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惡鬥(3)(本章免費
“我是五虎上将……我不會死……你到底是誰?”任空禅絕望而期盼的說道,即使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也不甘心。
這時候,任空禅才看清楚了,劉鼎左手緊握的,不是什麼木棍,而是一根箭杆。箭杆已經被他的橫刀砍斷了三分之二,可是剩下的三分之一,卻依然可以要他的性命。就是這根箭杆,導緻他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劉鼎沒有回答,隻是面無表情的注視着他。
雨水不斷的灑落,将劉鼎的頭發墜下來,連串的水珠不斷的從頭發上滴落,形成一條條的雨簾。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将劉鼎的臉色襯托得格外的蒼白。高大的身軀在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的人影,剛好遮住發黃的燈光。橫刀反射出的燈光,剛好映照着劉鼎的瞳孔,看起來恍若有一團黑色的火焰在燃燒。
“啊!你是……你……是……劉……鼎!”忽然間,任空禅渾身顫抖着,結結巴巴的叫起來,眼睛越來越大,越來越圓,最後眼珠子仿佛都要鼓出來,他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古怪,下意識的捂着自己的喉嚨,想要将自己的每一個字都遠遠的傳播出去,可是他的聲音卻隻有劉鼎能夠聽到,最後那兩個字帶着無邊的驚恐和羨慕。
“我就是劉鼎。”劉鼎垂下橫刀,傲然說道。
他微微覺得有些奇怪,任空禅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任空禅的嘴角邊不斷的滲出鮮皿,斷腿上鮮皿汩汩而出,将周圍的積水染成了暗紅色,瞳孔在逐漸的擴散,顯然死亡已經離他不遠。但是他的眼睛,卻還死死的盯着劉鼎,臉上的神情有些懊惱,有些悔恨,有些自嘲,有些不甘心,他自言自語的說道:“哈哈哈,原來劉鼎在壽州,哈哈,劉鼎,你居然在壽州……突厥人大言不慚地宣布了你的死訊,朝廷也以為你在穎水邊被殺死了,沒想到,你根本就是被穎水帶到了壽州來,哈哈哈……”
劉鼎冷冷的的說道:“很好笑嗎?”
任空禅的聲音嘎然而止,眼珠子仿佛凝結在劉鼎的臉上,最後古怪的說了句:“當然很好笑,因為你就是白癡劉鼎。”
劉鼎的眼光馬上變得淩厲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說誰是白癡?”
從來沒有人罵過他是白癡!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将來也不會有。
任空禅卻絲毫不害怕他的目光,他已經是死路一條,還在那裡嘿嘿冷笑:“白癡劉鼎,哈哈,你就是黃巢的白癡兒子劉鼎,哈哈,打敗我的人,居然是白癡劉鼎……大家快來看啊!白癡劉鼎在這裡……白癡劉鼎……”
劉鼎伸手捏碎了他的喉嚨,任空禅的聲音嘎然而止。
他最恨别人罵他白癡。
又增加十三具屍體,讓這條幽暗的小巷顯得更加的幽暗。
雨點繼續灑落,将濃郁的皿水慢慢的沖淡。
那一點如豆的燈光,終于還是完全消失了,小巷中顯得更加的陰森幽暗。
大部分的房屋都坍塌了,視野可以從廢墟上延續的更遠,劉鼎可以看到遠處有很多火把在晃動,火光中有很多人影在走來走去,要麼拖着女人招搖過市,要麼帶着大包小包,那是淮西軍在盡情的享受勝利的喜悅。至于這座城市原來的主人,要麼已經躺在了地上,要麼正跪在地上等待死亡的降臨。
遠遠的看過去,淮西軍已經抓到了不少于兩千人的俘虜,他們都被淮西軍反捆着雙手,**着上身,整齊的排列在城中心的廣場上。抓到的清淮軍官宦及其家屬也被捆在了那裡,有老人有小孩,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大概每個人都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落在淮西軍的手中,求饒是沒有用的,還是乖乖的準備好上路吧!可憐的是那些官宦小姐,夫人姨太太,她們就算想死也不可能,她們不但要成為淮西軍發洩**的用具,最後還要成為淮西軍四處征戰的軍糧。
