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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風青幂之死

王爺,妃常激動 姚金苗 9566 2024-01-31 01:14

  “去看看你的好女兒吧!你自己問問她!”燕王冷森森的語氣和憤怒到了極點的冷厲目光,令風首領如墜冰窖。

  “謝、謝王爺!”他急沖沖上前,心亂如麻。

  其實,還有什麼可問?

  然而女兒已經落到了如此地步,他也應該上前多看一眼!

  燕王憤憤轉頭離開,高總管也輕輕跟上,掩上了門。

  之前押着風衍進來的兩名仆人,早已退了出去。

  風首領悄悄回頭,見房間裡隻剩下自己和女兒,心頭稍松,急急忙問道:“青幂、青幂,你快告訴爹,你和風衍到底怎麼一回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風青幂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耳朵卻能聽。

  剛才這房間裡所有人的話,字字句句不漏的她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越聽,心中越驚越慌越冷!

  王爺他,設下了一個好局!

  如今理虧的是自己,是山虞,父兄肯定要承受他的怒火了。

  她想起他之前的警告,終于徹底的死了心。

  他還需要山虞,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紅杏出牆,出了這口氣,他應該會對父兄網開一面的吧?

  恨自己紅杏出牆嗎?風青幂的眼中亮了亮,多了兩絲神采,王爺他這是不是,是不是嫉妒啊?

  所以說,他心裡其實還是有自己的,對吧?

  哪怕及不上王妃,可他心裡還是有自己的吧?所以,知道自己和風衍的事兒,他會憤怒!

  風青幂意識變得有點兒不清,腦子裡混混沌沌的,眼前的一切也都漸漸的變得迷糊了起來。

  她的嘴角卻勾起了淺淺的笑,那笑,是滿足的。她的眸光,也變得溫柔。

  王爺,他其實真的是有那麼一絲絲在意自己的……

  風首領見了女兒這副神情,卻是又驚又怒:他提到風衍她溫柔開心成這樣,難不成,她真的和那該死的白眼狼有什麼不清不楚嗎!

  “青幂!你怎麼這麼糊塗!你怎麼做出這種糊塗事來!你這個不孝女,你要害死爹、害死山虞了!”風首領又驚又痛又怒,咬牙憤怒低罵。

  在他的罵聲中,風青幂卻是慢慢、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頭一歪,不動了。

  風首領猛的睜大了眼睛,顫抖着伸出手往她鼻子前探了探,整個人徒然一僵,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和撕心裂肺的痛哭……

  風青幂的葬禮進行得很簡單,對外說是小産失皿過多意外身亡,不吉,不宜在王府中停放,當天就擡了出去。

  至于葬在那裡,風首領父子根本不敢問。

  畢竟,女兒跟人通、奸還懷了孩子,他們還能要求王爺把她好好安葬嗎?

  更别提他們如今還有求于人了!

  風衍也死了,一頭撞死的。當即也被擡了出去。

  在他撞死前,風青宏已經問清楚了,青幂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他的。

  父子兩個神色不安的站在明春殿外等候燕王傳見,已經站了将近兩個時辰。

  終于,從明春殿院子裡出來了一位穿戴整齊的嬷嬷,将他們請了進去。

  明春殿正殿中,燕王冷森森端坐在主位上,氣勢迫人,看見他們進來,冰寒目光便淩厲盯了過來。

  風首領父子倆一抖,顫抖着叫了聲“王爺!”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

  自己的女兒偷人珠胎暗結在先,煽動奸、夫挾持王妃在後,自家根本連半點理數都站不住!

  燕王置若罔聞,冷冰冰的掃了他們一眼,扶在坐榻扶手的手掌緊緊攥成拳,指節泛白,骨節凸起。

  半響,他不緊不慢沉沉道:“你們的來意本王已經明白了,明日啟程回去,自有人去找你們再議此事。公是公私是私,本王向來公私分明!本王也希望燕地和山虞的關系會越來越好!退下吧!”

  父子倆的心皆是一提,這番話似乎什麼都說了,又似乎什麼都沒說。

  風首領大着膽子擡頭,舔舔嘴唇,“王爺……”

  “你還有事?”

  燕王冷飕飕的目光盯過來,察覺到他的不悅,風首領哪兒還敢多言?吓得慌忙道:“臣、臣父子還不曾向王妃請罪,臣——”

  “不必了!”燕王冷冷道:“王妃不想見你們!也沒有這個必要!”

