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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4月29日一大早,我們高二全體同學整齊列隊,站在被跑道圍起來的草坪上。你問我為什麼拐着彎,不直接表述為足球場?誰告訴你養護的這麼好的草坪是用來踢球的,告訴你,這兒平時隻用來扔鐵餅和标槍!
今兒對我們這撥十八歲的少年來說,是不平凡的一天,怎麼說呢,一生一度,所以儀式感很強,非常強,相當強。你看激動的我都忘了說今兒為什麼如此神聖了――蔚藍天際,明媚陽光下的我們,将在幾分鐘後接受成人禮的洗禮。是不是可以這麼說,幾分鐘後,我們便成人了,在國外的話,家長完全可以不再管我們,我們從此可以為所欲為了。
黑熊着白襯衫藍黑褲子站在主席台上,一如每次他站在上面一樣,端莊,嚴肅到誇張。
“今天,我們,在這兒,舉行莊嚴的,宣誓儀式!”
别質疑我點的标點,黑熊就這麼斷的句兒,你讓我怎麼辦。多說一句,這大叔每回兒喊話都扯着嗓子,但聲音真真不知發自于哪裡,反正像被早上囫囵的煮雞蛋噎住了,捋着嗓子的側壁摸爬出來,出口之際,聲音才解脫了,而作為聽衆的我們,瞬間感到便秘。
成人禮之前最後一次“調戲”黑熊,一會兒我們都成人了,成人意味着得規矩點兒,收斂點兒了,再拿大叔開涮就不那麼好了……嗯,我們一定減點兒頻率。
“下面,請學生代表,帶領大家,宣誓!”
黑熊讓出了台子,我看到筱汐站到了黑熊的位置。來站隊前,我在二樓連廊的角落幫她整了整領帶,筱汐看着我笑成了一抹暖陽,問好了嗎好了嗎,我說大小姐今兒起的是有多晚啊,你看這領子這領帶,她說你快點兒,我從褲兜裡摸出塊兒糖地給她,說勿躁您嘞,吃塊兒糖壓壓驚。
“我們在此面對國旗,莊嚴宣誓……”
筱汐的聲音很有力度,陽光灑在她身上,讓這股力量更加蓬勃。這是滿滿的,十八歲的朝氣,就像網球場邊青翠帶水兒的樹葉,也像此時此刻的太陽,蹭蹭蹭,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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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們傲嬌的說自己是個孩子,但從今兒開始,隻能說像個孩子了。
十三歲到今天,和小學相比,我們分明在三步并作兩步的成長,男生變了聲,女生每月都來親戚,我們的生活不再隻是吃喝拉撒睡,和複制粘貼,複制又粘貼的學習。我們多了什麼呢,多了期待,對未來的期待;也多了追求,對生活的追求。
有句話說,人,是複雜的動物,其實不是這樣的。
我們不是生來複雜,隻因我們在時間的長河裡蛙泳蝶泳自由遊,不斷的錘煉又不斷的學習,我們遊着,看着路過的一切風景,也讓自己每時每刻變成風景。一天又一天,我們把疲累、欣喜種種情緒,自然、後現代種種調調都收錄在名曰記憶的口袋裡,不自覺的一翻口袋,有一種體悟,叫做記起。
我們記的多了,懂的多了,就證明我們真的長大了。而長大的我們,更懂得思考,思考一切的一切之于我們生命的意義;也更懂得珍惜,珍惜時光、情誼等生命中值得我們永遠珍惜的存在。
“你好,剛剛經曆成人禮的筱汐,我是剛剛經曆成人禮的昊澤。”
黑熊還在台上訓着話,我就憋不住開始按手機。但顯然,筱汐不會立馬回我,她肯定沒帶手機。
“咳咳,今兒開始我們都是成年人……(此處省略一些羞羞的話)。”
發完我自己都樂了,我知道筱汐看到肯定會回,找死啊你!
“我知道你保證不打死我,哈哈。說正經的,今兒放學一塊兒走吧,去趟杉詩,幫我選本化學的輔導書。”
“回複第二條,找死啊你!回複第三條,那我去十八路站牌找你。然後回複第一條,你好,十八歲的昊澤,我是********的筱汐,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讓我在成人禮上注視着你。”
上課前三分鐘,我看到了筱汐的話,然後抿嘴一笑把手機塞進了桌洞,開始幸福感爆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