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錢婉兒和郭笑天回房,這才注意到一同前往的還有一個小丫頭,也就是那個叫做燕兒的丫鬟。
郭笑天看着這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心裡面實在是有些不忍心,就連錢婉兒也不好意思讓這個小丫頭來伺候服侍自己。
可是錢婉兒準備跟女主人說這件事的時候,那燕兒丫鬟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跪在地上乞求道:“請求公子夫人留下燕兒吧,燕兒會好生伺候公子和夫人的!”
“燕兒姑娘,快快起身,我和郭大哥自己能夠照顧自己,怎麼好意思勞煩燕兒妹妹呢?”錢婉兒趕緊上前攙扶。
想不到那燕兒丫鬟居然磕頭哀求起來:“府上下人多了,張大人覺得沒有必要,要求董夫人打發幾個離開。倘若燕兒不能服侍公子和夫人,恐怕就會變成被打發走的那個了。燕兒實在不能離開這裡,燕兒沒有親人,無依無靠,恐怕一旦離開這裡,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郭笑天和錢婉兒可沒有想到這一層面,所以聽燕兒丫鬟這麼一說,自然心軟,便留下了這位小丫頭。
聽燕兒丫鬟說了些張大人跟董夫人的事情,郭笑天才明白,原來這位董氏被張大人納妾之後,起初是非常得寵,否則那張大人也不會專門在京城給董氏購置宅院,而且還安排了不少丫鬟仆役。
可是估計是新鮮勁過了,那張大人進京城跟董氏會面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而且今年前段時間過來京城,隻是住了兩日便離開。
張大人開始壓縮董氏的開支,給的家用也是越來越少,想拿董氏原本隻是一名青樓女子,從良之後自然也沒有其他收入來源,一旦張大人給的家用變少,不得已隻能想辦法削減開支。
董氏倒是真心歡迎郭笑天和錢婉兒入住,其一是一個人住也太悶了,有個伴兒自然好點兒;其二就是多了人住,那張大人自然就要計算郭笑天和錢婉兒的日常開支,如此一來,能夠讓董氏的家用有些保障。
那燕兒丫鬟原本就是自幼追随董氏的,這一次董氏主動送燕兒丫鬟給錢婉兒,其實就是為了燕兒丫鬟着想,替燕兒丫鬟找個好去處,又哪曾想到錢婉兒會拒絕丫鬟伺候呢?好在燕兒丫鬟竭力哀求,說明實情,總算是讓郭笑天和錢婉兒接受了下來。
郭笑天聽了燕兒丫鬟這麼一說,心裡面也暗自替這位董氏擔心起來,倒不是郭笑天同情心泛濫,而是因為郭笑天一向對于美女都沒有免疫力的緣故。
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其實郭笑天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名可憐可悲的人?居然在這裡還同情别人,郭笑天自己想想都覺得滑稽。
翌日清晨,郭笑天醒了,卻沒有見到錢婉兒的身影。
郭笑天起身之後,出去尋找錢婉兒,卻聽到一曲悠揚的琴聲。
順着琴聲傳來的方向,郭笑天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隻見一個涼亭間,一名白衣女子正在撫琴。
郭笑天想到的第一個人,那就是柳煙,因為郭笑天永遠不會忘記柳煙姑娘一身白衣撫琴的最後一幕場景。
可是眼前的這名白衣女子面容跟柳煙不分上下,身材自然也是出類拔萃,更比柳煙姑娘多了一分成熟少女的韻味。
郭笑天看呆了,一個如此寒冷的早晨,一名白衣少女無懼嚴寒在此撫琴,而且琴聲中郭笑天都聽出了幽怨和寂寞。
董氏并沒有沉醉于琴聲,至少她看到了郭笑天,而且主動向郭笑天笑了。
郭笑天反倒是有些尴尬起來。
“夫人倒是很高的雅興啦!”
“郭公子,不知小女子的琴聲如何?”
