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5.第665章 安安發威
第二天一大早,靳水月便帶着孩子們進宮了。
太後已經從卉芳那兒得知了靳水月要進宮的消息,很早就醒來了。
事實上,她昨兒個根本不敢睡,她怕自己睡過去就醒不過來,再也看不到靳水月了。
“水月來了嗎?”太後擡起手問道,聲音十分虛弱。
“四福晉快到了。”卉芳連忙回道。
“怎麼不見袁嬷嬷?”太後見袁嬷嬷不在屋裡,便低聲問道。
“啟禀娘娘,嬷嬷她老人家身子有些不适,正在休息。”卉芳一邊扶着太後坐起身來,一邊禀道。
“她和哀家差不多年歲……人老了,身子骨不如從前了,卉芳……吩咐下去,派人好好照顧她……别讓她過來伺候了,哀家……自己活不久了,可不想她跟着一起去。”太後一邊說話,一邊喘着氣,臉色愈發的蒼白了。
“娘娘放心,奴婢記住了,您身子虛弱,要少說些話,奴婢喂您喝點菜粥吧。”卉芳柔聲哄道。
“哀家……沒胃口,不想吃。”太後輕輕搖了搖頭。
“娘娘昨兒個就米粒未進,今兒個再不吃身子撐不住的,您多少喝點粥吧,不然一會四福晉過來,您可沒精神和她說話。”卉芳知道太後一直盼着四福晉回來,所以哪怕身子再虛弱,都一直撐着,哪怕昏睡過去很久,還能醒來,這都是因為想見四福晉,所以才如此勸說。
“那就吃一點吧。”太後輕輕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段時間就是不想吃喝,就是愛睡,睡了就有些昏昏沉沉醒不過來,她覺得自己怕是老的不行了,才會如此,當然……對于她來說,能這樣安安穩穩的去了,也是一種幸運,總比有人要死之前受盡病痛折磨要好的多。
膳房的奴才熬了一夜的粥,用的是上好的雞湯和香米,還加了幾種蔬菜末,聞着就很香,可是這粥到了太後嘴裡,她就覺得沒味道,吞下去都覺得很難,才吃了幾勺子就輕輕搖了搖頭。
“哀家不想吃了……。”
“太後娘娘……。”卉芳有些為難,想勸她再吃點。
靳水月已經在寝殿外頭等着了,她快步走了進來,從卉芳手裡接過小碗,坐到了太後身邊。
“皇祖母要多吃一些,才有精神,身子骨才會好起來。”靳水月看着太後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樣子,隻覺得心裡一揪,鼻子酸酸的,就想掉眼淚,不過還是生生忍住了。
“是我的丫頭回來了……。”太後已經有些渾濁的眼中卻流出了淚水,身上想拉住靳水月的手。
“皇祖母。”靳水月立即把碗給了卉芳,緊緊握住了太後的手,幾年不見,太後的手都是骨頭,摸着就讓她覺得心痛。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皇祖母等你好久了。”太後看着靳水月,眼神都亮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我的水月還和從前一個樣子。”
“皇祖母。”靳水月心裡實在是難受,特别是看着太後面黃肌瘦,眼底發青,她就知道宋氏昨兒個說都是實話,太後恐怕真的處在彌留之際了。
“孩子,别哭……生老病死乃是世間常事……哀家近八十歲的人了,高壽了……如今也沒有哪裡疼痛難受……睡過去……醒不來,便是上天的恩賜了。”太後握着靳水月的手笑着說道。
“皇祖母。”靳水月緊緊的抱住了太後,雖然她老人家說的沒錯,可靳水月依舊難受,傷心。
卉芳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退了出去,隻留她一人伺候。
靳水月陪着太後說了很久的話,基本上都是她在說,太後笑着聽。
這幾年,在盛京也發生了許多事情,靳水月給太後講了許多,也喂太後喝完了粥,又喝了藥。
孩子們也進來給太後請安了,等他們快要離開時,太後的精神好了許多,慢慢睡着了。
雖然靳水月很怕太後睡過去就醒不來了,不過不睡就沒精神,人也熬不住,所以沒得選擇。
