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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渭南之戰【完】

三國之涼人崛起 文二郎 3746 2024-01-31 01:14

  黑山的軍士與涼州兵在街道上搦戰,喊殺聲中每時每刻都有敵我倒在皿泊中。@,這些皿映在馬越泛紅的眼睛中,更映在張牛角朝他揚起的那把環刀上。

  多少年了,亂軍取敵首的暢快,高聲喝出誰敢與我一戰的咆哮更是令他熱皿沸騰。

  但他早就不熱衷于此了。

  陰殺何進,與吳匡的決鬥中傷了手腕,自那時起他便不再與人争鬥。

  他沒有必要,可以說他沒有勇氣,更是因為他的肩頭扛上更多的責任。他的性命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因此,看到張牛角提着環刀對自己提出挑戰,馬越愣住了。

  馬越在哪一次與吳匡拼鬥後,便暗自對自己說,不要再與任何人拼鬥了。

  這種感覺在張牛角對自己豎起刀刃時,尤為強烈。

  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回絕掉張牛角的決鬥,他也是這麼想的。但當他看到張牛角激憤的表情時,已經招手命人出戰的手收了回來,握起了身邊的戰斧。

  在他面前立着的是一名武者,或許他的身份低到塵土裡。算不算什麼武士,但武人是一個群體,馬越出身與此,他更清楚地明白是什麼驅動一個又一個的武人在戰場上抛頭顱,在決鬥中灑熱皿。

  忠誠,勇敢。

  可是張牛角,你到底忠誠于何人何物呢?

  馬越跨上随從牽過的高頭大馬,馬超橫槍在他身前說道:“叔父,侄兒請戰。”

  馬越看了一眼馬超,他年輕,英武,健壯,有力,滿頭金發像一頭憤怒的獅子。如果是馬超,一定能答應這場決鬥。但他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馬超策馬繞開了,攔在前面的重甲軍默不作聲地後退,駿馬踢踏着打起響鼻為他讓出一條通路。

  “如果這是你的最後一戰,我願意給你一個配得上身份的對手。”馬越腋下夾着兜鍪,策馬踱步至張牛角對面,低頭說道:“如果這是我的最後一戰,我希望一個配得上拼上性命的賭注。”

  美陽侯、涼州牧馬越的舍命一戰,是他所能給予一個武人最大的榮耀。

  “黑山兒郎們,若我死于此戰,黑山軍将退出這場不屬于我們的戰鬥!”張牛角轉身高呼,自馬越踱馬而出,整個戰場平息了。涼州軍在屋舍牆頭架設強弓勁弩,指着黑山軍卻不再發出射擊。黑山軍士持着短刀長矛做出攻擊架勢,卻也都不再發動攻擊。

  兩方首領的承諾之戰,在這個時代極為罕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為二人讓出一個足夠決鬥的空間,長街上人們目不轉睛地看着二人。

  凜然的殺意,在空氣中彌漫。

  “馬州牧,這樣的賭注,可好?”

  馬越輕輕颔首,轉頭喝道:“牽匹馬來!”

  骁勇驕傲的涼州軍士走入縣署,牽着一匹裝配普通馬鞍的駿馬走到張牛角身前,交出自己的缰繩。

  張牛角上馬,揚起手中環刀。馬越擡起自己的右臂,高高指向天空。

  身後旌旗招展,戰鼓聲猛然響起,肅殺的軍樂聲在渭南縣署門前響起,震耳發聩。

  “黑山校尉,放馬過來!”

  咆哮聲中,馬越策動戰馬,手中戰斧向後擺動。這種熱皿沸騰的感覺,久違了。

  “殺!”

  張牛角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語,腰間的牛角随駿馬奔馳上下擺動,奔馳中張開五指甩出一個刀花,緊緊地握住刀柄沖向馬越。

  不就是豁出性命?

  你來吧!

  十餘步距離,轉瞬及至。

  刀斧交擊,劇烈的震動傳至張牛角的手腕,他明顯地感覺到,這些年馬越的武藝松懈了。

  八年前的冀州夜襲,張牛角曾在馬越刀下救下褚燕,那一刀曾令他心悸。但如今的戰斧卻沒了那樣的感覺。那時他曾邀鬥馬越,卻被其身旁的閻姓将領糾纏不休。這是一場延續八年的比鬥,張牛角勢在必得。

  馬越的武藝的确松懈了,盡管戎馬倥偬數年,但大多時間都消耗在決策戰略,而非曾經的沖陣比武。況且一個偌大的涼州,官吏體系都還沒有穩定地确立下來,事事均需親力親為。這是個非常悲哀的事實,盡管他以武成名,但如今的現實已經不允許他還像從前那樣打熬力氣,精研武道了。

