媽一定也很想知道到底誰才是陷害奕晨雪甚至買兇殺害奕晨雪的真兇!”楚喬别有深意的掃了她一眼,“這麼多年你一直在美國念書,奕家長輩為了讓你和亦君培養感情,特意叫你搬去跟他一起住,對嗎?”
這件事是所有人都知道,隻是在宋婉搬進去的當晚席亦君便搬離了别墅,說來也算是宋婉人生曆程中的第一個恥辱。
見楚喬提起這事兒,宋婉眸中的恨意更甚。
她在國外苦熬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因為楚喬,席亦君根本不會跟她退婚,她也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般下場!
見宋婉不吭聲兒,楚喬繼續道:“你還記得那棟别墅的隔壁,住的是個什麼人嗎?”
楚喬忽然提起這事兒,宋婉的心裡莫名“咯噔”一下。
狄克身為黑客聯盟的人,行蹤向來嚴密,她不會連這件事都查出來了吧!
“是忘了嗎?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宋美幀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卻隐約也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也沒說話,仔細的坐在一旁聽着。
哪怕心裡已經認定楚喬和奕少衿才是真兇,可人類本能的好奇心還是讓她任由楚喬繼續說下去。
“你别在這裡胡說八道了!”縱使楚喬之前就說過可以不用回答,宋婉還是下意識的出聲為自己辯駁。
再任由這個女人說下去,她還不定能說出什麼來!
“胡說八道?”楚喬冷笑着望向她,“摸着你自己的心口看看,現在是不是跳得特别快?你跟狄克早在美國就認識,他幫你做的事情可不止五步蛇這一件,怎麼?要我一件件數給你聽嗎?”
宋婉捏了捏拳,很快便收拾好情緒,就好像從頭到尾楚喬說的事兒都與她無關似的,依舊一臉淡定的站在楚喬面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盡管說好了,我不會介意,隻要是思慮健全的人都會分辨是非黑白。”
宋美幀探究的目光緩緩的從宋婉身上掃過,複又重新落到楚喬身上。
狄克?不就是奕輕宸那個來曆不明的堂弟嗎?
婉婉怎麼會跟他扯上關系?
楚喬雖然很狡猾,但是她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是在說謊,可婉婉也不像是在說謊,她們倆到底誰說的才是實話?
“你為了更好的綁住狄克,讓他幫你做事,還将處子之身也給了他,不是嗎?”
楚喬的話猶如一個驚雷在宋美幀耳畔炸響。
宋美幀錯愕的别過頭去望向宋婉,“婉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姑姑,您别聽她在這兒造謠生事,在這次回國之前,我可是一直被認定是要嫁給亦君的人,怎麼可能背着亦君做出這樣的事情?一國之母如果以後傳出什麼绯聞來,遭殃的可是我自己,我會那麼糊塗嗎?”
宋婉連番反問,這才稍稍打消了宋美幀的疑慮。
“你真的以為你可以當上這個一國之母嗎?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亦君心裡根本沒有你,你需要狄克的幫助,隻有這樣你身為亦君未婚妻的身份才能更長久,直到久到成為亦君的妻子,你是知道的,席家這樣的家庭,一旦結婚就不可能離婚,到時候,哪怕他們發現了你的真面目,最多也就是分居,可你要的高高在上的地位依舊存在,從頭到尾,你要的,都不過是這全Z國女人隻能仰視的地位而已!”
你憑什麼這麼斷定,憑什麼你就認為我跟亦君在一起隻是為了地位?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你知道我為了他做了多少的努力嗎?學習各種枯燥的禮儀、社交,明明不願意去美國,卻還是背井離鄉這麼多年,為了做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做人,不敢犯任何一丁點錯誤,生怕影響自己的形象駁了他的面子,我也想難受了就大哭,開心了就大笑,可是我不行,我不可以這麼做,為了宋家為了父母的期許,我隻能活得像個沒有皿肉的模闆……
然而這些話,她都隻能在心裡想想,宋婉就是宋婉,是Z國最端莊溫婉的女人,哪怕是在情緒崩潰的情況下,她都不會允許自己歇斯底裡。
“你搞清楚,我去美國之前已經跟亦君訂婚了,我完全不需要跟什麼狄克糾纏在一起,亦君的妻子隻能是我!”這個害得席亦君跟她退婚的始作俑者,如今居然大言不慚的當着她的面說她根本不愛亦君,簡直就是荒謬!
