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上,數十口大鍋一直排開,烈焰在鍋底燃燒,幹柴燃燒發出的爆裂聲伴随着渺渺青煙在附近空中缭繞。
幾十個岱山軍士兵手拿着大鐵鏟在鍋中使勁攪拌着,大米飯的清香伴随着魚香,香味混合在一起,随着蒸汽在空中飄蕩,遠遠的散發了出去。
流民們排着參差不齊的隊列,口裡屯着口水,目光死死的盯着冒着熱氣的大鍋。在岱山士兵的嚴厲要求下,所有的流民都必須排隊領飯。
流民不斷的從膠州城下從崂山湧來,每口大鍋前都排着長長的隊列,粗略的估計,整個海邊最少有三四千流民。
一隊岱山士兵在晉玉飛的率領下,全副武裝的站在大鍋一邊,閃爍着寒光的槍頭,黑洞洞的火槍槍口,震懾的流民們不敢亂動。
數十個細長的木杆樹立在海邊,每個木杆的頂部都挂着一個皿淋淋的。人頭,這是那些仗着身強力壯試圖搶糧的流民,都被岱山軍殺死,腦袋綁在高杆上。對于那些不守紀律試圖插隊者,岱山軍也給予了嚴厲的懲罰,每人二十竹杖打個半死。
流民的人數實在太多,不嚴厲的話實在不行。而且為了使他們以後聽話,任思齊有意給他們灌輸紀律的觀念。
李士元帶着百十個心腹手下,也在一邊幫着維持紀律。得到了任思齊援助的上千擔糧食,卻沒能奪取膠州,這讓他感覺很是羞愧,而再次前來求助時,任思齊的馬上答應援助流民更讓李士元感激不已。
“開飯喽!”随着大鍋前岱山士兵的呼喝,流民的隊伍緩緩蠕動。每個人都拿着飯碗,緊張而激動的等待着。
士兵林躍舀起一大勺濃稠的米粥,倒入一個三十餘歲的農婦碗中,看着她皮包骨頭的樣子,心中很是憐憫,便又從鍋裡撈起一大塊魚肉加在她的碗中。
農婦連連感謝着,雙手仔細的捧着大碗,快步走到了一邊空地,蹲在地上,不顧滾燙的吞咽着米粥。
“須叫大家知道,俺們是岱山巡檢司巡檢海防遊擊任将軍的部下,任将軍仁義,見不得大夥受苦,才來施粥。不過俺們帶的糧米有限,隻能管你們一兩頓。不過有願意到江南去的父老,可以報名,我們船隊走的時候把你們帶到江南。”
趁着施粥的功夫,小石頭任峻和陳名揚等人大聲宣講着。他們兩個本來一直在岱山島讀書,這次來山東,任思齊把他們倆帶了出來,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曆練。
任峻已經十六,以前是任思齊的書童,書讀的還不錯。而陳名揚今年十五歲,以前跟着他姐姐阿紫時也讀了好幾年書。任思齊現在手中人才匮乏,便把他二人帶來當作書吏使用。
“人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俺們岱山離杭州不到百裡,風景秀麗,物産豐富,你們到了那裡可就過上好日子了。”任峻等人把岱山島誇的和花一樣,就是沒說岱山是個遠離海岸的荒島。
“男人們可以當兵,可以種地。當兵的話,每個月有一兩五千的饷銀可領。種地的話,每家可以分到五十畝耕地耕種,耕牛種子工具都不用你們操心。”
“女子也可以到工廠做工,我們岱山成立了罐頭廠,在廠裡做工管飯,即使是婦女每人每月也能掙到一兩銀子。”
“我們将軍說了,以後還會辦學堂,每個孩子都能免費入學,不僅不要學費,吃飯衣服所有的都包了。”
聽着任峻等人的賣力宣講,很多流民眼中露出了激動的光芒。
“這位小先生,我去,我要報名!”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端着大碗顧不得喝粥,大聲詢問着任峻。
“吃過飯後,到右側空地去,看見那邊沒有,就是擺放着桌子的地方,去那裡報名。”任峻笑眯眯的指着,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十幾個岱山軍士兵正在搬石頭擺放木闆,從船上搬出的木闆擺在石頭上,就是簡易的桌子。六七個書吏端坐在桌後,正擺放着筆墨紙硯。
“我也去,我也報名。”一些流民叫喊着,對他們來說,任峻等人剛才的宣講實在是誘惑,能吃飽飯,有地種,對很多百姓來說,這就是最大的願望。
可是也有一些流民隻顧吃着手中的米粥,對他們來說,背井離鄉實在不是好的選擇。他們祖輩都生活在這裡,這裡是他們的家鄉,有他們的祖墳。
當然對大多數流民來說,隻要有活路,他們都願意離開這裡,對他們來說日子越來越艱難,從家中帶出了糧食早已吃光,現在大多數人靠着野菜樹皮,靠着在海邊撿拾魚貝過活。崂山中早已有餓死人的事情出現,搶劫****等事情更是多有發生。
很多流民吃過粥後,匆匆便去右邊空地而去,他們要報名前去岱山。
可是想被招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們要過好幾關。
首先會有人盤問他們的底細,詢問他們家人情況。有妻兒的青壯會被允許優先報名,而那些單身者都被拒絕在外。有家庭的人才有牽挂,才會安心在岱山生活。
其次是,每個青壯都被告知必須當兵,這次來山東的目的,一是為了征兵,再就是招工。岱山島的人力已經被挖掘的差不多,甚至整個舟山群島的的人力也都被挖掘。現在各個在岱山巡檢司治下的島嶼上,幾乎所有青壯都被招募為民兵,可是加起來也就一萬餘人,離任思齊的要求還差許多。
在任思齊的構思中,未來他的治下基本上全民皆兵,所有二十歲到四十歲的男子都必須加入軍隊。
所以那些隻願意去種地不願當兵的流民都被拒絕。
然後,對那些有家庭也願意參軍的人,還會再一次審查,看他們雙手是否有老繭,凡是手掌細嫩的一看就是遊手好閑之人,這種人一概不要。
市井奸猾之徒也一概不要,對任思齊來說,忠厚老實聽話的農民是最佳選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