“卉芳姑姑,我就先帶着孩子們回去了,明兒個再來看皇祖母。”靳水月知道太後昨兒個幾乎一夜未睡,想讓她老人家多休息,也就不留在宮裡打擾了。
“是,等娘娘醒來,奴婢會和娘娘說的,奴婢送四福晉。”卉芳柔聲說道。
“不了。”靳水月輕輕擺了擺手,讓卉芳不必跟着,自己帶着孩子們出去了。
幾個孩子都不小了,就連弘晝也是不用人抱的,二月裡天氣還有些冷,走走動動對身體也好,靳水月雖然寵孩子們,卻也不會溺愛,她的孩子們沒那麼嬌氣。
安安當初離京時雖然年紀還小,但對宮裡多少還有點印象,隻有弘曆他們三個,卻是頭一次進宮,眼見這紫禁城比他們住的盛京皇宮還大,還巍峨氣派,三個孩子雖然也沒有拘謹,但眼中還是有好奇的。
“額娘……皇祖父住在乾清宮嗎?”弘曆跟在自家額娘身側,笑着問道。
“是啊,你皇祖父派人傳旨了,說近日裡很忙,等他有空會召見咱們的,你們三個都是在盛京出生的,第一次回京,還沒有見過你家皇祖父呢,他老人家很好,你們又乖巧懂事,他肯定會喜歡的。”靳水月柔聲說道。
不管皇帝是否苛待他們家四爺,不管她心裡有沒有怨言,皇帝始終還是長輩,靳水月當然不會在孩子面前說長輩的不是。
“額娘,皇祖父是皇帝,那這天下所有人都得聽他的嗎?”弘曆歪着頭問道。
“那是自然,皇祖父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個還需要問嗎?。”一旁的安安看着自家弟弟說道,似乎有些不滿她家弟弟問這種“蠢”問題。
“哦,我知道了。”弘曆聞言眼中滿是羨慕之色,心想這做皇帝還真是好事呢,太厲害了。
“額娘,咱們要去祖母那兒請安嗎?”安安回頭看着自家額娘問道,眼中明顯有排斥的神色,雖然她和自己的阿瑪額娘離開時,不過四歲,可内心深處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便是……祖母不喜歡她,還愛欺負額娘,所以她很不喜歡她家祖母。
“改日吧,今兒個你們都累了,天又冷,額娘走時吩咐人做了咱們愛吃的涮鍋,回去正好可以吃。”靳水月笑着搖了搖頭,她打算明兒個自己進宮給德貴妃請安,看看那老太太是個什麼反應再說,不然這會去了,萬一她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吓到孩子們可怎麼辦?
靳水月可不希望孩子們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她當然要盡力保護他們。
自然,以德貴妃那小氣又多疑,多心的性子,她今兒個不去請安,人家肯定會說她不孝,她也懶得管那麼多了。
“太好了,有好吃的了。”安安就是标準的小吃貨一個,聽到有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頓時眉開眼笑。
“你都是大姑娘了,得控制食量,不然就長成個大胖子了。”靳水月摸着女兒的頭笑道,她家安安已經是十歲了,到了年底就十一了,個頭長高了不少,都快到她耳朵的位置了。
“額娘放心,女兒現在比過去瘦多了。”安安嘿嘿笑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從小就是個圓滾滾的冬瓜,這兩年個子迅速竄了起來,倒是看着瘦了許多,不算胖了,不過額娘說的對,是不能吃太多,她雖然不想像有些管家女兒那樣若不經風,但也不能成個大胖子啊。
人人都說自己像額娘,不僅長得像,連體質也像,聽額娘小時候也是很胖的,長大了女大十八變,成了個窈窕淑女了。
安安還是有點兒羨慕弘曆和珍珍的,他們就比較像阿瑪了,怎麼吃都不會圓起來,還有弘晝也是。
“福晉……。”紅菱遠遠的就瞧見靳水月一行人走過來了,她連忙迎上前來,福身笑道:“可算把福晉等來了,我們娘娘想見見福晉和小阿哥,小格格們。”
“好。”靳水月笑着應了下來,正好這兒離敏皇貴妃的永壽宮很近,過去請個安也好,六七年沒見了呢,當真想念。