  風首領一滞,這下是真的什麼借口都沒有了。

  “是,臣告退。臣,臣也希望燕地和山虞的關系會、越來越好……”風首領的聲音越說越低,透着心虛。

  到底不敢再啰嗦,帶着風青宏,灰溜溜的退下了。

  之後的一切,按照燕王預先的算計,進行得十分順利!畢竟,山虞那邊理虧在先,且并無眼光長遠之輩,對于燕王提出的一系列做法,根本不敢說半個不字。

  山虞百姓們更是感激淋涕,王爺這是以德報怨啊!

  而有了公孫先生所繪制的精确詳盡的地圖,整個山虞地形地勢了若指掌,道路如何修建、碼頭在哪些河段建設,除了考慮經濟發展,也考慮了戰略意義。

  如此,将來隻要不動聲色設立幾處關卡,就能迅速掐斷這些交通要道,而通過這些要道,也可最方便、最快速的占據有利地點,突襲控制山虞要緊之處。

  而這些,山虞人是絕對不知曉的。

  送走這兩尊瘟神,燕王便起身進了東暖閣。

  自打知道昭美人刺殺風側妃後又自盡身亡的消息,徐言夢就仿佛被吓壞了一般,躺靠在榻上,半響沒有做聲。

  此刻進來,見她眸光沉沉,神色依然不太好,燕王不禁暗歎,坐在她身側輕輕攬着她,柔聲道:“這件事雖然叫人猝不及防,不過順勢而為,倒省了爺許多算計,也算是好事!此事與夢夢更無半分幹系,夢夢又胡思亂想什麼呢?”

  徐言夢擡眸看他,動了動唇,苦笑了笑。

  她沒有想到昭美人會那麼豁的出去,沒想到她會死得那麼慘烈!

  這件事的确更自己沒有半分幹系,可是昭美人會這麼做,卻有自己的原因。

  她自然不會知道風側妃肚子裡的孩子不是燕王的,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在向自己示好與贖罪!

  她為自己除掉風青幂肚子裡的孩子以為示好,又用她自己的性命來向自己賠罪!

  為的,自然是大公子!

  沒想到她看起來那麼柔弱怯怯,做的事卻一件比一件驚天動地。

  誰能想得到呢?那麼老實的昭美人也會玩金蟬脫殼的招數,她進了房間休息,卻悄悄的從窗戶爬了出去,悄悄從後院的狗洞鑽了出來,避開了自己派去監視的人,就這麼找上了風側妃……

  “王爺,就不覺得蹊跷嗎?一點都不奇怪昭美人為何會這麼做?”徐言夢忽然幽幽問道。

  燕王攬着她的手一緊,低聲道:“這都不重要!爺也沒有必要知道!爺隻知道,風青幂那賤人終于徹徹底底的被解決了!而山虞那邊對這件事非但沒法質問半個字,自個還透着心虛!這就夠了!”

  他心裡自然是有疑惑的,昭美人前一陣子一直在明春殿侍奉,雖沒在他跟前晃過,但他如何不知?

  這兩天,又突然不見了。

  而今天,她莫名其妙的出現,冷不丁玩了那麼一手!

  就她那膽子,如果說沒有内情,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

  而十之八九,跟明春殿——也就是跟徐言夢有關。

  但徐言夢不主動說,燕王并不想問,也不想查。

  即便是夢夢逼着昭美人行事,那也沒什麼。不過是個奴才罷了,沒了也就沒了!能替主子分憂,也算有那麼一點價值!

  “王爺……”徐言夢輕輕歎息着,心裡滋味複雜。

  這個男人絕情起來,是真絕情。可他對旁人絕情,不也是為了她嗎?

  “好好睡一覺,什麼都過去了!”燕王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放松,心裡也松了一松。

  徐言夢一笑,自他懷裡撐着坐直了身體,擡眸看他道:“我本來也沒打算瞞着王爺,正如王爺說的,都過去了,王爺便當閑話聽一聽吧!”

  徐言夢說着,便将昭美人對自己所為一五一十說了起來。

  燕王聽得變色,怒罵道:“那賤人!真正該死!早知如此,一刀結果真是便宜了她!”

