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郡被魏侯控制,下有六縣,雲崖縣就是其中之一
眼下立了秋,接連幾場大雨,頓時就涼爽了下來,縣衙坐落在城北,縣衙附近就是街道,這街道還可以,栉比鱗次的開着店鋪。
一家店中,一個夥計口中說着:“哎,你們聽說沒有……十年一次的河神會,來了不少人。”
這時,在櫃台後忙碌的老闆聽得一笑,說:“人是不少,不過比起以前,還真是少了點了,以前才叫人多,使我們縣裡生意都好了幾成。”
“聽說去參與河神會,就有十兩銀子拿?”有夥計羨慕的說着。
老闆直起身來,用手翻看着帳薄,說:“那是賣命錢,前幾次都死的幹淨,瞧吧,這次隻怕也難有人逃命!”
幾個人聽了不言聲,的确是這樣,這簡直是賣命宴了。
有個夥計吐了吐舌頭,說:“這樣的話,我還不拿這個錢了,嘿,他們怎麼敢去?”
“人家是英雄豪傑,和我們不一樣,再說,還有侯爺的命令,不得不去。”正說着,隻見街道上一陣動靜,店主立刻止口不說。
向外一看,隻見街道上奔出一行人,一個青年公子昂然策馬在大街上,身後跟着四個家丁,行人見此紛紛讓路。
這公子還算不錯,白淨的臉,束着銀冠,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穿着青袍,策着馬匹利落,顯是有點根基,并非空架子,不過這位公子現在心情并不怎麼樣,臉色陰沉。
經過店時,老闆連忙笑着躬身,說着:“是三少爺,您是不是進來,冰鎮西瓜……又沙又甜!”
“不用了。”不打笑臉人,這公子沉沉一笑,說:“我要去給幾位老爺拜見,就不來了!”
老闆心中一松,應着:“是,那您以後來。”
這一臉不爽青年公子是張龍濤,此縣縣丞第三子,是這縣中一地痞,隻是出身官宦人家,沒人敢這樣叫。
這個世界諸侯割據,天子大權旁落,縣令都是諸侯直接指認下放。
這雲崖縣,就是魏侯批準委任,而縣丞八品,顯是能和魏侯說得上話。
後面家丁見自家少爺一臉陰沉,心中不由暗暗叫苦,這哪是見客去……這少爺嗜色如命,和沂水河神一個德性,青樓的紅牌都被他玩膩了,自從數月前去雲崖山打獵玩耍,正巧遇到外出的謝襄,他嗜色如命,卻從來還沒有玩過女冠,于是頓時上了心思,這幾個月來不斷送禮,隻是都被謝襄回絕。
這不,前些天剛送出去的禮今天又被原封不動的拿回來了,人家不收,心情不爽下騎馬出來遊蕩着。
突一個家丁眼睛一亮,連忙過來對着他說着:“少爺,少爺,您看呐,這不是大衍觀女冠,怎麼跑當鋪去了?”
張龍濤一看,隻見不遠處一家當鋪有人說話,仔細一辨,果是謝襄,由于位置,謝襄卻看不見他們,頓時大喜。
馬鞭在空中一抽,笑着:“旺财,你去當鋪跟掌櫃聊聊,看着她當什麼東西。”
說着,翻身下了馬,就向剛才老闆的茶館中去,這老闆心中咒罵,卻不得不連忙賠笑着迎上去。
剛才眼尖報信的家丁大聲應着:“小的這就去,少爺稍等!”