因為離午時不遠了,靳水月又要趕着帶孩子們回去用膳,敏皇貴妃也沒有多留他們,大家開開心心說了會話,孩子們拿了禮物後,就離開了永壽宮。
好幾年不見,敏皇貴妃卻沒有多少變化,歲月雖然在她臉上留下了一些細紋,但歲月的沉澱也讓她看着更加優雅大方,氣質非凡了。
“走咯,回家了,今兒個咱們進宮請安,你們外祖父,外祖母卻忙着去了王府,肯定等了我們很久了,咱們快些回去,和老人家一塊用膳。”靳水月輕聲笑道。
說老實話,她真是想念自家父親和母親,雖然父親母親每年都會去盛京探望他們,一住就是一兩個月,可她還是覺得不夠。
做兒女的,無論多大年紀,始終有些依賴自己的父母,想着他們,戀着他們。
“太好了。”孩子們聽說外祖父和外祖母要來,高興的不得了,安安甚至拉着妹妹的手在宮道上跑了起來,想快些到宮門口。
弘曆見此,也拉着弘晝的手跟了上去,幾個孩子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安安,你們别跑,等等額娘。”靳水月踩着高底鞋,哪裡追的上孩子,一會就見他們往左邊跑去,沒人影了。
“快快快……你們快追上去攔着他們。”靳水月雖然寵孩子們,但是她也知道宮中是個等級森嚴的地方,也是個嚴肅的地方,在宮裡打鬧可不妥,出了宮,孩子們想怎麼鬧騰都行。
“是。”蘭珍和兩個小丫頭應了一聲,連忙追了上去。
靳水月自己也連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才轉過彎就看着前面一群人站着就有她家的孩子和奴才們。
安安雖然性子活潑,愛鬧愛笑,但是也不是沒有分寸的孩子,相反,她特别聰明,特别機靈,剛剛帶着弟妹們跑過來後,其實是想躲着逗逗自家額娘的,哪知道蘭珍她們來的太快,被識破了。
她本來還想往前跑一小段,哪知道才走出去,就從右側出來幾個人,由于都走的有些急,她家妹妹珍珍險些撞到人家身上去了,安安當初離開時才四歲,這麼些年沒回來,也認不清眼前這位打扮非常華麗的女人是誰了,但還是下意識将妹妹護在身後,輕輕福了福身道:“妹妹年幼,還請這位娘娘海涵。”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她這個格格有些蒙了。
那女人身後突然沖出來幾個奴才,壓着他們,要她和弟弟妹妹磕頭認錯,安安是什麼人啊,從小都被自家阿瑪和額娘捧在手心裡的,沒吃過苦,沒吃過虧,會被幾個奴才吓到嗎?再則,她可是長姐,保護弟妹是她的指責,眼看那個死奴才緊緊捏着妹妹的手腕,她就忍不住一腳踹了過去。
“哪裡來的小野‖種,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竟然趕在宮裡撒野,沖撞本宮,簡直罪該萬死,把他們給本宮壓住,掌嘴。”麗妃瞪着眼前的幾個孩子,嬌豔欲滴的臉上都是刻薄之色。
她可是見過安安的,而且不止一次,雖然六年多不見這孩子了,但是眉眼間變化卻不大,而且安安和靳水月長得很像,麗妃怎麼會認不出來?再則……今兒個她早就聽說靳水月帶着四個孩子進宮請安了,如今瞧瞧……不正是四個嘛,所以她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
“本格格是雍親王的女兒,皇祖父的親孫女,你們這些奴才若是敢動我們分毫,就等着被他老人家亂棍打死吧。”安安可不是吓大的,身為格格,從小什麼沒見過,還怕麗妃幾句威脅嗎?
“死丫頭……。”麗妃見自己身邊那幾個奴才不敢動手了,心裡十分惱怒,這死丫頭沒有自報身份前,她還可以責罰,事後就說不知道是何人便是了,沒想到這個臭丫頭這麼機靈,真是叫人讨厭。
“看這位娘娘的打扮,應該是皇祖父的妃子,算是咱們的祖母了,您一口一個小野種,死丫頭……簡直就是侮辱皇家皿脈,安安敢問祖母,您眼裡還有皇祖父嗎”安安盯着麗妃,毫不示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