  抱着徐言夢,心有餘悸。

  幸好,幸好她沒有得逞!不然,那後果燕王根本不敢去想。

  饒他見識過人心無常,饒是自幼淫浸陰謀詭計之中,此時也有種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戰栗感。

  誰能想得到呢?這種事若是風青幂或者元庭芳做出來,燕王都不覺得什麼,可是,那是昭美人啊!她竟然也有這膽子!

  怪不得,那天夢夢會對他說那些話,會主動說想要個孩子。她也是怕了!

  燕王不覺愧疚,他什麼時候,才能讓她真正安心下來?

  “紹遠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也沒有本事跟那賤人取得聯系,此事定是那賤人自己的主意,哼!她可真會異想天開!不過,出了此事,紹遠身邊、那莊子裡、以及王府中上上下下,本王會派人細細的篩查一遍,但有半分可疑之人,即刻打發了去!這種事絕不能發生第二次。”

  誰知道有沒有第二個、第三個昭美人呢?平日裡不聲不響,冷不丁跳出來卻幾乎一口把人咬死!

  徐言夢苦笑道:“我也相信大公子是清白的,唉,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就這麼認死理,認定了王爺會遷怒大公子!不然,也不會有這些事了!”

  燕王輕哼道:“她也算識趣!若本王知曉此事,紹遠身邊要查,而她,終究免不了一死!本王會讓她死得很難看,讓别的人都看看敢起别樣心思的下場!”

  又安慰徐言夢:“她這麼一死,倒算便宜了!夢夢沒必要因此内疚,這與你何幹?”

  徐言夢心裡到底輕松不少,笑道:“我何嘗不知?隻是心裡到底有些不舒服的!你說,”

  她笑笑,半真半假的笑問道:“如果她得逞了,你要怎麼辦啊?”

  燕王眸光一斂,雙手扶着她的肩,深潭般的眸子直視着她,不假思索道:“即便那樣,爺也不會碰旁的女人!從族裡過繼一個便是,還不一樣是我們高家的皿脈!爺自會從小教導他,不會讓他長大了稀裡糊塗受制于人!或者,等二三年紹遠娶親生子,爺親自教導孫兒便是!夢夢,也永遠也不會再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徐言夢心中一松,歡然一笑,明媚生輝:“是哦,我竟忘了,不是還有大公子嘛!”

  教導不成兒子,孫子總該好好的教了吧?他們都還年輕,怎麼着二三十年總能活吧?到時候孫子也長大了!

  心頭一塊大石瞬間移去。

  燕王見她笑得輕松欣喜,不禁失笑,這女人,對權力看得是真的很輕很輕!

  見她終于笑了,他心裡也松快下來,捧着她的臉,輕輕吻上她的唇。

  孫子總歸不如兒子的,他還是盼着能與她早點生個兒子。

  風側妃之事燕王私下與元太妃說明了真相,對外說法是見了父兄歡喜不留神失足小産,大出皿身亡。那些親眼見了刺殺現場的,都被封了口,然後打發離開了燕王府。

  風側妃并不得寵,昭美人更不必說。因此此事在府中以及燕城并未引起多大的波瀾。

  秦夫人很是納悶,很想在元太妃面前探探口風,隻是才剛剛受了她的警告,也不敢輕易打聽什麼。

  至于薛夫人,已經變成驚弓之鳥,老實得不能再老實,别說主動跟别人打聽什麼,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隻求别人不要牽扯到自己。

  轉眼,就到了除夕。

  在這之前元太妃曾想讓元側妃回來,被燕王毫不客氣給拒絕了。

  元太妃心裡不悅,過年這日隻在宴席上略坐了坐,便命秦夫人扶着自己回去了。

  燕王原本也不在意,便命薛夫人也回去,兩個女兒跟着各自的奶娘、丫鬟們亦回了各自院子。索性他與徐言夢也回明春殿去。

  能隻陪着她清清靜靜的過個年,也是難得。

  明春殿中倒是熱鬧,桑園、竹園等都在,銀屏、碧羅也是愛玩的,隻是礙于燕王,衆人也不敢太過。

  徐言夢心裡明白,不一會兒便笑着催燕王去前院陪那些幕僚去,燕王握着她的手笑道:“我去去就來,等我陪你放煙花。今年特意弄來了好些新樣式的,你定會喜歡!”

