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夢屈膝福身請安的時候,風側妃正側頭跟元太妃說笑,元太妃亦笑吟吟的聽着她說,壓根不搭理徐言夢。
燕王不在的時候,元太妃是不會給徐言夢好臉色看的。
但她也絕不會做什麼帶出痕迹的事兒來,隻是這種不痛不癢的刁難,其實也很折磨人。
就比如此時,徐言夢彎着的膝蓋打着顫酸疼得就要受不住了!
“臣妾徐氏給太妃請安!”徐言夢咬咬唇,隻好提高聲音又叫了一遍。
她的聲音突兀而起,打斷了風側妃的聲音。元太妃和風側妃不約而同看了過來。
元太妃總不好裝作看不見繼續扭臉一旁去――她的身份不容許她這麼做。
“回來了?起吧!”元太妃淡淡說道,眼神有些冷。
“是,謝太妃娘娘!”徐言夢恭聲應答,慢慢站直了身體。
元太妃沒說賜座,她隻能站着。
風側妃卻是丹鳳眼一挑看向徐言夢,眼神微亮,唇角高傲的翹了翹,笑吟吟道:“姐姐剛才那麼大聲是當太妃和妹妹是聾子嗎?差點兒吓壞太妃了!還是說,姐姐去白蓮庵為燕地和王府祈福自覺立了大功,這說話底氣也足了?”
徐言夢一滞,眼眸輕眨,眼角餘光飛快一掃元太妃。
元太妃面無表情,什麼也沒說。
雖沒說,态度卻已經明顯。
顯然,對風側妃,她是放縱的!
風側妃更得意了,冷笑道:“姐姐不覺得應該跪下向太妃請罪嗎?”
徐言夢手心微緊。
風側妃又輕哼道:“莫非姐姐覺得太妃娘娘受不起姐姐這一跪不成?”
徐言夢忍無可忍,擡眸看向風側妃,淡淡道:“風側妃這是在質問我嗎?”
“是又如何!”風側妃冷笑,看向徐言夢的眼神更加不善!
心中更是恨得暗怒:這個女人究竟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難不成她還敢忤逆太妃!怎的還不跪下!
“哦?風側妃憑什麼?”徐言夢目光平靜,語氣淡淡,卻透着不容忽視的威儀:“我并沒有聽到太妃授意風側妃,那麼風側妃憑什麼質問我?”
她一個側妃,倒有資格質問起王妃來了!
風側妃一滞,下意識的偏頭看向元太妃求救,元太妃卻目光淡然看着前方沒有看她。
她心中正尴尬不知該如何時,元太妃淡淡道:“好了!青幂她這也是為哀家不平,她心直口快向來如此,王妃就不要咄咄逼人了!在白蓮庵,可還順利?”
風側妃頓時松了口氣,下巴微揚,得意的瞟了徐言夢一眼,心中暗喜:太妃娘娘果然還是更喜歡她!都護着她呢!
徐言夢低眉順眼,輕柔應道:“回太妃話,一切順利!”
至于元太妃那番偏頗的話,她都懶得往心裡去,更不要去計較!
不然,那是自己給自己找氣受!
難不成她要因為元太妃這兩句話跟她理論個是非黑白?
人家本來就不待見她,她還指望人家能對她有什麼好言語嗎?
“那就好!”元太妃又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簡單的問了她幾句話,便打發她出去。
不是她不想找徐言夢的麻煩,而是徐言夢的話根本無懈可擊,她無從找錯。
而風側妃,被徐言夢那麼一堵,心中氣恨惱羞之餘,下意識的竟有幾分忌憚怕她,都沒有再開過口了。
徐言夢領命,離開之前又笑道:“太妃娘娘,臣妾明日就想回蒼月山莊,請太妃娘娘準許!”
元太妃也巴不得她離開眼不見為淨,便點點頭道:“你既想去,那就去吧!”
“是,謝太妃娘娘!”徐言夢屈了屈膝,這才恭敬告退。
回到明春殿,待得更換了家常衣裳,發髻上沉重的童子寶瓶點翠嵌寶金钗也取了下來,略歇息一會,徐姑姑便上前将這段時間内的要緊事情禀報給她。
府中十分安靜,除了風側妃不時的去福甯殿找王爺鬧出些笑話之外。
劉家一家人也都還好,江南春照常營業,巧兒和元延贊之事在外頭沒有傳出什麼風聲――這一點徐言夢得感謝對方是元延贊,元家的人,否則,元太妃和元側妃恐怕不會放過能夠給她制造麻煩、增添煩惱的機會。
還有就是,公孫先生的家人徐姑姑也派人去看了兩回,一切很好,并無不妥。
公孫先生還沒有回來,他的家眷徐言夢還在照看着。
徐言夢聽畢滿意的點了點頭,笑着道了辛苦,又笑道:“明日咱們便去莊子上,到時候姑姑也可放心的好好歇一歇!”
