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漕運司的船塢,駛進幾艘完全不同于其内停放着的矮小漁船的高大船隻,這些船隻不似來自本郡,倒是頗有一些出海艦隊的感覺,其上站立着幾人,皆是衣着錦繡,眼神中透露着不屑的光芒。
要知道秦淮河地處南北要沖,江甯郡南部的吳郡、臨海郡的漕運船都是從此地經過,江南六郡明面上雖然和和氣氣,但是暗地裡卻是互掐暗搞,這些其他郡高大的漕運船,很明顯比江甯郡船塢中的船隻高出好幾丈,江甯郡的老船,在人家眼中就如同一個個小孩。
“這江甯郡的漕運還是這麼破敗,和前幾年沒什麼變化,我看這馮川真是胳膊長了,腿卻短了,這麼發展下去,非得喪失江甯地處交通要沖這個地理優勢。”
高大的運輸船上,有着幾張供人休憩的八仙桌,八仙桌後,端坐着一位中年人。
方天化,吳郡的漕運使,接管漕運行業十餘年,幾年前此人從西荒引進幾艘加寬加高号的運糧船,這些船隻有個特點,就是船中央是镂空的,專門用來存放糧食,不但運糧量增大五倍以上,而且耐風浪,耐水蝕。
方天化那三角眼盯着船塢後面那間被裝修的翻新的江甯郡漕運司官署,眼神中放出一道不屑的光芒,沒想到時隔多日,這江甯郡的漕運司還是這麼小,他握在手中的酒杯在顫抖。
誰都能看出他心中藏着一股火焰,他在激動。
沒錯,今年的江南六郡漕運成果大比拼,他一定又是第一,因為他已經當了十年的第一了,但是三個月後的漕運成果大比拼,他心中卻是有着一絲絲的不安,聽說那個馮川新安排的那個漕運使孫奇,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他是從《吳郡日報》上得知,這孫奇的手段,如有神助,不但是大漢三大名匠陸機的弟子,而且自身的能力十分驚人。
此次他是要将江南的米糧運往中原大米倉,途徑此地,故地重遊,免不了觸景生情。
“報,孫大人,吳郡的方天化方大人求見。”
方天化?這貨不是吳郡的漕運使嗎?俗話說在其位謀其事,孫奇決定将漕運司發展成江南第一的漕運司。
劉釣魚屁颠屁颠,經過這幾日被孫奇的修理,他已十分聽話,這些日子,他親眼目睹了孫奇的手段,那些構造精巧的船隻,在船塢後的那間廢棄的水池中進行着秘密制造。
不等孫奇回答,從官署外便大步跨進數人,為首一位,眼神鋒利,行為完全不遵守牆上挂着的公務員準則。
“孫大人,竟然要讓我方天化親自來見你,不知道要主動出來迎接長輩嗎?”
方天化的眼神灼灼,狠狠地盯着端坐在朝堂上的孫奇,語氣中充滿着挑釁。
在他眼中,孫奇完全就是個初生牛犢,将這官署打扮地如同山丹丹紅豔豔,這滿牆都是紅色旗幟,上面怎麼還點綴着幾顆黃色的五角星。
很怪,方天化覺得這孫奇的思維很怪,哪個官署有這種東西。
郡與郡之間地比拼,就是從政績上來看,政績好的人,在社會上受到的尊重便會不同,政績高的,可以無條件地蔑視無政績的。
自古以來這條準則,亘古不變。
孫奇眼神一動,這人一進門就開始挑事,明明就是不把江甯郡放在眼中。
“方大人,我可從來不知道什麼迎接前輩,況且大家同級,都是副科級的,何必互相為難,來人,給方大人準備飯食。”
孫奇也不含糊,心想你是個什麼東西,轉身便欲離去,方天化卻出聲喊住孫奇。
“喂,小子,你别給我裝傻,什麼副科級,我今天來就是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說!”
孫奇不耐煩地回頭,這方天化雖然政績突出,創出每年十噸的存儲量,但是其人品真的很差。
自己都已經這麼好客之道,這方天化竟然咄咄逼人,絲毫不讓步。
方天化語氣尖銳,如同像是在給孫奇下一道命令,那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
“三個月後的漕運使大會,你乖乖退出吧,要不然又得丢你們老大的臉!”
漕運使大會?孫奇倒是在吳郡日報上看到過,這個漕運使大會是江南六郡之間舉辦的一種在漕運之間進行切磋的大會。
當然,江甯郡漕運司的成績每次都是穩拿倒一。
“什麼大會,小生倒是知曉一二,本來并無意參加,但是今天方大人言語不妥,真的是惹我生氣了,我告訴你,我還就是要參加了,咱們到時候手底下見真章!”
孫奇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這個提議,但是方天化臉色明顯向着紫青色轉變。
人這麼不留情,自己何必留情。
官署中的人都将兩人的話語聽在耳中,眼中皆是閃過一道陰霾,大家都暗道這位新來的漕運使大人太過于年輕氣盛,漕運使大會,那場比賽,江甯郡幾年都不參加了,就算參加,也不一定能拿出一些成績。
原因隻有一個,江甯郡的漕運行業太渣了,簡直就是沒什麼發展前途。
“大人消消氣,諒這窮鄉僻壤的人,就算參加大會,還不是等于沒參加,他們這小船,就算拉十次貨,也不如咱們一個船拉的貨多!何必為這個生氣!”
方天化身邊一人倒是冷靜,仔細對着自己老大分析利弊。
這位吳郡的漕運使,聞言後這才面色好轉,對啊,何必對這個井中青蛙發脾氣呢,自己還是不太成熟。
見罷,方天化道:“咱們同僚之間就不互相刁難了,你好自為之吧,我還有事。”
“對對對,同行之間何必刁難!”
孫奇見方天化不再糾纏,便讓劉釣魚領着方天化下去補充生活物資,畢竟這是一項基本準備。
“大人,那場比賽,我們真的要參加嗎?要知道咱們已經三年沒參加過了,就算參加,也不一定拿到成績,那個比賽成績,對于以後吏部下來評職稱時有着重大用處。”
秦淮河邊的風楞楞地吹,孫奇卻并不是劉釣魚這麼想,秘密武器都已在建造中,孫奇仔細看了看吳郡的那幾艘運輸船,并無什麼突出之處,那隻是中華唐朝時的普通運糧船而已。
“我們要參加,必須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