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夜枭的決定
千陌是個沒什麼酒量的女人,雖然今天的桃花醉度數并不高,但她喝得着實也不少,所以在小酒館裡就已經喝得有些迷糊了,如果不喝那杯桃花茶,她還能勉強支撐一會。
可她偏偏有個要命的弱點,喝多了酒絕對不能喝茶,酒加茶,對她而言不啻于一瓶72度的二鍋頭,隻需一口就能讓她沉醉不醒。
此時的千陌被夜枭抱在懷裡,沉沉地睡去,安靜得如同一隻乖順的小貓。
夜枭将她抱進了自己在城東南的一處大宅,等身後的大門關上後,他對着空中淡淡地說道:
“鬿,你今天做得很好,及時将她的行蹤告訴了我,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公子。”
空中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随後一個精瘦的黑衣人出現在夜枭面前,向他行了一禮後轉身離去——正是當初南夜太初派給千陌的暗衛。
抱着千陌徑直走進自己的卧室,夜枭将她輕輕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看她喘着粗氣睡得很難受,不由歎了口氣。
他走到室外,對門口的侍衛吩咐道:
“速去熬碗醒酒湯來。”
說完,他又重新走回房内,坐在床邊,凝視着千陌嫣紅似皿的臉龐,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她光滑細膩的粉臉。
“陌兒,對不起,原諒我沒有及時告訴你真相,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很快,侍衛就端着托盤敲門走了進來,夜枭端起托盤裡的碗,舀了一勺醒酒湯,放到嘴邊試了試溫度,這才将勺子喂到千陌的嘴邊。
千陌睡得很沉,隻有鼻子呼吸着,嘴唇閉得很緊,醒酒湯喂不進去,反倒灑了一些出來。
夜枭忙笨手笨腳的将碗放到侍衛手中的托盤裡,又掏出一方絲帕笨拙地替千陌擦拭着沾着湯水的下巴和衣襟。
侍衛看主子這笨手笨腳、顯然是從來沒有侍候過人的模樣,不由輕聲道:
“主子,要不讓在下來喂吧?”
夜枭瞪了他一眼,好像才發現他似的,示意他放下托盤,然後揮手讓他退下。
侍衛見主子這般緊張千陌的模樣,不由暗暗咋舌,隻怪自己太多嘴,趕緊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夜枭等侍衛下去後,将千陌頭下的枕頭墊高,這才一手端碗,一手拿着空勺,俯身下去,用自己的嘴攫住了千陌的紅唇,輾轉吮吸了一番後,用舌頭敲開她的牙關,然後迅速離開她的嘴,快速地将一勺醒酒湯準确地喂進了她半張的嘴裡。
沉睡中的千陌沒有吞咽反應,眼看着剛喂進去的醒酒湯又要順勢流出來,夜枭趕緊用嘴又吻住了她的。
昏睡中的千陌無法用嘴往外呼氣,隻得往裡吸氣,她嘴裡的醒酒湯終于成功地被她吸進了喉嚨。
夜枭怕湯涼了,又見這個法子有效,立即用同樣的方法,如此這般,一碗醒酒湯終于被他一滴不剩地全部喂給了千陌。
最後一勺湯被千陌吞下去後,他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這張讓他朝思暮想的紅唇。
将碗放回托盤,他又替千陌掖好被角,然後守在床邊,看着她發呆。
夜枭越看越喜歡,越看越癡,尤其是千陌此時沉睡時的嬌憨之态,與平時的優雅瑰豔截然不同,透着一股甜美單純,不再是那個腹黑狡黠的大女人。
他忍不住伸出食指,輕輕摩挲着她的粉臉。
從她光滑的額頭摸到彎彎的黛眉,又從她的眉毛緩緩滑到她的緊閉的眼睛,在那裡劃了個圈,他的食指又順勢從鼻梁上往下一直滑到她挺翹的小鼻頭,然後迫不及待地再往下,終于來到了那兩片紅唇之上。
生怕會驚醒她,夜枭極輕極輕地,用食指在那片粉色上流連,手感極好,讓他不願意離去。
同時,他的眉頭緊鎖,心裡在鬥争着,最後,雙眉舒展開來,他心裡作出了一個決定。
天黑的時候,夜魅派人來将他請了出去,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彙報。
他看着熟睡中的千陌,她連一個身都沒翻過,睡相極好,心道她今晚是不會醒來了,便跟着侍衛走出了房間。
在遠離房間的地方,夜枭一邊大踏步往外走,一邊冷聲吩咐:
“将山莊裡的侍女叫一個過來守在我的房裡,随時溫着蜂蜜水,以備陌兒半夜口渴醒來要喝水。”
“是。”
跟在他身後的侍衛小聲答應一聲,迅速跑去執行他家主子的命令。
夜枭走到書房,夜魅已經守候在裡面,見到他進來,趕緊迎了上來,将手裡拿着的一封密信遞給他。
“公子,魃從日光城傳來了消息。”
夜枭看着這隻淺绯色的信封——上面用火漆封了口——在無夜山莊的組織裡,以信封的顔色代表事情的緊急與重要程度,淺绯色,就說明信裡的内容十分重要。
他不慌不忙地從密封處撕開,抽出裡面的信,從頭至尾快速浏覽了一遍,随後,又将信遞給了一旁的夜魅。
夜魅看得很仔細,一邊看,一邊就皺起了眉頭,等他一字一句将信全部看完後,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公子,照魃信上所說,他偷偷潛進了香巴森林,發現裡面有一座巨大的鐵礦,有人在裡面私自開挖,若屬實的話,你覺得私挖鐵礦的會是什麼人?信上說姽入雲也進入了香巴森林,會不會與他有關?”