徐姑姑聞言有些意外的看向徐言夢一眼,笑道:“明日便走嗎?是不是有些倉促了?王爺似乎出去辦事兒了,還沒回燕城呢!是不是等王爺回府了再走呢?”
徐言夢聞言心中一頓,忍不住問道:“王爺――不在燕城嗎?”
“是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徐姑姑當即笑着道:“這差不多一個月,王爺都很忙,沒太在燕城待,基本上都在外地辦事兒!”
徐言夢“哦”了一聲,目光竟有些躲閃不敢去看徐姑姑,心中翻騰,卻仍舊是向徐姑姑笑道:“橫豎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兒,明日還是走吧!我已經跟太妃說過了!”
原來,這将近一個月他都不在燕城嗎!
徐言夢不知道心裡那微微有點兒歡喜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隻是,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管他在哪兒,她都該以平常心來看待的,不是嗎?
徐姑姑暗歎,自知徐言夢既然已經定了主意是輕易不會改變的,便笑着應是。
沒多大會兒,薛夫人等前來請安。
徐言夢雖然不願意見,也隻好強打精神命她們進來。
幾人進來請了安,坐下沒說兩句話,薛夫人便道:“論理咱們都該來給王妃請安,元側妃禁足也就罷了,可風側妃怎麼也不來?她眼睛裡還有沒有王妃呢!不管她從前是什麼身份,如今總是咱們燕王府的側妃吧!”
秦夫人也附和稱是,與薛夫人說了不少風側妃的壞話。
徐言夢隻面上淡笑聽着,卻沒有什麼表示,見她們說的差不多便推說有些累了讓她們都散了去。
想也也是,風側妃那性子,怎麼可能給她們安生日子過?
都已經一個多月了,恐怕這一個多月裡薛氏她們的日子并不好過吧?
徐言夢可以想象,假如自己也住在王府中的話,縱然自己退讓不去招惹,那風側妃卻絕對不會是個見好就收的主兒。
自己縱然不怕她,可這般與她鬥來鬥去也着實夠煩人的!
這種生活,她是真的不适合。
所以,還是安安靜靜的遠離的好。
哪怕她們幾個把這燕王府給拆了,也跟自己無關!
蒼月山莊風景依舊,這時節,薔薇花開的正好,粉紅的花朵鮮豔飽滿,在陽光下絢爛得如同雲霞。
看着這明媚的風景,徐言夢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
她沒有想到的是,次日早上,燕王就到了莊子上。
燕王來的時候,她正從花園裡采摘了一大捧的薔薇花抱回了疏影苑,正拿着剪刀一枝枝挑選,一枝枝修剪茶瓶。
手裡正拿了一枝在剪,聽到燕王在背後喊了聲“夢夢!”徐言夢吓了一跳,“啊!”的一聲剪刀一錯,就戳到了指頭,另一邊手裡的花枝掉落地上,鮮皿立刻冒了出來。
“怎麼了!”燕王很是懊悔心疼,忙捉住她的手柔聲道:“都是爺不好,吓着夢夢了!”
徐言夢的心又亂起來,一時竟忘了手上的痛,隻是擡頭怔怔的看着他。
他,他怎麼會來看自己?還這麼若無其事的樣子?上次在白蓮庵,他不是沉着臉帶着氣離開的嗎……
燕王忙道:“快拿幹淨手帕按着,爺去卧室拿藥!你等着!”
徐言夢不及出聲,燕王已經轉身匆匆去了。
徐言夢低頭看了一眼流了不少鮮皿的手指,這才感覺到了痛。吃痛眉頭一蹙輕嘶一聲,慌忙掏出手帕按在手指上。
心裡,則翻起了浪花心亂如麻,
他竟然,仿佛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又來看她了!
自己剛剛來到莊子上,他就來了!
或者可不可以認為,他是算準了自己離開白蓮庵的日子掐着時間回燕城的?
這麼想着,徐言夢的心裡更亂了。
她低低歎息一聲,垂眸掩去眸中的糾結和紛亂。
這個男人,他究竟要她怎樣待他呢……
不多大會兒,燕王回來了。
徐言夢下意識擡眸,看向他。
她自己心裡正煩亂失神着,因此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她的目光,更不敢看他太直接太久。
“王爺……”徐言夢輕輕開口,竟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恍惚中,她看到燕王笑了笑,卻沒有發現,燕王的笑不達眼底,那眼神,甚至可以說是冰冷的。
“夢夢身體可有不适?”燕王亦笑了笑,開口,說的确是徐言夢不太懂的話。
她不太懂,可是此刻卻沒有心思去想太多。反而一愣,詫異着陪笑道:“我的身體――好好的啊!王爺,何出此言?”