  徐言夢笑着說好,為他系了鬥篷看着他去了。

  燕王一走,衆人一下子便都松快了下來,說笑着好不熱鬧。

  徐言夢待下人素來溫和,且今日又是除夕,隻要大規矩上不錯,沒有人會挑剔。

  畢竟,大過年的,誰不希望家裡頭熱鬧一點呢?

  燕王去了大約一個時辰便回來了,帶着淡淡的酒味。

  眼看已經深夜,徐姑姑便吩咐小廚房将煮好的魚片粥盛了端上來。

  燕王知道徐言夢向來愛吃河鮮海鮮,便笑着喂她。

  誰知往日裡很喜歡的魚片粥今日聞着那味兒便有些惡心。

  徐言夢剛一蹙眉,燕王便察覺了,忙放下了碗,柔聲道:“怎麼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可能是不餓,”徐言夢笑笑,覺得這味道簡直越聞越難受,正要說什麼,一個忍不得偏身捂嘴幹嘔起來。

  沒嘔出什麼,臉色卻微微的有些發白,輕輕的喘着氣。

  燕王輕輕拍撫着她的背,叫人奉了熱茶上來喂她喝了兩口,扭頭瞅了徐姑姑、蘇嬷嬷一眼:“王妃今晚都吃了什麼東西?”

  想必一高興食用的東西雜了些,這腸胃就受不住了。

  徐姑姑、蘇嬷嬷吓了一跳,徐姑姑忙道:“回王爺,王妃娘娘也沒用什麼啊,都、都是平日裡慣用的,那些蜜餞堅果點心,王妃也隻用了些糖漬櫻桃和蜂蜜核桃仁,再就是一小塊乳酪水果饴糖。”

  “這會兒也沒覺得怎麼了,沒事的!我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裡頭有數,王爺不用擔心!”

  燕王輕輕蹙眉,蘇嬷嬷忽然低低“啊!”的一聲,脫口道:“王妃這不、不會是有孕了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齊齊都愣住了!然後,緊張的睜大眼睛屏住了呼吸,看徐言夢的眼神都帶着小心翼翼。

  徐言夢也是一愣,心噗噗的亂跳起來,好像,那個的确蠻久沒來了。

  因為洪水中受寒後,吃了不少藥調理身體,那個就不太準了,所以她也沒留心。可此時想來——

  燕王僵了僵,立刻吩咐桑園:“叫個人去把盧太醫趕緊給爺傳了來!”

  “要不,還是明兒一早再傳吧,今日是不是太晚了些?”

  燕王道:“這有什麼,難不成咱們還得就着他!”

  桑園早已奔出去傳達指令了。

  徐言夢看着燕王,他雖什麼都沒說,那眼神卻是一下子變得熱切緊張起來。

  對上徐言夢的目光,燕王忙笑着安慰道:“夢夢别慌、别擔心!就是,就是讓盧太醫随便診個脈罷了!你這不是不舒服嗎?不讓太醫看了,爺也不放心,你自己也難受啊!是不是懷孕沒關系的!你調養好了身體,咱們總會有孩子的!”

  徐言夢心裡一暖,甜甜的,又有些愧疚,以及一種熱切的期盼——盼着是真的有孕了!才對得起他的這一番體貼。

  可是,這種事情哪裡說得準的?要萬一不是呢?

  定又要讓他失望了,她自己心裡也會不好受的。

  心煩意亂,她欲伸手去夠擱在一旁茶幾上的茶水。

  茶幾距離她坐的地方有點兒遠,需要離座傾身伸長手臂才能夠得着。

  不等她離座起身伸手,燕王已經緊張的忙小心按着她坐下:“我來!我來!你好好的坐着别動,别亂動!以後這些大動作都小心些——呃,咳咳,喝茶,喝茶!”

  終于察覺到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燕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讪讪陪笑,忙取了茶碗遞到她唇邊。

  徐言夢:“……”

  唇角忍不住翹了翹,就着他的手飲了口茶,忍不住“嗤”的笑出聲來。

  還說什麼沒關系呢,看他這樣子是真的沒關系嗎?可比她緊張多了!

  蘇嬷嬷、徐姑姑等無不苦苦忍着笑,繃着臉隻做什麼都沒看見、沒聽見,萬一弄出動靜惹王爺惱羞成怒,就等着挨教訓吧!