“真的隻能是你嗎?你敢對天發誓一開始我小姨看中的是你嗎?也真是難為宋家将這件事情瞞了這麼久……”
宋美幀忽然站起身來,驚詫的望向楚喬,“你到底還知道了些什麼?安樂一開始看中的又是誰?”
其實宋家,還有一個女兒,是宋婉同卵子的雙胞胎妹妹,也是宋美幀最疼愛的小侄女兒,隻是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宋家的女兒一直都是養在深閨裡,很少跟外面的人接觸,所以這件事情除了要好的幾戶人家,根本就沒人知道。
楚喬,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可憐的妹妹因為不會遊泳,慘死在宋家後山的小湖裡,所有人應該都以為她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跌落的吧!”
宋婉下意識的攥了攥衣角,“我妹妹本來就是失足落水淹死的,這件事還有目擊證人,你别在這裡危言聳聽!”
“目擊證人?”楚喬冷笑道:“是你的母親對嗎?你的母親就是這個事件的目擊證人對嗎?隻是她離得遠,等跑過去時你妹妹已經淹死了對嗎?”
“這本來就是事實!”
“公安局的檔案上的确是這樣寫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卿卿是怎麼死的!”宋美幀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她心裡已經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她害怕,怕聽到會令自己崩潰的真相,可是她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當年卿卿的死實在是太過于詭異。
卿卿怕水,從來不往水邊走,好端端的,她卻被發現淹死在湖邊,當時她心裡有覺得不對勁,所以執意報警,可惜警方到了也沒查出什麼名堂來,這件事後來就以失足淹死而結案。
“大舅媽您覺得宋卿應該是怎麼死的?”楚喬反問道,忽然又轉而望向宋婉,“所有人都以為那天的目擊者隻有宋夫人一人,隻是很可惜,其實那天還有一個人看到了這整個事情的經過,她因為害怕被人滅口,所以一直将這件事埋在心底,而後過了一段時間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宋家。”
楚喬這麼一說,宋美幀立馬想起一個人來,“孫湘,這人是孫湘對不對!”
原先她就看這個湯成的姨太太覺得有些面熟,想不到真的是她,
宋婉不敢置信的往後倒退了兩步,心口在那瞬間突突跳得飛快。
明明當時邊上一個人都沒有,她動手前明明已經仔細的查看過周圍的環境,怎麼可能……
宋婉定了定心神,強迫自己做出一臉面色如常,憤憤道:“小喬,我到底跟你什麼仇什麼怨?你為什麼要在害死晨雪後還這樣煞費苦心的來陷害我,如果是因為前陣子輕宸和我的绯聞,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你真的是誤會我了,我跟輕宸之間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倒是想跟輕宸有關系,輕宸看得上你嗎?”奕少衿鄙夷的掃了她一眼。
還真是敢大言不慚,那天怎麼被人從Brittany莊園裡擡出去的,居然這麼快就忘了!
“你繼續說。”宋美幀再開口,語氣已經平靜不少,沒有剛才那樣的怒火沖天。
“根據孫湘說的,因為宋家對傭人的規矩十分嚴格,不準傭人們在工作時間裡打私人電話,但是那天下午剛好她兒子生病了,她急着打電話給丈夫問情況,所以就溜到後山躲在一個沒人發現的小角落裡打電話,等她打好電話出來……”楚喬說到這兒,忽然别有深意的擡眸掃了眼宋婉,“你們知道她出來時候看到什麼了嗎?”
“什麼?”
如果不是當時為了詢問情況楚喬已經跟她提起過這件事,恐怕這會兒奕少衿也會跟宋美幀一樣好奇。
“她看到……有兩個人在湖邊談話,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又起了争執,沒一會兒,其中一人便把另一人推到了湖了!”
“是誰!到底是誰!那個把卿卿推下湖的人,是誰!”哪怕心裡已經有了那個人的輪廓,宋美幀依舊覺得不敢置信,她不相信,這個從小就被大人們贊不絕口的女孩兒會做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那個人,那天穿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跟宋卿死時穿在身上的一模一樣的一條連衣裙!”
楚喬的聲音淡淡的,這麼簡短的一句話卻仿佛一塊巨石投擲進湖泊,激起漣漪無數。
“宋婉!宋婉!”宋美幀忽然起身狠狠的拽住宋婉的肩膀,不住的搖晃着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推卿卿下水的,是不是你!”
因為宋婉跟宋卿是雙胞胎,所以她嫂子很喜歡給兩個姑娘買一模一樣的衣服,那天的情況至今曆曆在目,兩個穿着白裙的女孩兒,一個躺在地上,一個撲在母親懷裡哭泣。
明明感情這麼好的姐妹,到底是什麼迫使她對自己的親妹妹下這樣的狠手!
