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大師搖頭,思索着什麼,驟然,草叢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李成空已經抽出長劍,對着草叢砍去,這一劍砍了個空,除了斷草,什麼都沒有。
幾人仔細靠近那斷草查看,隻見草叢中,除了一個鮮紅的心髒,别的什麼都沒有。
那心髒還在跳動,“嘭,嘭……”,一看形狀,就知是人的心髒。
衆人驚住,小尼姑已經吓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瞠大不可思議的眸子,定定的站在那裡。
正在小尼姑發愣的時候,李成空倏然大喊,“小心!”
小尼姑回頭,隻見一條木盆粗的大蟒蛇,張開皿盆大口朝着自己撲來,她眼睛睜大,腥臭的風朝着自己吹來,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竟然忘記躲避。
李成空上前,已經一把推開小尼姑,自己擋在了她的身前,長劍刺入蟒蛇的皿盆大口,蟒蛇竟然一截一截将那長劍吞了下去,李成空大驚,想要後退卻已經來不及。
眼看着自己和師妹就要喪生在蟒蛇的口中,說時遲,那時快,無憂大師手中的禅杖已經淩空飛出,寒光迸發,大蛇竟然被禅杖打的後退幾步,咆哮着吐出長劍。
旁邊有無憂大師的弟子撒出天羅地煞網,巨蛇七寸的地方被罩住,無憂大師念着咒語,那網就越收越緊,最後蟒蛇竟然化為一條拇指粗細的小蛇,伏在了地面上。
旁邊李成空大聲喊叫着,“師妹,師妹……”
小尼姑隻是靜靜的站着,仿佛丢了魂魄般,張着嘴巴,一言不發。
無憂大師上前,見狀,隻對着李成空合掌,打了句佛偈道,“出塵師太沒事,隻是被吓着,又被蟒蛇的毒氣熏了口鼻,應該很快就會恢複!”
李成空覺得這句出塵師太很是别扭,明明自己的師妹芳華十八,更是活波可愛的年紀,卻偏偏要叫出塵師太。
他别扭的看着自己師妹,輕聲喚道,“月影,月影,你有沒有事?”
小尼姑這才反應過來,顫抖着雙腿,哭着道,“師兄,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我好怕……”
“沒事,不怕,無憂大師說你的眼睛被毒氣熏着,過過就沒事了!”他安慰着自己的師妹,将眼光投向一邊的無憂大師,無憂大師點點頭,眸中寫滿擔憂之色。
看着自己手中的布袋,無憂大師将布袋放入小尼姑手中,“出塵收好這個,說不定,以後有用……”
小尼姑拿住布袋,驟然眉心一蹙,她将布袋捏在手中,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吃驚的道,“裡面的魂魄呢?她跑了……”
李成空皺眉,他雖然凡眼肉胎,可是在進入蛇界以前,無憂大師已經用牛的眼淚幫他洗眼開光,照說他應該可以看見鬼魂才是,可是他一路根本就看不見師妹懷中的魂魄。
無憂大師也不解,隻是看着小尼姑手中的布袋,思量着什麼。
這魂魄來曆絕對不簡單,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魂魄,不然,以他的修為,不可能看不見她。
小尼姑着急的嚷嚷,她摸索着,想要去追趕魂魄,可是無奈自己的眼睛看不見,在李成空的勸慰下,隻好作罷。
唐寶寶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鬧劇似的一切,她根本就沒有逃,是他們在打鬥的過程中将她遺落了下來,然後所有人又看不見她,唯一能看見她的小尼姑又迷了眼睛。
靜靜的站着,她手足無措,怎麼辦?上前跟着他們一起,等小尼姑的眼睛好了,又将她抓了回去麼?
不,不要,她不要再呆回那個布袋裡面,她要去找子桑烨,這裡是蛇界,她一定可以找到子桑烨的。
看着衆人越走越遠,她猛然回頭,朝着相反方向跑去。
蛇界出了大事,居然有人類來到蛇界公然尋仇。
雖然人類來到蛇界,在這五年來不是奇事,可是這麼大批的人類,公然來到蛇界挑釁,可真還是第一件。
子桑钰很煩惱,不就是死了幾個鄉野村夫麼?有什麼大不了的,不是說,人類數目衆多,死一兩個根本就不不會引起注意麼?
他靠在龍榻上,頭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要不,殺了這幾個礙事的人類?可是他們之中,有一個是修為很高的高僧,還有一個是皇親貴族,殺掉任何一個,都足以驚動天庭,這一回,可真不好辦。
在他假寐之時,一道青煙徐徐飄過,待他睜開眼睛,竹妃已經虛無缥缈的站在那裡。
“都跟你說過,别看人類是最無知軟弱的一個種族,可是他們的勇氣,是任何一個靈長族都比不上的!”竹妃恨恨的,咬牙坐在那裡。
子桑钰擡眸,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我皇兄那邊怎麼樣了?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拿到他的内丹?”