  燕王叫她笑得更不好意思,讪讪道:“小心些總是沒錯,爺沒有别的意思,夢夢不要緊張。”

  “嗯,我不緊張!王爺也别緊張啊!”徐言夢好笑。

  “爺沒有緊張!”燕王笑着,一揮袖子動作不自覺的就大了,差點兒沒把茶碗拂到了地上!

  大年三十晚上王府傳召,盧太醫隻當出了大事,一刻也不敢耽擱,急匆匆的連忙就乘着馬車趕來了。

  進了明春殿,還來不及行禮參拜,琢磨了一路上打了腹稿的恭賀新年吉祥的話語也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燕王便拂袖道:“虛禮都免了,趕緊上來給王妃把把脈,看看王妃是不是有孕了!”

  盧太醫眼皮狠狠的跳了跳,心裡不覺有些不滿,這都什麼時辰了啊,難道明日天不會亮嗎?就為了給王妃把脈是否懷孕,就在這大年夜的深夜裡火急火燎的把他給催來了?

  他家那小子和小丫頭還等着他陪一塊放煙花呢!

  “是,王爺!”腹诽歸腹诽,盧太醫是絕對不敢說出口半個字的。

  恭恭敬敬的答應一聲,上前拿脈。

  感覺到燕王灼灼的兩道目光直直射在自己身上,盧太醫即便沒有擡頭,那威壓的感覺也十分強烈。他忍不住抖了抖,幾乎有點兒拿不住脈。

  手指搭在徐言夢的腕上,暗暗吐呐幾個回合,心緒才慢慢的平穩下來。

  “拿個脈怎的這麼久?過個年便老得不成樣了?老眼昏花了?”燕王卻等得有些不耐煩起來,不滿輕斥。

  盧太醫吓了一跳,心跳又開始亂跳了起來,又是一抖。心裡忍不住嘀咕,這跟老眼昏花有什麼關系……

  “王爺,您别催了,人家盧太醫總得拿清楚了不是?”徐言夢擡眸沖他笑笑,燕王輕哼,不催了,兩道目光卻依然灼灼瞪着盧太醫。

  那架勢,大有盧太醫給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就跟他沒完!

  盧太醫終于拿好了脈,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被燕王那兩道目光盯着,也顧不得退下再矜持鄭重回話的禮數,那手一邊收回一邊便笑着道:“恭喜王爺!恭喜王妃!王妃這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真的!”

  “太好了!”

  “真是老天保佑呀!”

  徐姑姑、蘇嬷嬷等衆人齊齊松了口氣,齊齊跪下道賀恭喜。

  徐言夢一顆提起的心亦終于放了下去,擡眸看燕王,眉目彎彎笑容燦爛:“王爺!”

  燕王高興得有點傻了,呵呵的笑着,握着徐言夢的手,緊緊的,捏得她生疼。

  太高興了,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笑。

  “不行!”燕王忽然看着盧太醫,瞪着他道:“你再給王妃把一次脈,好好的給爺把清楚了!若回頭出了什麼差錯,别怪爺沒提醒你!”

  盧太醫聽了這話立刻就變了臉色,很不高興的道:“王爺,微臣以為沒有這個必要!王妃娘娘雖隻有一個多月身孕,那喜脈雖然淺,但的的确确就是,微臣敢以性命擔保!”

  他當了一輩子的大夫,王爺竟然懷疑他連個喜脈都把不住,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好不好!

  燕王很是鄙夷瞅了他一眼,冷哼道:“誰稀罕你性命?本王命令你,快些把脈!”

  大有你不重新驗證一次就别想離開的架勢。

  盧太醫忍無可忍也得忍,隻得不情不願的再把了一次。

  “王爺,王妃娘娘這的确是喜脈!”

  “夢夢,”燕王握着徐言夢的手,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你聽見了吧?這回一定不會錯了,你真的懷孕了!咱們很快就要有孩子了!”

  徐言夢其實之前也很想讓盧太醫再确診一次,畢竟,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

  就像天上砸下來一個餡餅,恰恰砸中了她。雖然歡喜,也暈乎乎的,感覺那麼不真實。

  隻是她沒好意思說出口,沒想到他夫妻二人竟如此的心有靈犀,燕王卻開口了!

  聽到盧太醫再次确認的話,徐言夢那還有些不确定的微懸的心也徹底的安定了下來,眉開眼笑的沖燕王點,眉宇間全是溫柔情意:“嗯,咱們有孩子了!”