飛快的跑到當鋪後門,咚咚咚的敲起來,不一會,門開了,開門的夥計一見,臉上不由得一陣抽搐,暗罵:“今兒個出門沒看黃曆,怎碰上這壞水。”
隻是畏懼張龍濤,不敢阻攔,連忙放了進去。
張龍濤這時搖擺着進了茶館,裡面稍有點暗,他上去了,就見店主連忙砌了茶過來,三個跟班垂手站着,一聲不吭。
别看張龍濤是三少爺,但家裡規矩很重,這些跟班不敢放肆。
張龍濤悠閑的坐着,見着西瓜,覺得太涼,卻沒有動,喝着茶,神态從容,默默的尋思着,想着她為什麼會來當貨。
張龍濤雖好色,卻并非愚笨,否則也不會橫行多年沒事。
其中固有老爹的成份,但有些事情不是靠後台能擺平,他嚣張多年依然能活得很滋潤,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這次一樣,早就調查了謝襄底細,知道大衍觀雖落魄了,但一時還不至于這樣,單為了生計的話,絕對不至于這程度。
不一會,家丁旺财飛快的從當鋪後門出來,跑了過來,低聲說:“少爺,打聽清楚了,她和一個老頭來着,當的是細金手镯,還有幾件首飾,總計當了一百二十兩銀子。”
說完,意猶未盡說着:“我看了一眼,這女冠真是漂亮,少爺您真有眼光。”
默默沉思的張龍濤猛聽此言,腦海中劃過一道靈光,頓時想了通透,卻喝着:“混蛋,她也是你能瞧的?掌嘴十記。”
家丁旺财不想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卻不敢抗命,立刻左右扇着自己耳光:“是,我混蛋,少爺說的是。”
隻聽噼啪幾聲,真的打,臉頓時腫了。
張龍濤扇着折扇,聽着噼啪打,片刻,想明白了,擡起臉冷冷盯着外面,嘴角帶着一絲冷酷的微笑,徐徐說着:“嘿嘿,我想明白了。”
“這細金手镯和首飾,平時不見她戴着,必是她的嫁妝,把嫁妝都當了,自然就是救她的師兄了。”
看了一眼旺财,說着:“你們都給我聽好,立馬分頭走,我帶一個人去主薄家,旺财你帶着人去張捕頭家,還有你去李家。”
說到這裡,張龍濤取了鞭子,在半空中一抽馬鞭,啪啦啪啦響着,獰笑:“你們都給我把話傳到,如果大衍觀的女冠來走後門鑽空子要推掉魏侯的強征令!都不能幫!如果誰幫了,就是和我張龍濤對着幹,削我張家的面子,如果他們應了我,那我算承他們一個人情!”
“還有,給我盯着這幾個老道的别的舊友,把話傳到,看誰敢在這雲崖縣一畝三分地上動彈一下!”
說完,上了馬,一抽空中,馬蹄就踏起一陣煙塵。
此時,王守業由于有點不熟悉,這時到了縣城,縣城城門高達五丈,上門大字懸空:“雲崖縣”
這三個字是書法大師張澤忠的手筆,王守業看着,也覺得非凡。
王守業是從偏門進城。
“入城費一人十文。”
城衛說着,城衛的态度,隻是平常。
現在的糧食是八文一斤,每畝出産三百斤,十文不算貴也不算便宜,王守業沒有必要在這時對抗,就交了錢,進了城。
縣城全然不同于小小的村莊,道路商鋪林立,都是二層三層的木樓,一派熱鬧的氣象,當然這和地球不可比。
按照身體的記憶,轉了幾個彎,就到了一家藥鋪前,王守業就進去。
“哎呀,是你!”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高掌櫃。
大衍觀經常采集山藥和獵物給這藥店,原本關系很熟,現在雖漸漸冷淡,但價格還公道。
“是我,高伯。”
寒暄了一句,王守業就拿出了包裹,這時就聽尖利的聲音:“哎呀,王守業你來了,今天又想賣點什麼?”
說話的是一個張夥計,據說是老闆的遠房侄子,自見了謝襄,就嫉恨上了少年,每次總要刁難或者譏諷幾句。
王守業都不用正眼瞅他,隻對掌櫃說着:“這次貨多了點,不知道你能作主不。”
說着,包裹打開,露出了七八根黑幽幽的骨頭。
“哎呀,這可是百年老虎的虎骨,都半步成精了,原本隻是零星賣,怎麼,這次要全部賣了?”高掌櫃識貨,驚訝的說着。
“全部賣了,你看值多少?”把包袱往櫃台一放,王守業說着。
“恩,我們兩家交易多年了,我就開個實在價,一百二十兩,怎麼樣?”高掌櫃仔細鑒定了,發覺的确是真貨,說着。
這時張夥計盯着看,眼神一轉,說:“掌櫃,這樣大的數字,是不是等我叔父來了再說呢?”
高掌櫃冷哼一聲,說着:“我當掌櫃二十年了,這二百兩内,我還有這個權!”
說着,回去後面取出一個盒子,回來拿盒子打開,就見一片金光閃耀,總共十二片金葉子顯出形兒來,每片一兩金子,正價值一百二十兩銀子。
“啊!”一聲,張夥計眼神直呆呆的看着金子。
“行,就這樣了!”王守業按照記憶想了想,價格稍有點便宜,本來讨價還價到一百五十兩,這時二話不說,收了盒子就出去了。
“掌櫃,這……”張夥計說着。
“哎,聽說被魏侯征召了……幾十年交情,人總要講點良心,這時賺也賺了,總不能落井下石。”高掌櫃喃喃的說着,繼續看着帳薄,卻給了張夥計一個警告的眼神。
張夥計聽了,卻眼神轉着,過了片刻,他拍了拍,說着:“掌櫃,老闆上午叫我去拿一份藥材,我都忘記了,這就去。”
說着,還沒有等高掌櫃回應,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