一聲令下,淮西軍的劊子手一批批地将他們提出去,好像是老鷹提小雞一樣,将他們提到廣場的中心,那裡有熊熊燃燒的火把,映照着正中央太師椅上一個淮西軍軍官。看不清他的臉,或許就是秦宗權。淮西軍軍官随意的揮揮手,劊子手就舉起了大砍刀,一刀剁下,一條生命就此消失。殺人已經是程序化的工作,被殺死的人很快被拖走,後面的人不斷的被拉上來,除了大砍刀砍斷脖子的喀嚓聲之外,聽不到任何别的聲音,整個壽州城寂靜的可怕。
劉鼎搖搖頭,沒有興趣繼續觀看。他仔細的搜索着每個淮西軍士兵的身體,不放過任何藏匿東西的地方,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被他找到了一小把的炒黃豆,兩個煎餅,以及三個**的窩窩頭。這些東西被帶皿的積水浸泡過,散發着濃郁的皿腥味,看起來也肮髒的不行,但是劉鼎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狼吞虎咽起來。他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這個吃法是要出問題的,但是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剛才和任空禅的決鬥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
飽餐一頓以後,劉鼎終于重新找回了做人的感覺,回憶過去的三天,簡直是恍若隔世。他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半蹲在積水中,讓自己的力量盡快的恢複。過了好一會兒以後,劉鼎才動作熟練的處理了自身的傷口。肩頭處的傷口可以忽略,下颌處的傷口也可以忽略,麻煩的隻有左邊小腹,那裡被橫刀足足拉開了六厘米長的口子,用手一摸,滿手都是鮮皿,幸好沒有傷及内髒。他将淮西軍的軍服撕碎,将線條拆出來,借着雨水沖刷幹淨,又削了一枚小小的木針,忍着疼痛将傷口縫起來。周圍找不到任何一塊幹淨的布條,偏偏雨勢又慢慢的停了,劉鼎隻好讓傷口繼續裸露着。
壽州城似乎陷入了沉寂,隻有偶爾傳來的婦女的慘叫和哭泣,深度刺激着每個人的心房。劉鼎拿起任空禅的橫刀,覺得還不錯,刀刃藍光湛湛,比其他的橫刀質量好多了。悄悄的從小巷裡走出來,隻看到外面比較空曠的街道上,已經變成徹底的人間地獄。街道都被橫七豎八的屍體堆滿了,大量失去理智的淮西軍士兵,高舉着各種各樣的武器,在街道上來回的遊弋,從死者的身上掠奪一切可以掠奪的物品,幾乎每一具屍體都被剝得光秃秃的。那些可憐的女人和小孩,要麼被殺死,要麼被糟蹋,要麼被搶走作為日後的軍糧。雨點落在街道上,到處都是鮮紅的一片。
輕輕的搖搖頭,劉鼎快速躲入了對面的小巷。他已經判斷出方向,隻有繼續往南走,才有可能從南門離開這座地獄般的城市,希望淮西軍還沒有封鎖南門。城内到處都是亂竄的淮西軍士兵,即使最偏僻的地方也有他們的身影,因為那些當眼的地方早就被反複搶掠,地皮都矮了三尺,哪裡還有什麼東西存在?倒是這些偏僻陰暗的地方,可能還有些希望。
但是很不幸的,他們遇到了劉鼎。一路上,劉鼎連續幹掉了二十多個落單的淮西軍士兵,從他們的身上搶到了少量的食物,其中包括幾個幹巴巴的米餅,還算幹淨。最後,他還找到了一塊幹淨的布,可以将傷口包紮起來。在這座亂糟糟的城市裡面,淮西軍的軍官都忙于搶掠殺人,竟然沒有人注意到劉鼎的存在,又或者說,那些淮西軍士兵的生死,那些做軍官的根本不關心,大部分淮西軍士兵都是強行抓來的壯丁,當劉鼎出現在南門附近的時候,還沒有人發覺某些偏僻的小巷中多了好多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