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縣君
“皇……皇上……。”靳輔已經不知道是該喜悅好還是悲傷好了。
縣君,那可是固山貝子的嫡女才有的封号,皇上這是何意?竟然給了自家孫女宗室女子才有的封号,雖然不是頭一份的恩寵,可以往得此殊榮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啊。
“老大人快領旨謝恩啊,這可是天大的恩典,您家的小姐有福氣了。”梁九功在一旁十分誇張的喊道,一個勁兒的催促靳輔謝恩。
“臣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靳輔除了謝恩還能做什麼?當即跪了下來三呼萬歲。
“嗯,過幾****便打點行裝上任去吧,三日後朕會派梁九功去你府上接孩子進宮,有朕照看着,你盡管放心便是了。”皇帝臉上露出一絲疲憊說道。
“是。”靳輔連忙應道,随即在梁九功示意下跪安了。
待靳輔離去後,皇帝才看着坐在矮凳上的四阿哥,見他已然合上了書,便一臉關愛道:“胤禛,怎麼不看書了?”
“啟禀皇阿瑪,這本書講的是為君之道,治世之道,師傅說過,這是太子哥哥才能學的,兒臣不敢逾越。”
“哈哈哈……。”皇帝聞言大笑起來,在四阿哥肩上輕輕拍了一下道:“是朕疏忽了,這本才是給你的,拿回去好好瞧瞧吧,是你喜歡的兵法,這可是孤本,朕可指望着你日後做個大将軍,為朕,為你的太子哥哥開疆辟土呢。”
“是,兒臣多謝皇阿瑪。”四阿哥立即謝恩,略顯稚嫩的臉上滿是正色,仿佛将皇帝所言完全記在了心中。
“胤禛,你在幾個較為年長的皇子中算是十分穩重心細的,你十三弟又向來和你親厚,喜歡跟着你,如今他也到了入學的年紀,從明兒個起,你每日去敏妃宮中接他入學,代朕多照料着他,你的騎射也是不錯的,就先由你手把手教他吧,他這孩子被朕和敏妃慣的嬌氣了些,師傅們嚴厲,他未必受得了,還是慢慢來吧。”皇帝看着四阿哥胤禛,輕聲說道,一副十分心疼的樣子。
見自家皇阿瑪提起十三弟時臉上露出的疼愛之色,四阿哥胤禛微微一怔,随即恢複正常了,皇帝有時候的确是慈父,但這樣的仁慈,這樣的寵愛卻從來沒有給過他。
不屬于他的東西,他不會奢望,但他想要的東西,他無論如何都會得到。
“兒臣領命,從明日起,兒臣會去敏娘娘宮中接十三弟進學,兒臣告退了。”胤禛一臉恭敬的說着,慢慢退了出去。
“皇上,四阿哥還真是孝順,知道皇上過了這個時辰便要午睡了,他連午膳都未用便來見皇上,生怕打擾皇上歇息,可見四阿哥對皇上真是一片孝子之心,時辰不早了,奴才伺候您歇……。”梁九功見皇帝心情甚好,大約是因為四阿哥的緣故,便想着誇贊四阿哥幾句,巴結巴結皇帝,皇帝最喜歡兒子們孝順了,哪知道他尚未說完,便聽得外面小太監高聲通禀着。
“太子殿下到……。”
梁九功聽聞後,吓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真想使勁兒抽自己的嘴巴,皇帝最在意的便是太子了,自己這番話豈不是告訴皇帝,太子打擾皇帝歇息,這不是存心讓皇帝心裡不痛快嗎?
