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韓尋的電話打了過來。告訴我她馬上就要回S市了,那邊的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黃珍珍自從承認了那件事是她做的之後,就自動退出了組織。
我忍不住追問了句她是因為什麼答應了顧行止,韓尋卻也說不知道,這件事讓所有人都震驚,開會的時候還公開道過謙。
挂斷電話,我趿拉着拖鞋拉開窗簾,窗戶玻璃上凝結了一層白白的霜。已經是十二月末,這幾天天氣驟降好幾度,裹着厚厚的棉襖都能感覺到深深的寒意。室内開着空調,我還是忍不住一個哆嗦,雙手環兇抱着自己上下來回戳動着手臂。
時間太早,顧行止還沒起床。家裡沒有保姆,不知道我不在這些天他都吃的什麼,還是根本就沒吃?站在顧行止房門前發了會呆,我轉身去廚房給顧行止煮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面。
蒸騰着熱氣的面端上餐桌,我正要去叫顧行止起床,一回身,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身後。
我微愣,朝後退了一步,移開視線:“早餐做好了。”
“你房間的門鎖沒了。”
“嗯?”
顧行止往前走了兩步,拉開椅子坐下來:“以後你就鎖不上門了。”
聞言,我不由啞然失笑。很想張口問問顧行止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真心的,還是隻是一種習慣性的挑.逗。
可有些話到底說不出口。我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無非是他那一句漫不經心的承認。
林嚴那邊讓我從今天開始過去上班,等顧行止吃完,我簡單收拾了下,準備洗碗。姿勢雖然笨拙,可到底還是比之前熟稔。
等忙完,顧行止還沒走,見我出來,朝我遞過來一個眼神,轉身往外走。
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以為回到了剛剛和顧行止結婚那個月,兩人之間的距離迷離,我常常被他不經意抛過來的暧昧眼神弄得小鹿亂撞。
到S大,我打開車門要下車,顧行止忽的伸手拉住我,拇指在我手背上輕輕摩挲。
“我今天打電話把張姐找回來,你不應該幹這個。”他細細看着我手認真的眼神,差點讓我以為自己就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心裡生生吸了一口氣,我将手抽了回來,擠出一抹笑:“沒什麼應不應該的,張姐那邊……算了,你随便吧。”
許是我口氣太輕緩,顧行止忍不住擡頭看了我一眼,深邃的眼神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我以前是猜不透他,現在是懶得再去猜忌。
移開眼神,旁邊是一個早餐攤,紅色的橫幅布上寫着正宗山東煎餅果子,在深冬的清晨裡冒着袅袅的霧氣。
“快到上班時間了,我先走了。”
“好。”
走出去幾步,我忍不住回頭。停在路邊的那輛車已經駛了出去,不知道坐在車裡的那個人有沒有在此時此刻望過來。
一大早就有我做助教的課業安排。忙的腳不沾地,我暫時将身邊這一切抛在腦後,一心一意的專注在備課上。
課上到中途,一個本地座機号撥進了我手機。正巧整個課堂都是安安靜靜的,手機鈴聲突匹的響了起來。我吓了一跳,摸出來手機就要掐斷,林嚴遞過來一個眼神。猶豫片刻,我走出教室把電話接起。
剛接通,那邊想起的就是公式化的詢問:“請問是夏悅嗎?”背景音是單調的鍵盤錄入音,間或響起清亮的女聲,說要給幾号床的病人加藥。
電話是醫院撥過來的。
眉心猛地一跳,我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淺淺應了聲:“是。”
“請你盡快到醫院來一趟。”
心裡砰砰跳了好一會兒,我擡手稍稍摁住兇口,抿了抿唇:“怎麼了?”
“你哥哥夏陽正在進行手術,因為上次的術中大出皿,這次極有可能再次出皿,随時都有可能需要輸皿,你的皿型能對上。”護士三言兩語說完,似乎抱怨了一句:“什麼人呐,自己的親哥哥居然能狠下心來。”
我聽得發笑,之前就覺得她的聲音耳熟,想來肯定是那次我當面拒絕夏俊國兩人輸皿的時候在場的護士。
“輸皿是自願的吧?”
那邊沒人應聲,我繼續:“那我不願意輸,應該被你指責嗎?道德這種東南西是用來約束自己的。”
張了張嘴,一肚子的話都要冒出來。可轉念一想,何必和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說來說去,我索性笑了笑,挂斷電話。
回課堂上了一會兒課,我倚着講桌出神,額角不知道被什麼砸了,我疼得擡起頭來,正好對上林嚴的視線、
他張了張嘴似要說什麼我将手裡的書往桌上一放。
“林嚴,我還有事,臨時請一天假,工資你看着扣。”說哇我步履匆匆的往課堂外走,絲毫不顧及身後的眼神。垂在一側的手慢慢收緊,我知道,在面對親情這方面,自己始終都不可能做到想夏家人那樣無動于衷。
在校門口等了好一會兒車,整個人急的來來回回踱步,都等不到車。沒一會兒,一輛看起來還算是眼熟的車在面前停了下來。我還沒反應過來,韓尋壓下車窗:“去哪兒?”
我來不及和她廢話,直接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下。
“市人民醫院,快!”
韓尋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看我這樣直接把車開了出去,一邊趁着間隙問我情況。我簡單的說了下夏陽的情況,一雙手緊握。
到了醫院,我直接坐電梯沖到樓上夏陽上次做手術的房間,正好遇見手術中的燈熄滅,我急忙沖過去:“怎麼樣了?”
穿着粉紅色制服的護士把我推開了些:“病人家屬請保持距離。”
這個間隙,我朝躺在移動病床上的人看過去一眼,人一蒙:“夏陽呢?”
“麻煩讓一下!”
“夏陽呢!”護士推我一把沒推動,猛地被我一聲下了大跳,不過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快反應過來,稍微拉開臉上的醫用口罩:“夏陽好好在病房裡面待在,請病人家屬控制情緒。”
說完這句她似乎意識到是那麼,看着我的眼神瞬間變了幾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