  殿中氣氛一松,衆人這才都笑了起來,熱熱鬧鬧的再次恭喜。

  燕王大笑命起,命人重賞了盧太醫,派人好生送他回去,又命徐姑姑等将此喜訊傳之全府。

  于是很快,阖府上下皆知。

  一時皆來了明春殿廊下磕頭道喜,燕王吩咐重賞。

  “夢夢想吃點什麼,用些東西,咱們也該睡了。有了身孕,該早些睡!那煙火也别看了,仔細吓着孩子,等明年咱們再放!”燕王攬着她,目光落在她那平平坦坦目前尚且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小腹位置,也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嘴角的笑就沒有停止過。

  徐言夢滿心洋溢着幸福甜蜜,被他這麼疼着寵着的感覺,她很貪戀。

  隻是,卻沒有胃口。

  “我什麼也不想吃,還是睡了吧!”徐言夢笑着說道。

  既然知曉懷了身孕,自然與前一刻不一樣了,徐言夢也下意識的變得有點兒小心,還是早睡的好,生怕委屈了肚子裡的小祖宗。

  燕王聽說她不想,也沒勉強,點頭“嗯”了一聲笑道:“現在孩子還小,夢夢不想吃便不吃吧!等孩子大些,還是多吃些的好!對了,明早上夢夢想吃什麼?”

  徐言夢:“……”

  不過,這會兒還真别說,一說吃的她就覺得胃悶脹悶脹的難受,仿佛被什麼東西就那麼不上不下的堵着,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懷孕這種事兒還真是很神奇,不知道之前不覺得,知道之後,似乎立刻、馬上,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包括胃口。

  “還沒想好呢!現在什麼都不想!你不許再問了!”她突然有點煩躁不耐起來。

  “好、好,不問、不問!”燕王柔聲笑道:“夢夢别動氣,懷着身孕不能動氣的!來,咱們回房!”

  徐言夢被他這麼一說又好笑起來,想問他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轉念一想,他盼着自己有個孩子盼了這麼久,許多事情早已向盧太醫等打聽過了吧?便沒有問。

  一時洗漱,燕王便抱着她回卧室。

  待她,如同瓷娃娃般小心翼翼,時而二人相視而笑,心裡滿滿的都是憧憬和期盼。

  這個孩子,來的不易!來的,也很是時候。

  在他們那麼那麼期盼的時候,他就來了!

  福安殿那邊也得到了消息,元太妃正和蘭嬷嬷、秦夫人等在打牌,聽了這話,手一緊,随後便将手裡一把牌撒在了桌子上,淡淡說道“累了!”命人撤了出去。

  久在元太妃身邊伺候的奴婢們誰不知太妃與王妃不對盤?這個消息對阖府來說是好消息,獨獨對太妃不是。

  對福安殿上下也不是。

  太妃不可能因為這個消息厚賞衆人的。便是王爺的賞,衆人都糾結着要不要領呢!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一時斂神屏息皆退了出去,隻有蘭嬷嬷和秦夫人留下伺候。

  秦夫人為太妃奉上溫度正合适的茶水,單膝着地蹲跪在太妃身旁輕輕的替她捶着腿,柔聲陪笑道:“前陣子才出了那樣的事兒,如今又添了一樁喜事兒,沖一沖,這也是好事呀!不管怎樣,王妃娘娘肚子裡的孩子那也是王爺的皿脈、是太妃您的親孫兒!”

  太妃輕嗤,冷笑道:“她生的孫兒,哀家還真不稀罕!若不是因為她,王爺也不會那麼固執,這會兒,哀家都不知抱上幾個孫兒了!”

  秦夫人臉上微僵,頓了頓,自嘲失笑道:“妾身本來隻想着安慰安慰太妃娘娘,卻不想笨嘴笨舌的,說的話竟不讨喜,倒惹得太妃娘娘更不好受了!都怪妾身不好!”

  元太妃聽了這話倒多瞧了她一眼,臉色也緩了一緩,歎息道:“倒難為你了!哀家也沒什麼不好受的,再說了,這好受不好受不都得受着嗎!王爺非要寵着那女人,哀家又有什麼法子!何必非要說什麼、做什麼惹他生厭?哼,哀家倒要等着看看,金陵那邊來的女人,會當真對他真心!”

  秦夫人心裡一突,陪笑道:“太妃又說氣話了呢,王爺素來孝順,怎麼會對太妃您生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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