皇帝的臉色,慢慢變得陰晴不定起來,讓一臉高興的太子進來就碰的滿鼻子灰,還不知道自個錯在哪兒。
……
靳輔出了宮後,一直到回到府裡,坐到了自個平日裡坐的躺椅上,都還覺得今兒個的一切雲裡霧裡的不真實。
平素裡高高在上,捏着所有人性命和命運的皇帝,今兒個竟然對他說了那樣的話,仿佛友人一般,讓他覺得意外之餘又有些惶恐不安。
“三小姐呢?”回過神來後,靳輔立即關心起自家小孫女的下落來,深怕白氏會趁着自己不在傷害孩子。
“啟禀老爺,大夫人抱着在後園賞花,咱們後園裡那幾株桃花都開了,煞是美麗。”小厮立即上前禀道。
“嗯。”靳輔聞言放心了,有大媳婦看着,孩子肯定沒事,他心裡有些累,便坐下來閉目養神了。
在京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兒,靳家的宅子已經算很大了,府裡還有後花園,雖然不大,但是也挺精緻的,幾株桃花和梨花開的甚美,白白的,粉粉的,香氣撲鼻,靳水月真想讓人做個秋千架子,往後花開了就能在這兒玩耍了,隻可惜她還太小,還得熬兩年才成。
高氏身邊的小丫頭倒是靈巧得很,摘了幾株桃花和梨花,做了個粉白相間的花環戴在了靳水月頭上。
靳水月沖着丫頭咯咯直笑,小手一捏一捏的,看着可愛極了。
她如今年紀還小,要巴結人也隻能賣萌了,索性她被祖父養的雖然胖墩墩的,卻可愛得緊,加之笑眯眯的樣子,小臉兒粉撲撲的,說是人見人愛也不為過。
“大夫人,您累了吧,您是有身子的人,可得當心,讓奴婢來抱吧。”丫鬟雖然覺得自家三小姐有點重,但還是自告奮勇要抱她,一來三小姐可愛,二來也不想讓自家主子累着。
“大嫂,我來抱吧。”就在丫鬟要将靳水月接過去時,她們身後突然傳來了女子嬌俏的笑聲。
靳水月偏過頭一看,竟然是季秋梨那個女人,也就是她父親母親中間橫着的那個小三。
這幾日,她私下裡聽人說起,才知道父親母親一直想要個男孩,而自己又是個女孩兒,所以父母不是很高興,以至于父親郁悶之下喝了幾口酒,就被這個女人給爬上床睡了。
父親覺得對不起母親,不敢面對,自己跑了,母親一氣之下丢下襁褓中的自己,月子都沒有坐滿,帶着兩個姐姐會杭州娘家了,剩下她一個可憐蟲,由祖父和大伯母照顧,可憐得緊。
說起來,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女人害的,如今她倒是仗着肚子裡的孩子成了姨娘,可憐她連父親母親都沒有見過呢。
“我可當不起你這句大嫂,我的二弟妹遠在杭州,你不過是個姨娘,怎麼?母親沒有教你規矩嗎?”高氏很不喜歡季秋梨,如今也不打算給她好臉色。
“大夫人,是妾身失禮了。”季秋梨臉色一白,立即福了福身。
“你想幫我抱水月,我倒是樂意的,隻是水月這丫頭還小,什麼都不懂,你不怕她抓你嗎?”高氏一臉譏諷的說道。
靳水月何嘗沒有看出季秋梨是為了巴結她家大伯母才要抱她的,如今被大伯母諷刺,真是大快人心。
“不會的。”季秋梨臉色有些發白,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能抱三小姐是妾身的福氣。”
高氏聞言冷笑一聲,真的将靳水月給了她,卻暗中給身邊的奴才們使眼色,讓他們警醒着些。
靳水月被季秋梨抱着,有些不情願,在她懷裡動來動去的,季秋梨頓時有些吃力了,抱着靳水月坐到了一旁的石凳子上,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靳水月本來還想故意扭動,讓她抱着吃力,給她點罪受的,如今見她坐下了,心裡一下子就起了壞心思。
上輩子的她成長在陽光下,幾乎沒有被人欺負過,可一旦吃了虧,她也會還回去的,否則便是好欺負,她才不想做受氣包。
如今來了這個時代,便知世态炎涼,也明白軟弱無能者是勢必悲苦一生的,季秋梨害得她從小沒有父親母親在身邊,如今又來故意裝好人,真是讨人嫌。
對于讨人嫌的人,她當然不能手軟。
靳水月瞄了一眼季秋梨波濤洶湧的肉包子,伸出爪子就摸了上去,還去抓她兇前的衣服。
“啊……。”季秋梨正笑眯眯的看着大夫人高氏,正想巴結幾句,哪知道靳水月就在她懷裡折騰起來,還一直抓她的衣裳,她今兒個穿的本就單薄,都被她扯開一顆盤扣了,她想推開靳水月,又怕傷到了她,自己會倒黴,頓時失聲尖叫起來。
“哈哈哈……。”高氏再也忍不住了,看着季秋梨中衣都露出一小片來,裡面的肚兜都若影若現了,頓時大聲笑了起來,卻也怕季秋梨惱羞成怒傷了孩子,便将靳水月抱了回來。
看着季秋梨漲紅臉花容失色的樣子,還忙不疊整理被自己扯開的衣裳,靳水月也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丫的既然要當小三逼走她父母,她就給她點顔色瞧瞧,反正她是白氏的表妹,是一夥的,和白氏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她們之間早就是敵人了,也不在乎多積點怨氣。
“小孩子不懂事,大約是餓了,想吃奶了,季姨娘莫要見怪。”高氏一邊說着,一邊抱着靳水月離開了。
靳水月聽了自家大伯母的話,又笑了起來,她好像真的有些餓了,有些懷念乳母芸娘那香香軟軟的懷抱了。
“可惡。”待靳水月他們離開後,季秋梨才站起身來,臉色還有些紅,心裡卻氣得不成,她們當她是什麼?乳母嗎?還餓了,這不是成心羞辱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