“他似乎對唐烨小貝那個蛇蛋的昏迷起了疑心,最近我沒有辦法動手,不過,我有辦法幫你擺脫這次人類挑釁的危機!”竹妃冷然,回眸看着子桑钰,對着他勾手道,“你附耳過來……”
于是子桑钰湊近腦袋,對着竹妃的辦法,微微勾了勾唇角。
人界又發生一件掏心事件,李成空收到信件的時候,很是憤怒,他咬牙切齒,豈有此理,這個野蠻的族類,居然忽視他們的存在。
他們以為他們來蛇族隻是做做樣子而已嗎?他回頭看着打坐的無憂大師,已經憤怒的眸子起火。
“我覺得,其中有詐!”無憂大師淡淡的道,他捏着佛珠,一顆一顆,平心靜氣。
“怎麼會有詐?事發當晚,有人親眼看見蟒蛇出沒,大師,我們不能再等了!”李成空怒然,彎腰看着無憂大師。
月影小尼姑眼睛上被蒙着白布,對着李成空喊道,“師兄,好歹也等我眼睛好了,我們再做打算啊……”
李成空冷哼,“等你眼睛好,又不知道又有多少無辜人喪命了!”
無憂大師歎息,站起身道,“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們便走一趟,不是說有蟒蛇留下線索嗎?我們随着線索走一遭吧!”
幾人于是出發,隻留下眼睛看不見的小尼姑,小尼姑在屋内喊着,“師兄,小心啊,打不赢就跑!”
院子中,子桑烨看着依舊昏迷的蛇蛋,旁邊站着唐烨貝貝,唐烨貝貝圍着蛇蛋轉了幾圈,然後跳進父親的懷中。
“爹,弟弟為什麼還不醒來?他都睡了三天了!”唐烨貝貝在子桑烨懷中搖晃。
子桑烨扶穩了唐烨貝貝,抿唇道,“可能他中毒太深,不過應該沒有大礙,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醒來!”
“究竟是誰那麼壞?竟然對着弟弟下毒?”唐烨貝貝從子桑烨的懷中,跳入水缸,對着昏迷不醒的唐烨小貝“吧嗒”親了一口。
子桑烨沒有說話,揚手,連水缸帶着兩顆蛇蛋一起消失不見。他皺起眉頭,站起身子,居然來了客人,而且聽聲音還不止一人,還有,他們是,人……
俊美的臉上挂着微笑,子桑烨站在那裡,長身玉立,銀白的衣衫,衣袂飛揚,烏黑的青絲在肩膀輕然飄起,美的恍若一副共筆墨畫。
李成空看見子桑烨的第一眼,驚呆了,他這輩子都沒有看見過這麼美麗的男子,這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驚豔,他站在那裡,幾乎用一種仰視的目光看着子桑烨。
無憂大師對着子桑烨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已經快要羽化成仙,何苦做一些害人性命的禍事?”
子桑烨微微眯眼,冷笑着看着這群人類,他一撩衣衫下擺,人已經出現了在院子外面,寬敞的院子被他用法力屏蔽起來,美麗的小院,恍若一個幻境,讓所有人看得見,摸不着。
“和尚你弄錯了,我沒有害過誰?再說,這裡是蛇界!”子桑烨冷然,渾不在意的一笑,那一笑,天地萬物黯然失色,傾盡芳華。
李成空快要窒息,怎麼可以有這麼漂亮的人?不,他是妖,怎麼可以有這麼漂亮的妖?
“你敢發誓,你從來沒有傷害過人的性命?踏出過蛇界?”李成空對着子桑烨伸出長劍,長劍湛湛,閃爍着寒光。
子桑烨輕笑,飄然的飛起,坐在了樹枝上,他随手掰下一根樹枝,淡淡的道,“我為什麼要跟你發誓?你算老幾?”
這樣輕佻的話語,李成空一輩子都不曾聽見,他咆哮一聲,手中的長劍已經湛湛的指向樹上的子桑烨。
子桑烨隻是一個鹞子翻身,斜斜的飛過,不過他手中的枝頭,迅捷的卷過李成空手中的劍,李成空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隻覺得臉頰一痛,手中的長劍已經脫手,他落在地面,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微微發怔。
子桑烨丢下樹枝,玩弄手中的長劍,劍是好劍,殺人無數,戾氣極重,若是道行一般的妖,恐怕也要被這戾氣降住,不過他不是一般的妖,他是子桑烨,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子桑烨。
看着鋒利的劍刃,他眯眼,手中的長劍挽出一朵冰寒的劍花,劍已經抵在了李成空的兇口,抿唇道,“我沒有殺人,也不想殺人,拿着你的劍,立刻給我滾!”
他手腕翻轉,已經拿着劍尖,将劍柄交在了李成空的手中,邪魅的笑道,“趕緊離開蛇界,乘着我還沒有發怒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