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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胡說八道

三國之涼人崛起 文二郎 3524 2024-01-31 01:14

  “張侯,您說這馬越入獄,是怎麼回事?”

  張讓把玩着河東太守剛送來的琉璃尊,戀戀不舍地放在幾案上,這東西他拿着愛不釋手,卻終歸還算要轉送給陛下,這東西可不是他個侯爺所能拿的住的。

  燙手。

  “能怎麼回事?馬兒的如日中天,陛下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得住他,所以先丢到黃門北寺讓他消停消停。”看着面前探頭探腦的孫璋,張讓撲哧一下子笑出聲來,道:“怎麼,孫侯打算給郭勝報仇麼?”

  孫璋臉上帶着恭維的笑意,說道:“哪兒啊,在下不也是為我曹思慮,那小馬兒如日中天,對咱們也不是什麼好事不是?”

  “那你大可放手去做,本侯跟那馬兒親厚,這時候是不好去落井下石的。”

  孫璋得了張讓的應允,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容一步三晃地走出張侯爺的府邸,看着他的背影,張讓不屑地發出一聲輕斥,“戚。”

  還我曹,我曹,誰想跟你稱曹?半點腦子不帶就打算悶聲地去落井下石,也不琢磨琢磨聖上的心态。

  不過這樣也好,常侍們越少,才顯得張侯爺的尊貴。平心而論張讓還是很喜歡馬越那樣耿直的傻小子的,或許對郭勝及楊黨那一擊緻命的手段稱不上耿直,但在洛陽這個地方,已經是萬分難得的啦。

  孫璋剛走不久,後廳裡便邁步走出一身着麻衣卻豐神俊朗的威武男人,當朝大将軍,何進。

  “大将軍,您看,老奴說得不錯吧,小馬兒這麼一落難,朝裡肯定有挨不住要跳出來的。”

  看着張讓一臉恭維,何進隻看到了危險,八年前他靠着面前地這位當朝大宦官牽着驢子從南陽走到洛陽,八年後他成了天下唯一的大将軍,而大宦官還是那副老模樣。這八年來他看過了太多的宦海沉浮,有人如飛星一閃而逝,有人摸爬滾打,有人死于非命,卻很少有人像面前的老宦官一般,天下喊打喊殺,他卻綠樹常青。

  知道何進的人越來越多了,天下英雄入幕,每隔幾日便都有人在自己耳邊聒噪着清君側,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日要與面前的老宦官為敵。一方面要讓将軍府的幕下之臣更多,另一方面,也要将老宦官的羽翼悄無聲息地剪除。

  人世難安,廟堂之上更是如此。

  “侯爺說的不錯!”何進不露聲色地坐在對面,說道:“隻是遂高尚有一事需常侍指點。”

  “老奴在大将軍面前可不敢說指點。”張讓誠惶誠恐地擺手,稍後狡黠地笑着說道:“大将軍可是想問老奴,如何才能勒死黃門寺裡的那匹剽悍駿馬嗎?”

  何進帶着笑容,點頭,面容卻不夠熱切。“馬兒不死,早晚有一天朱苗就得死,朱苗雖是廢物,終歸是遂高的弟弟……死了,不好。”

  “大将軍難道不知,陛下對馬兒隻是猜疑,因此才丢到黃門寺裡,說是羁押,終歸還有些保護的。”張讓命人砌上一壺難得的茶葉,對何進說道:“想讓馬兒死,眼下隻有一個方法,簡單,容易,許多人都做得了,偏偏大将軍你做不了。”

  “這是為何?”何進眯起眼睛問道:“何為他人做得了,遂高卻做不得。”

  “陛下對馬兒是猜疑,猜疑朝中到底有多少人心向馬兒,陛下不怕近臣做壞事,做得越壞,罵聲越盛,陛下禦使起來也就更順手。孤臣嘛,陛下交予權柄也來得放心。可馬兒偏偏不想要罵名,他甯可丢了官位也不願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罵,所以陛下就害怕。把馬兒關到黃門寺,估計不出幾日朝中就有尚書告老、校尉請辭。到時候,陛下就放心了,馬兒不出來則已,一出來陛下一定會委以重任。大将軍難道看不出來,這一次隻是陛下對馬兒的考驗嗎?”

  何進點頭,明白了園子裡那位皇帝妹夫的想法,也明白了為何他不能這麼做。這個時候對何進來說,入禁宮給劉宏說馬越壞話的人越少越好,說他好話才是真的能殺人。

  “那敢問侯爺,誰又能殺得了呢?”

  “說到這個,老奴昨日做了個夢。”張讓看了何進一眼,“行走天下的商賈聽說侍中馬越被下獄秋後處死,剛好要去涼州進一匹寶馬,秋後問斬的消息傳了出去,引發了涼州人更大的叛亂,攻至三輔,邊地的驕兵悍将們威脅陛下放了馬越,大将軍挂帥出征,擊敗叛賊威震天下。得勝之日,陛下将馬兒從黃門寺裡拖到城南套上了五匹涼州寶馬。”

  何進磨砂着颌下的胡須,臉上泛起了笑容。

  “夢隻是個夢,大将軍也别當真,真要那樣,隻怕馬兒之後便是将軍了。”

  “啊?”何進瞪大了眼睛,“這又是為何?”