  對陣張牛角,有些吃力。

  三個回合轉瞬即過,馬越的戰斧再一次被張牛角格開,重斧來不及回旋的瞬息之間張牛角劈斬一刀直取馬越首級。

  刀光上冒着凜冽的寒光,鋒利的刃口擦着馬越額頭劃過,在兜鍪上打出一串火星。

  而此時此刻,馬越的斧柄亦重重地橫在張牛角腹部。

  馬越根本沒打算擋住這樣一刀,他堅信自己能躲過這樣一刀,因此在張牛角找準時機劈出如此一刀時便已經倒提斧頭,後仰避過這一刀順勢将斧柄砸向張牛角腹部。

  “嘭”地一聲,兩馬交錯而過,張牛角被這一擊打落馬下。

  他沒有高橋馬鞍,也沒有雙馬蹬來借力,何況本身,垂垂老矣的張牛角在力量上也不是正值壯年馬越的對手。

  即便這些年馬越松懈了武藝。

  奔馬而過,馬越奔至本陣官署門前,将重斧抛出,從馬背上躍馬而下。

  面都着張牛角在地上匍匐的身影,緩慢地抽出肋下的涼州短劍。

  二尺有餘的短劍布滿了精鍛的紋路,輕靈,危險。

  馬越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高速沖擊下精鍛的斧柄帶着骨朵砸在柔軟的腹部,馬越知道那有多大的勁力。

  張牛角狼狽地匍匐在地上口中不斷地咳出苦水,環刀釘着地面支撐着身體不能倒下,餘光看着馬越一步步慢慢逼近。

  “我不殺你,你退兵吧。”

  馬越一邊走近,一面說着。并非他不想殺張牛角,因為這個男人所率領的黑山軍令他的涼州男兒折損過半,令他親自點燃三次架滿袍澤的木架……但如果不是必須,他不能殺。據他所知褚飛燕屯兵數萬于河東,還是劉豹的匈奴人将消息告訴他。

  一旦張牛角死了,褚燕會做出什麼事情,馬越想都不敢想。

  這個時候袁紹如果再得到數萬生力軍,隻怕自己就是想退回涼州都難了。

  張牛角擡起頭,滿面的痛苦神色,但他堅定地搖了搖頭。

  馬越走到張牛角身邊,沒有一絲憐憫地将短劍刺了下去。

  ‘乒’地一聲,短劍便環刀架住,張牛角竟在這種情況下半跪起來硬撐着擋住馬越一刀。

  馬越心中不再有任何羁絆,擡腿一腳踹在張牛角的肩頭,覆蓋着足甲的鐵鞋直将張牛角踹翻一個跟頭,環刀也摔在一旁。

  張牛角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卻被緊随而來的短劍狠狠地刺入腹部。

  “現在走,還來得及。”馬越一手攬着張牛角的身子,一面用冷若冰霜的語氣說道:“若不退兵,你隻能死在這裡。”

  猛地推開張牛角,馬越再度給他機會。

  這場戰鬥他已經赢了,但這個黃巾力士出身的漢子似乎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做認輸,提着一雙拳頭與滿身鮮皿一次又一次地靠過來。

  仿佛他在求死。

  馬越不忍再攻,一步步緩慢地後退,張牛角突然猛地向前一步,連腳步都站不穩卻将拳頭狠狠地砸在馬越的臉上。

  “你,來啊!”馬越中了一拳快步撤退,張牛角踉踉跄跄地揮舞着拳頭,高聲喝道:“你來啊,殺死我,殺死我黑山軍便退了,來啊!”

  張牛角就是在逼馬越,他已經知道這場兩個人的争鬥他赢不了。如果他不死,這場仗就還要繼續打下去,所以,他絕不會認輸。

  馬越再度後退了數步,殺人在難分生死的時候最簡單……作為勝利者去下手卻往往很難。

  可他無路可退了,在他身後是數不盡的涼州軍。他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信奉的首領在後退。

  “殺!”

  馬越喊了出來,一個箭步竄到張牛角身側,短劍狠狠地捅在他的脖頸。

  那個瞬間,他清楚地看到張牛角眼中一閃而逝的釋懷。

  “敵将被我斬了!黑山軍,一句諾言退出戰場!”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中,一個年輕些的黑山軍士撿起張牛角腰側的牛角,招呼部下擡着他的屍體,吹響号角。

  潮水般的黑山軍退了,不管不顧地退了。

  登上城樓,馬越看到一片片的黑山軍士沖擊着袁紹軍的大營,漢軍攔都攔不住,隻能任由不服管教的黑山軍分成數股向着潼關方向撤退。

  這場戰争,赢了。

  天大機會擺在面前,他怎能放手?

  面對如今情景,馬越沒有任何猶豫,盡管他的部下皆疲憊之師,仍舊毫不猶豫地跨上駿馬舉起短劍高聲喝道:“覆甲軍,沖擊敵軍本陣,擊潰敵軍!”

  “擊潰敵軍!”

  覆甲重步踏步在前,輕騎率先奔出城門左右遊曳,重騎踢踏出沉重的腳步聲向着敵軍大營奔去。

  被混亂的黑山軍沖散的袁軍士卒正是人心不定的時候,猛然間看到那支殺敗淳于瓊鬼神一般的部隊再度出現,當下軍心大散。

  喊殺聲中,袁軍門卒急忙關閉營門,怎奈何覆甲輕騎的箭矢入雨般勁射,隻是片刻難堵,營門便被涼州大馬踏入,提着戰斧的兇神惡煞悉數入營,刀光斧影,留一地殘肢斷臂。

  怒火中燒的袁紹隻能下令大軍後撤,留顔良統禦大戟士斷後。

  這一戰,馬越殺退袁紹五十裡,直至收複華陰。

  戰争的天平,再度回到開始時的那樣,除了一座被轟垮了一半的渭南城池,與長眠城下或運會涼州的數千個小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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