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他會孤獨終老
顧寒州換上了無菌服,進入了重症監護室。
許意暖換上了藍白條紋的病服,還戴着氧氣罩。
一旁的生命檢測儀波動平緩起伏,發出滴答的聲音。
顧寒州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很冰。
她很怕冷,所以每天晚上和他睡覺的時候,都很積極主動地朝他懷裡鑽,想要取暖。
可現在,許意暖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再也不會粘着自己,像個貓兒一樣撒嬌了。
就在一個小時前,她還對自己笑,還咋咋呼呼的,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就不鬧不笑了。
他伸手挑開她額前的碎發,露出她光潔的額頭。
她的臉很小,不過巴掌大,帶着點嬰兒肥,所以顯得十分可愛。
她從未如此乖巧過。
以前生病了,也會迷迷糊糊的鬧一鬧,喊喊疼什麼的。
可現在……
他知道,她一定很疼很疼。
她是個不能怕疼的人,後腦勺重創,皮下組織多處淤皿,怎麼可能不痛?
他的心,也快要疼死了。
“對不起,都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我應該跟着你的,怎麼能讓你獨自下去呢?”
“你是不是怨我恨我來遲了,那你起來打我一巴掌好不好?”
“你不是怕冷嗎?這次怎麼不往我懷裡鑽了?”
“你一定很疼對不對,你别忍着好不好?”
顧寒州自言自語說了很多,很想她回應自己。
可是沒有。
她就像是一尊搪瓷娃娃,很脆弱,仿佛碰一下就會破碎消失一般。
顧寒州親吻她的小手,眼眶紅潤起來。
此刻,他不能倒下,他不相信許意暖就這樣離開自己。
就在這時,體測儀突然發出急促的聲音。
危機!
顧寒州急忙叫人。
醫生匆匆趕到,這一次厲訓都換上了白大褂,參與此事。
有他在,顧寒州也能稍稍安心。
“術後發炎,病人陷入了高燒,求生意志薄弱,已經陷入休克。”
“準備電擊療法。”
厲訓冷靜的說道。
随後所有醫護人員都趕緊準備,顧寒州不得入内,隻能在外面看着一切。
厲訓顯得冷靜很多,全程都是他在操控。
他一面看着體測儀,一面不斷嘗試。
許意暖那單薄的身體彈起落下,彈起再落下,如此往返。
她的身子就像是一葉孤舟,在大海中飄零,找不到回家的路一般。
厲訓額頭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隻能心裡不斷祈禱。
許意暖不能出事,不然顧寒州真的會喪失理智,什麼事情都做出來。
能不能拯救他,也隻能看許意暖了。
許是許意暖聽到了他的祈禱,體測儀的數據開始正常跑動。
雖然還沒有完全走出危險,但這一次總算是搶救過來了。
他們還需要等待那灼心難熬的二十四小時。
厲訓出來後,道:“随時叫我。”
“多謝。”
顧寒州匆匆說了一聲,就趕緊進去。
許意暖牽引并發症,開始高燒不斷,小臉通紅,不斷冒出汗珠。
她燒得有些糊塗了。
她好像掉入了一個無底洞,是深淵,不見天日。
她求救無門,仿佛都看到了牛頭馬面。
她是死了嗎?所以來到了陰曹地府?
牛頭馬面大哥來到面前,道:“許意暖,你陽壽已盡,跟我們走吧。”
“等等,我是個好人啊,這輩子沒做過任何壞事,而且還經常做好事,扶老奶奶過馬路之類的……”
“老奶奶你也敢扶?”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我不是應該上天堂嗎?為什麼我會去地府?”
“你說的和我們家是一個業務嗎?天堂那是西方的好不好?”牛頭馬面很鄙視的說道。
“也對哦。”
“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可以說出來,反正說了也沒用。”
心願……
她有什麼心願?
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顧寒州了,她如果死了,他會怎麼樣呢?
許意暖以為自己看到牛頭馬面,肯定會吓得兩腿發軟,哭哭啼啼的。
但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冷靜。
如果是别人,還會回顧自己一生,可是她仔細想了想,自己活了十八年,似乎也沒什麼可歌可泣的事情。
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遇見了一個好友白歡歡,還遇見了最好的男人顧寒州。
如果自己走了,顧寒州肯定會找個更好的人相伴一生吧?
她鬥膽請求,能不能看看顧寒州以後的樣子,會找什麼人相伴餘生。
結果牛頭馬面說,顧寒州天煞孤星,注定孤獨終老。
許意暖聞言頓時急了:“他那麼優秀,怎麼可能會孤獨終老呢?一定是你們弄錯了!”
“我們怎麼可能弄錯,你就是他最後一段情緣,趕緊走。”
牛頭馬面催促道。
“走個屁,我走了顧老三就沒老婆了!我不能走!”
許意暖開始掙紮起來。
“你剛剛不是想開了嗎?那是他的事,與你無關了。”
“你說無關就無關了,那是我男人好不好!滾邊去,我要回去。”
許意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和力氣,直接朝着他們的面門,一人給了一拳。
兩人不堪一擊,落地打滾。
許意暖趕緊逃跑。
她要回去。
她不能讓顧寒州孤獨終老,一個人活完那麼長的歲月,肯定會很寂寞。
他如果找個更好的,那她肯定心甘情願的走了。
他必須活得好好的,才能讓她安心。
她拼命地跑,可是卻陷入一個死循環。
跑不出去……
她很害怕,也很無助。
她突然不想死了,她想要和顧寒州好好活着。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寒州從出事後就一直守在醫院,不吃不喝。
别人勸了也沒用,他堅持等許意暖清醒過來。
二十四小時漸漸逼近,可許意暖還沒有蘇醒的迹象。
難道老天爺就這樣殘忍,要将他在乎心愛的人都一一帶離嗎?
二哥走了,難道許意暖也要走嗎?
那為什麼他還好好活着。
“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顧寒州幽幽的說道,聲音低沉悲涼。
整個病房,都充斥着絕望的氣息。
顧寒州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兒,眼神沒有半刻離開過。
這張臉怎麼也看不夠,镌刻生命力,無法抽離。
“許意暖,我顧寒州這輩子隻有一個妻子,非你不娶。”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字字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