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這些人如何不怕死,本質上都是烏合之衆,根本無法與正規軍相比。
伍燃會敗了第一局,隻是因為帶去城門的兵力嚴重不足,加上事發突然,才導緻敗落撤退,隻要伍燃重整旗鼓,冷靜應對,消滅這些暴民是遲早的事情。
伍燃道:“臣明白!給陛下給屬下七天時間,臣一定全殲這些暴民。”
“太長了。”秋夜弦盯着他,“五天,朕隻能給你五天的時間。”
伍燃眉都不皺一下,隻是面容十分凝重:“是,屬下一定達成。”
殺掉這些暴徒并不難,難的是找到這些已經鑽入各個角落的、數目龐大的暴徒。
這些暴徒都是初到京城,身上沒有明顯特征,也沒有人認識他們,朝廷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一旦他們喬裝打扮,隐匿起來,想找出他們和辨認他們,實在很不容易。
除非他甯殺一百,不錯過一人!
但他若是采取這種戰略,一定會激起全京城百姓的憤怒與怨恨,甚至會引發禁軍内部、包括他的手下對他的不滿與叛逆,就比如昨天夜裡那場發生起平民區,且針對平民的大屠殺,就已經激起了民憤。
原本隻是觀望皇權之戰的百姓,于一夜之間,一邊倒的站在了幸親王一邊,連他的手下都對皇上的行為産生了非議,如果他也采取無限制的、針對平民的濫殺行動,後果定會不堪設想。
所以,他不能用太強硬、太冷皿的方式去尋找和追殺這些暴徒。
秋夜弦揮了揮手:“下去吧。”
這場戰争不會持續太久。
他雖然當了将近七年的帝王,卻因為受到鳳家和陰九殺的狙擊,始終沒能在軍中樹立足夠的勢力,他目前所擁有的兵力,并不足以支持一場持久戰。
雖然秋骨寒的處境也與他一樣,但是,他是帝王,秋骨寒是臣子,如果帝王沒有壓倒臣子的實力,甚至還被臣子逼到進入持久戰的境地,那麼,他這個帝王的權威将受到嚴重的質疑和挑戰,而秋骨寒則會得到更多的看好與支持。
因此,用不了太久,這場戰争就會結束。
那時,他還是帝王,而且是再也沒有任何兄弟會跟他争的帝王。
皇宮之外,戰争仍在持續。
隻是,當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天洲安靜了許多,厮殺也少了許多。
戰争如地獄,戰士如魔鬼,但天洲終究不是地獄,戰士也不是魔鬼,他們無法在黑暗中視物,無法在黑暗中自由行動,無法不吃不喝不休息。
在無月無光,到處一片漆黑的深夜裡,雙方的戰士都潛伏和隐藏起來,利用黑暗養精蓄銳,等待新的一天來臨。
隻有在最黑暗的深夜,天洲才會現出難得的甯靜。
而在皇宮裡,女人們的戰鬥永遠在持續着。
她們不那麼關心宮外的戰争,她們最關心的,始終是枕席之間的事情。
剛剛登上後位的蘭蔻兒,打扮得端莊脫俗,靜待着皇上的到來。
她好不容易才當上皇後,卻因為遇到戰争,她夢想中的冊後大典沒能舉行,皇上隻在皇宮舉辦了一場冊後“小典”,令她極為遺憾。
更令她郁悶的是,她封後以後,皇上來她這裡的時間比以前少了許多,就算來了,也隻是陪她用個膳就離開,不曾在她這裡過夜。
她心兇寬廣,理解皇上的處境,并不計較這些,但是,皇上卻還是時不時的到雪妃和姬貴妃那裡過夜,并不像因為戰争而遠離女色的樣子。
也就是說,皇上隻是不喜歡在她這裡過夜罷了,換種打擊人的說法,皇上對她的身體失去了興趣。
她遠未老去,仍然美貌迷人,但,她再怎麼保養和打扮,也比不得二八年華的美人鮮嫩,何況她又已經生了兩個孩子,身段也不如往昔苗條玲珑,喜歡追逐新鮮美人的皇上不愛在她這裡過夜,也是正常。
隻是,她不甘心啊。
她是美麗端莊的皇後,卻不能吸引皇上留宿,能算是真正的皇後嗎?
總感覺她并沒有真正赢了那些有貌無才或無德的草包美人,實在是意氣難平。
每到這種時候,她便出去走走,在禦花園裡賞景散步,舒緩心情,免得自己變成怨婦。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仙霞宮附近。
她其實一點都不想看到仙霞宮,但仙霞宮的風景是全後宮最美的,春夏秋冬,不論哪個季節,這裡都有各具特色的、充滿詩情畫意的風景可以看,而且這裡永遠被打理得清淨無垢,宛如仙境。
可見皇上對姬貴妃的用心。
現在是秋天,能看的風景實在不多了,她想看到宜人的風景,這裡便是最好的選擇。
唉,她在心裡長長的歎氣,這個姬貴妃也忒命大,反複病重,反複病發,卻都能撐過來,幹嘛不直接病亡或再也起不來呢?
在她幽怨的時候,一陣動聽美妙的琵琶聲傳來,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又如雲端天籁,令她沉醉,如入夢境。
這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美妙的樂聲呢?
她也是彈琵琶的高手,然而,跟這段琶琵聲相比,還是遜色了。
即使是皇宮裡最頂尖的樂姬,也不會彈出比這更美妙的聲音了。
而且,這樂聲裡跳動着演奏者的幸福與圓滿,這個時期,到底是誰這麼幸福?
待琵琶聲降到低處和緩處,她緩緩睜開眼睛,對一名太監道:“去,看看這琵琶是誰彈的。”
太監跑開了。
沒過多久他就回來,小心的道:“回皇後娘娘,是姬貴妃彈的。”
“姬貴妃?”蘭蔻兒的眼睛微微一圓,目光微微一沉,“她不是不出仙霞宮麼,你們怎知是她彈的?”
太監道:“奴才聽到這琵琶聲是從仙霞宮的圍牆裡傳出來的,便爬到圍牆外的大樹上,察看裡面的動靜,但奴才沒看到裡面的情形,卻聽到裡面有人說什麼娘娘,風大了,請回屋裡彈琵琶,以免着涼之類的,所以斷定是姬貴妃所彈。”
這名太監會拳腳功夫,上樹爬牆之類不在話下,為人又謹慎機敏,蘭蔻兒因此常常派他去做些跑腿的事情,也頗為信任他。
聽了他的這番解釋,蘭蔻兒完全不懷疑姬蓮有這樣的才藝,隻是,她想不通,姬蓮怎麼就變得這麼幸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