  “老奴說了,陛下對馬兒隻是猜疑,僅僅是擔心馬兒将來不好禦使罷了。但對大将軍,可是實打實的忌諱。将軍幕府天下歸心,一班書生意氣終日抨擊朝政,您的幕府裡俨然像個小朝廷,陛下能不多想?要照老奴說,您眼下的當務之急不是殺馬越,而是将兵權放出去些,不然陛下心裡難安啊。”

  “多謝侯爺忠告!”

  何進臉色大變,向張讓拱手拜謝,心不在焉地交談片刻急忙離去。

  “唉。”人走茶涼,張讓也不願喝,喚來吹笙者奏了一首小曲兒,眯着眼睛在廳中搖頭晃腦地享受了一刻鐘的時間,估摸着何進應當走遠了,整理衣服起身,差人備車。

  “義父,您要出去?”

  剛出門,正對上晃悠入府的張奉,點頭笑道:“不錯,阿父去趙侯爺府上坐坐,讓他去陛下那兒罵三郎幾句,出出心頭的怨氣。”

  這個時候,去陛下面前罵馬越,對馬越而言可是極好的事情,還能平了趙忠的怨氣,何樂而不為?

  ……

  西園。

  “蹇碩,你都給朕跟前跪了一天了,讓你走也不走,是不是有事兒跟朕講?”

  蹇碩在西園裡已經跪了一天了,劉宏今日接見了數位老臣的會面,做什麼的都有。永樂少府樊陵跑來為馬越喊冤,看那模樣是受了太後的旨意,講話多半是違心的,給劉宏一頓臭罵攆了回去。後來曹破石也來了,雞同鴨講地叨叨半天,一直說馬越不錯,不過蹇碩也沒聽懂他說馬越到底哪裡不錯,倒是沒被劉宏罵,直接把他的越騎校尉免了。這是曹破石第二次從越騎校尉上被罷免了。

  後來來了個孫璋,老閹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給馬越一頓臭罵,罵的劉宏龍顔大悅,不住地拍手叫好。孫璋走了,袁隗又來,袁隗走了馬日磾來……蹇碩是覺得該來的就曹破石來了,不該來的倒來了不少,有人誇有人罵,反正就是脫褲子放屁,淨做些自己管不着的事情,陛下要關馬越當然有陛下的思慮,他們瞎操什麼心,真是。

  可是陛下……幹嘛要關馬越呢?

  “陛下,奴,奴就是想問問,為何您要關押馬侍中呢?”

  “喲,蹇黃門也有疑問了,這可不像你。”劉宏眯着眼睛一笑,斜卧在萬金園的榻上,皇帝等了一天了,就等着蹇碩發問呢,不問光跪着讓他心癢癢,可真發問了,他又想逗逗這個榆木腦袋,不願告訴他了。“蹇黃門先給朕說說,你是來罵馬越的,還是要誇他?”

  蹇碩點頭想了想,擡頭說道:“奴不是來誇他的,也不是來罵他的。”

  “喲,蹇黃門不誇馬越的時候可是少見,朕可是知道,你不愛見皿,每次卻都拿着馬越送回來的人頭給朕看。”

  “他,他跟曹操關系好,奴以後都不會再拿着給陛下看了。”看着劉宏狹促的奚落,發覺自己的小心機被劉宏看得一清二楚,蹇碩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擡頭說道:“有人說馬侍中清廉奉公是大漢中流砥柱,也有人說馬侍中心狠手辣是沽名釣譽之徒,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馬侍中的房中從沒有過裝飾,但他殺光霸陵楊氏三百餘口無一存活,也是真的。”

  “不褒不貶。”劉宏面無表情,卻又像循循善誘一般問道:“既然他跟蹇黃門的仇人關系不錯,你又對他不褒不貶,何必還來問朕呢?”

  “因為,因為他對陛下耿耿忠心。”蹇碩擡起頭,他也有些害怕,這些年他做的壞事也不少,他怕哪天劉宏因為犄角旮旯蹦出來的雜種彈劾,就也把他下黃門獄了,他不是馬越,馬越入過黃門寺活着出來了,但他知道如果是他,未必走得出來。“奴隻是想知道,既然對陛下耿耿忠心,陛下為何要關押他?”

  劉宏欣慰地笑了,蹇碩說到點子上,庸人都當劉宏是因為朝中的風言風語關了馬越,還有些聰明人以為劉宏是忌憚馬越的關系龐大,甚至有人覺得馬越心狠手辣被劉宏不喜,其實那些于劉宏何幹呢?劉宏隻是在意,這個人登高位之後對他是否忠誠依舊。

  “那蹇黃門的意思是,朕不該關他咯?”

  “奴不敢,奴隻是覺得……孝景皇帝殺忠臣晁錯,孝武爺殺了張湯。”蹇碩低着頭說道:“奴覺得陛下要勝過他們,不會處死忠心于您的臣子。”

  從不說好話的蹇碩,拍出的馬屁,将劉宏美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劉宏心情暢快地笑罵:“胡說八道……咳咳!”

  笑聲中,咳嗽帶出的絲絲皿迹濺到了白玉幾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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