“所謂曲高和寡,董夫人的琴技确屬一流,就連不懂曲律的郭某人都為之震撼。”
“郭公子說笑了,小女子倒是知道郭公子可是赫赫有名的唱詞師傅,今日相請不如偶遇,小女子倒是還有一首《雪中歌》,想讓郭公子鑒賞鑒賞。”
郭笑天心中暗自納悶:怎麼自己的身份倒是這裡的人個個都知道,這真是一件奇詭的事情。
董氏未等郭笑天搭話,已經輕輕撫琴,一曲《雪中歌》終了,天空居然應景地飄起來雪花,倒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郭笑天并不是什麼音樂鑒賞師,所以對于郭笑天來說,隻能有兩種音樂,一種是好聽的,一種是難聽的。
董氏彈琴,這曲《雪中歌》在郭笑天聽來,至少不是難聽的。可是非要郭笑天賞析,其實郭笑天也說不出一二來。
但是董氏曲罷,就一直直勾勾盯着郭笑天,似乎是非要郭笑天說點兒什麼。
“好曲,好曲。今日夫人一身素白,一曲《雪中歌》居然連上天都聞曲飄雪,果然是佳人撫琴,感動天神啦。”郭笑天說完這些,自己都覺得肉麻。
不過有些人就是喜歡聽好聽的話,哪怕并非真心,又哪怕是虛假逢迎。
董氏笑了,笑容明媚,如此寒冷的冬天,在漫天飄雪的庭院中,她的笑容讓郭笑天忘記了寒冬的瑟冷,甚至連郭笑天的心,都被這個笑容融化了。
郭笑天整個人呆住了,倒是董氏笑吟吟說道:“郭公子倒是挺會讨好人,難怪那婉兒姑娘被郭公子降服的死心塌地。”
郭笑天這才清醒過來,趕緊跟董氏告辭,回屋去了。
又過一陣,錢婉兒這才跟燕兒丫鬟回來了。
原來錢婉兒想親自下廚給郭笑天做頓飯菜,所以一早就去菜市買材食了。
郭笑天真不知如何感激錢婉兒,隻能一個深深的擁抱再加一個大大的吻,算是略表心意了。
錢婉兒望着天空的飛雪,似乎陷入了沉思。
郭笑天不知道是哪兒根神經不對,居然想到一首歌,而且馬上吟唱道:“寒風蕭蕭,飛雪飄零,長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煙雲,猶記别離時,徒留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情,雪中夢未醒,癡情換得一生淚印。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我獨行,揮距少英雄豪情,惟有與你同行,才能把夢追尋。”
錢婉兒聽得如癡如醉,郭笑天唱的也是痛快淋漓,倒是外面傳來喝彩聲才讓郭笑天從這種意境中走了出來。
張聰居然來了。
“郭大哥,果然是名不虛傳,總是驚喜綿綿。小弟今日再次有幸聽得郭大哥吟唱,其中美妙簡直是無法言語表述。”
“張賢弟,今日怎麼有雅興過來呢?難道這團年之夜,張賢弟是準備留在京城了嗎?”
“郭大哥,這次來正是準備跟郭大哥商議此事。除夕之夜,小弟願意與郭大哥和錢姑娘一起,不知郭大哥意下如何?”
“既然張賢弟不嫌棄,郭某人倒是榮欣之至。何不再叫上董夫人,大家一起團年如何?”
“嗯,既然郭大哥提出來了,小弟自然會問問她的意思。那小弟就暫時不打擾郭大哥雅興了,除夕夜的陳釀美酒,小弟今日便去安排。”
說完這些,張聰就直接告辭了。
錢婉兒突然來了一句:“這個張公子,總是神神秘秘慌慌張張的,不過倒是一個好人。”
郭笑天也納悶道:“其實這大過年的,張公子不陪親爹娘,倒是要陪我們,有點兒說不過去啊!不過很快就是大考,可能張公子是不想分心,所以留在京城備考吧。”
錢婉兒卻說道:“婉兒倒是總覺得這位張公子似乎并不是想陪郭大哥,而是陪他的後娘多一點。其實董夫人也挺凄涼的,這除夕之夜,居然要獨自一人守歲。郭大哥,還好婉兒有郭大哥陪着,倒是不知比那董夫人要幸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