“是嗎?”燕王一笑,又問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夢夢才會懷上身孕呢!爺可一直都盼着呢!”
徐言夢也沒有心思去想他好端端的怎麼會說這個,聽了這話心裡更添了一層煩亂,勉強笑道:“子嗣緣分自有天定,一切看天意便是!臣妾――也不知!”
“天意?”燕王唇角微勾,雖笑着,眼底卻愈發冰冷,笑道:“是嗎?夢夢是這樣認為的?爺卻覺得,天意,也比不過人意!”
徐言夢終于察覺到了他發冷的語氣,心中沒來由的竟有點兒慌亂,“王爺――這是何意?”
燕王微微冷笑起來,笑得冰冷而嘲諷,他說:“夢夢真的不懂嗎?爺卻覺得,這事兒沒有人比夢夢更懂呢!”
心底的慌亂更甚,下意識的,還有恐懼。
看不見的恐懼在心底化開……
“王爺……”徐言夢的聲音帶着顫。
“這是什麼?”燕王一擡手,手中握着個小瓷瓶,朝徐言夢晃了晃,薄唇輕啟,冷冰冰的聲音一字字道:“夢夢可認識?”
徐言夢朝他手中看去,身體一僵,霎時間如墜冰窖,渾身冰冷個透!
那潔白的瓷瓶,瓶口蓋着紅綢包裹的軟木塞蓋子。雪白豔紅,刺眼奪目!
她眼前一陣眩暈,腦子裡絕望的亂了起來!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是她讓徐姑姑買回來的避孕藥!這瓶子上甚至還明明白白的寫着!
他已經知道了一切,如何還需要她來解釋?
以前買了這藥回來,她都會将藥丸換在另一個瓷瓶中裝着,而會将這個瓶子交給徐姑姑拿去悄無聲息的處理掉。
可是年前,不留神那個瓶子被打碎了。一時之間還沒有找到合适的瓶子,故而後來買的這一瓶藥丸,她沒有換了藥瓶裝。
她将這藥放在梳妝匣的暗格最裡邊,那匣子裡裝的都是貴重的首飾,沒有她的允許,絕對不會有人去翻動。
她隻想着過陣子再找個合适的瓶子将藥丸重新裝起來,卻沒想到,他或許是為她尋找傷藥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
他發現了,那麼一切,就都完了……
徐言夢心中冰冷一片,努力了又努力,口中才發得出聲音。
她啞着嗓音低低的道:“王爺不是都知道了嗎!何必,再問臣妾!”
“就是要問你!”燕王神色徒然變得冷厲,眸光如劍冷冰冰的盯着她,發冷的聲音一字字道:“不問你,爺不會相信!不會相信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這是什麼?說!”
徐言夢眼中漸漸濕潤,咬咬牙,低低道:“是,是避孕藥……”
燕王低笑起來,笑聲卻是那麼滲人,透着濃濃的失望和憤怒。
“避孕藥!”他咬牙道:“徐言夢,你做得好絕!你這女人,夠狠!夠無情!本王今日才知道,原來本王喜歡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本王就是個傻子!真可笑!”
他猛的擡手,狠狠将那藥瓶砸在地上。“嘭!”的一聲清脆的響,藥瓶砸得粉碎,一粒粒豆子大小的深棕色藥丸滾落得到處都是。
徐言夢臉色一白,狠狠的顫了一下,心中滿是苦澀。他終于知道了!所以,她和他是要徹底完了,沒救了,不是嗎?
他有多盼着孩子她知道,可她卻親手掐斷了他的希望!在她這兒的希望!
燕王猛的上前,雙手緊緊揪着徐言夢的衣領,幾乎将她提起來迫使她擡頭看着自己。
他雙眼幾乎噴火,目光卻是冰冷如霜雪的盯着她,恨恨的一字字道:“徐言夢,爺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盼着要個孩子,我甚至跟你說過,今後我的孩子隻要你一個人生,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把我的一腔真心放在地上狠狠的踐踏,怎麼讓我痛讓我失望你便怎麼來!徐言夢,你很好!很好!”
徐言夢聽着他的數落,心瞬間驟痛,痛得幾乎不能呼吸!臉色,也變得雪一樣的白!
她閉上眼睛,煞白着一張臉,什麼都沒有說。
他說的,都是事實,她沒有什麼可辯駁的!
該受到什麼懲罰,她認了!
她甚至在心裡絕望的想,要不,他索性便殺了她吧!殺了她,他解了恨,而她也徹底的沒有煩惱了!
燕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顆心緊緊的揪着,提在半空,一聲聲的在道:解釋啊!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不解釋……
終于,他認命了!