夜魅手裡拿着那封信,和他家公子讨論着密信裡的内容。
姽入雲自真假南夜帝之事後,一直深居簡出,平時不是在新建的贊經堂裡教導那幾個聖童,就是在國師樓裡觀天象、頌經書,為南夜祁福。
平時皇室和大臣們的一切聚會宴請,他也輕易不參加,每次都以國師必須戒欲修行為借口,大家也不好再硬邀他去。
皇上因此大贊有如此國師乃南夜之福。
前段日子,姽入雲說要回家省親一趟,南夜帝便準了他的假,他便乘着他的馬車一路往西。
據跟蹤他的魉報告,姽入雲在日光城住了兩晚,會見了木海清,和木凝煙逛了半天街,他就走了,沒發現異常,但是,他的馬車離開日光城後,魉就跟丢了他。
沒想到魃卻在香巴森林外碰巧看見了他,并将這條消息連同香巴森林裡有礦的信息一并加急加密傳了回來。
夜枭沉吟道:
“這個不好判斷,香巴森林獨立于日光城外,不受木海清的管轄,是個特殊地帶,它裡面的鐵礦與姽入雲或者木海清有沒有關系,現在很難下判斷。姽入雲與木海清之間的關系到底如何,我們也不知道。這樣,立即多派一個人過去協助魉跟蹤姽入雲,加強對他的監控。”
“我這就去安排,公子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夜枭其實一直對秋分那天木凝煙的失蹤存疑,尤其是她後來又突然出現,還失了憶,更是讓他覺得這裡面一定不像它表面上的那麼簡單,可他又沒有找到一星半點的可疑線索,這事也就隻能壓心底了。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将它拿出來和夜魅讨論,反而對他說道:
“魅,我決定恢複身份,讓天下人知道我夜枭和逍王南夜太初是一個人。”
夜魅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圓了眼睛吃驚地問:
“公子,您真的要這樣做嗎?現在時機還不到啊!”
公子原本計劃的是等查清當年的事情并報了仇,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以真面目示人,向所有人宣告夜枭和南夜太初就是一個人,現在當年的疑案沒查清,公子的仇也還未報,他怎麼能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衆呢!
這不是讓暗處的敵人對兩個人都加以防範了嗎?公子還怎麼以無夜山莊莊主的身份去行事啊?
南夜太初在京城裡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以他的身份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而無夜山莊莊主就方便自由得多,沒人會去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不用再多說,我已經下了決定,等陌兒酒醒之後,我就會去向皇上和皇太後禀明身份。”
夜枭背過身子,沉聲說道:“你先下去吧。”
夜魅無可奈何地答應一聲,躬身走出了書房,心裡暗自感歎:柳千陌的魔力居然如此之大,可以讓他家公子放棄原來的計劃,為她而表露身份,但願她能不辜負公子的一片深情。
夜枭去卧室看了看千陌,見她睡得很香,一時半會不會醒來,一個侍女守在她床邊盡責地溫着蜂蜜水,他便放心地退了出來。
有些事情還需要他去處理,所以他又易容成南夜太初的模樣,悄悄地去了逍王府。
千陌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被渴醒了,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她發現自己睡在一間陌生的明顯是男人的房間的床上,不由微微吃了一驚。
她剛要坐起來,發現頭隐隐有些疼,這才想起來昨天下午她是在小酒館裡和桃花姐喝酒來着,她應該是醉了,怎麼會睡到男人的床上,按理也應該是睡到桃花姐的床上,或者被她給送回鎮國公府啊。
床邊沒人,床頭的小幾上溫着一杯水,她太渴了,管她有沒有下藥,便将那杯蜂蜜水喝了。
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似乎沒人看守她,門也沒關,千陌悄悄地溜出房間,順着牆根走到院子外,趁着夜色的掩護,悄悄地摸到一處側門,打開門後,輕易地就來到了街上。
她都不相信她會這麼容易就逃出了這座大宅子,怕宅子裡的人發現并追上來,她來不及多想,提着裙子撒開腿就往鎮國公府跑。
她并不知道,這座宅子裡,隻有前院的書房才是重點防護所在,夜枭的卧室并沒有安排專門的人守衛,他的武功足以讓他無懼任何潛入者,所以才讓她得以輕松離開。
那個突然肚子痛去蹲了一刻鐘茅房的侍女回到卧室,一看床上沒了人,不禁傻眼了,她在房間裡裡外外都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人,這才戰戰驚驚地跑去報告給了夜魅。
夜魅一邊讓府裡的守衛悄悄尋找,一邊叫醒鬿,吩咐道:
“鬿,柳小姐不見了,麻煩你去一趟柳府,如果她已經回去了,你就跟在她身邊暗中保護,沒回去你立即回來通知我們。”
鬿應命而去,被半夜叫醒的夜魁在一旁抖着大胡子,不高興地哼道:
“這個柳小姐,還真是會折騰人!”
夜魅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的心裡也是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