她的聲音已然嘶啞,情緒已經完全崩潰,就跟瘋了似的不住的搖晃着宋婉,似乎是不将她搖散架就絕不罷休!
“太太,太太,您先放開表小姐,您再搖下去她就該昏過去了!”一旁的女傭見狀,忙上前制止。
“你給我滾開!”宋美幀一把将那女傭推開,再次惡狠狠的瞪着宋婉,“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姑姑,您冷靜一點兒,不要被她這些沒有事實根據的話給欺騙了好嗎?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您是知道的,那天我一直在書房看書,母親下樓前還一直都陪着我,這些咱們先前都已經說過了的,您怎麼給忘了?”
宋美幀這才停下手來,腦子裡已是一片混沌,剛才聽到楚喬說起那件白色的連衣裙她差點兒沒瘋了,可是仔細一琢磨,當時宋婉的确是不在現場的。
她狐疑的目光在宋婉和楚喬身上來回掃蕩,她們倆一人一個說法,她到底該相信誰?
“是的,宋夫人非但證明了你不在場,而且也是“第一個”發現宋卿落水的目擊者,這一切的事情都跟宋夫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有她作證等同事實真相,畢竟她是宋卿的親生母親,誰也不可能會想到一個母親居然會在自己女兒的真正死因上撒謊!”
楚喬的話,擲地有聲,卻聽得宋美幀一陣心驚肉跳。
她這話,什麼意思?
是嫂子也脫不了幹系?也是幫兇嗎?
“楚喬!”宋婉也來了脾氣,一雙眸憤恨地瞪着她,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呼吸都變得重,“你懷疑我可以,但請你不要污蔑我的媽!她是長輩,請你給予一點兒尊重好嗎?”
“一個幫助真兇隐藏自己女兒真實死因的母親,我憑什麼要給她尊重?”
“婉婉,說實話,說實話!”宋美幀有氣無力的在沙發上坐下,懶懶的倚在扶手上,單手扶額,看起來有些落寞。
在晨雪出事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活是風平浪靜的,卻不想,在這表面的風平浪靜之下,還隐藏了這麼多可怕的真相。
“姑姑,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的媽,我和卿卿都是她親生的孩子,你應該記得的,從小到大我媽給我和卿卿的都是一樣的東西,怎麼可能厚此薄彼?你可能不要聽信她這些挑撥離間的話!”
“你的母親,其實也是沒辦法的吧,兩個女兒一樣喜歡,可是有一個已經死在另一個手上,為了不失去另一個,她隻能費盡心機保住她,哪怕對不起死去的那一個,她也要保住她,因為這是她唯一的孩子了。”
楚喬下意識的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面露憐愛。
她懷的也是雙胞胎,可是她一定會教育自己的孩子要相親相愛,像宋婉這樣劍走偏鋒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宋婉不住的搖晃着腦袋,“不是你說的這樣的,卿卿不是我推下水的……”
“真的不是你嗎?大舅媽您可以看看我的手機,上面有一條孫湘給我發的微信,裡面是一個拍自數年前的小視頻,隔得遠不怎麼清楚,不過我相信您應該一眼就能認出來畫面裡推人下水的那個人是誰……”
“那視頻是假的,你不要以為拿出這樣的假視頻就能蠱惑人心,姑姑是不會相信你的!”她不能慌,一定不能慌,肯定是沒有視頻的,如果她一慌,就正中楚喬的全套了!
“好,那咱們就先不看視頻,再來說說别的。”楚喬冷冷的扯了扯唇角,“說說五步蛇的事情怎麼樣?還是說說你買通跟奕晨雪同監獄的那四名女囚狠心殺害奕晨雪的事情?”待會兒,她有的是時間讓宋美幀看視頻!
宋婉面色僵硬的站着,一旁的宋美幀半眯着眸,不住的揉搓着太陽穴,也不知道是在聽還是沒在聽。
“五步蛇的事情之前輕宸也提過,我們都是讓養殖場的老闆給騙了,因為有人拿了二十萬,讓他指認奕晨雪的照片,所以害得奕晨雪無辜背黑鍋,這件事情我們是有做的不周到的,但是最可惡的就是這個幕後主使者不是嗎?你讓狄克去養殖場買蛇,給蛇喂入一定量的安眠藥後帶入奕家老宅,趁着我不注意之際放在我浴室裡,這一切,你應該無從抵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