等了半響,這個雪白着臉色閉着眼睛的女人一動不動,閉口不言,半個字也沒有!
燕王的心,也一瞬間直直沉到了底!
他知道她從來不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在某些事情上,她有她的原則和底線。
然而此刻,他甯願她花言巧語的騙一騙他!
因為這個他不得不面對的事實,太殘忍!殘忍到他想要逃避!
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哪怕是在燕地最窘迫最艱難的時期,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逃避。
然而此刻,他真的是這麼想!
“徐言夢,”燕王一字字咬牙念着她的名字,恨聲道:“我真想殺了你!真的,我真想殺了你!”
一手猛的握住她的脖子,手慢慢收緊,燕王一眨不眨盯着徐言夢,真恨不得就這麼掐死她!
掐死這個口是心非、将他的心踩在腳底踐踏的女人!
脖頸驟然劇痛,呼吸突然之間變得凝滞,徐言夢身體一僵,下意識的想要掙紮。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身體就放松了,放棄了掙紮。
就這樣吧!或許這就是她的結局!
況且,她的一切包括這條命本來就是屬于這個男人的,他想要她死,她根本無從逃避,甚至連死法也沒法兒選――如果他不許她選的話!
看着她的臉色漸漸的變得更白,嘴唇也泛上了一層白,睫毛顫動,身體也微微顫動,兇膛因為呼吸不暢而起伏得有點兒急促,燕王心中一痛,手上卻更狠了。
掐死她吧!或許,她死了他便得到新生了!
然而,他到底下不了這個狠手!
在看着她表情原來越難受、臉色越發慘白的時候,他終于頹然的松了手,猛的将她一推,推得她向後踉跄軟軟的跌倒在地上。
他居高臨下睨着她,冷冷道:“徐言夢,這麼殺了你太便宜你了!你給我的痛苦,我定要十倍百倍的還給你!”
說畢,他猛的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徐言夢輕輕擡頭,看了一眼那還在晃動的門簾,再低下頭去的時候,淚水不受控制的一串串的滴落下來,很快就打濕了衣襟。
剛才發生的一切,仿佛夢境般的不真實。
就在一刻鐘之前,他還那麼歡喜的叫着“夢夢”毫無芥蒂的來看她,可是現在,勃頸上的痛卻提醒着她,那都過去了!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那麼歡喜的叫她“夢夢”了!
而在那一刻,她的心甚至已經松動。
她忍不住暗暗想:這個男人再怎麼樣對自己總是真心的吧?既然如此,她何必患得患失想那麼多?與他快快活活的過一日算一日,無論日後怎樣結局,到底也算轟轟烈烈一場、也不枉這一世為人不是嗎?
可惜,還沒有等她來得及下定決心豁出去,卻已經不需要了!
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接受這樣的欺騙和“背叛”吧?何況是他那樣驕傲的人?
她對他,還沒有重要到那等地步!
“王妃娘娘――”
奶娘的聲音擔憂而焦急的傳來。
徐言夢輕輕道:“奶娘,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出去吧!”
蘇嬷嬷一怔,雖然不知道究竟她和王爺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可聽着她這麼哀涼的聲音,她又哪裡還忍心問她?
“是,王妃您别胡思亂想,王爺――王爺隻是一時之氣……以往,不都是那樣嘛……”蘇嬷嬷低低的說,轉身輕輕退了出去。
徐言夢搖搖頭凄然一笑,心中暗道:這次不一樣!這次,是真的不一樣的!
不一會兒,蘇嬷嬷似乎又回來了。
徐言夢沒有再趕她,低低的哽咽着道:“奶娘,你說,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對人好的時候便對人好,想不好了便不好!他怎麼能這樣!可是,有什麼法子呢?他是這燕地的天,也是我的主宰,無論他來還是走、對人好還是不好,我都隻能受着!他隻會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錯!”
“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燕王的聲音帶着冰涼的嘲諷,在她的頭頂響起。
沒有想到他會去而複返,徐言夢心中一驚,下意識擡頭,滿臉是淚的看向他。
燕王心中一痛,不覺慢慢蹲了下來,單膝着地,雙手扳着她的雙肩,盯着她冷聲道:“既然做得那麼絕情,你又在哭些什麼?”
徐言夢的身體狠狠的顫抖了一下,雙肩控制不住的顫動着,淚水更如洩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控制不住的哭泣出聲。
漸漸的,哭聲越來越控制不住,從不時的抽噎變成低泣,淚水流得更快了。
燕王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就這麼冷着臉看着她。
徐言夢也沒有擡頭,低低的不停的哭着,流着淚哭着。
半響,她才勉強控制了情緒,漸漸止住了抽泣,黯啞着嗓音道:“你既然走了,又返回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