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分家
張家要分家了,這事是自流井鎮最近最的的新聞。
有扼腕歎息的,這二十年,張文富帶領張家從一個普通的殷實之家,地不過三百畝,桑不過五十畝,發展成為光桑田就有五百畝的大戶,綢緞生意遍布整個巴蜀地區,就因為這麼個小坎就要分家了,果然是同患難易,共富貴難啊;有暗自偷笑的,這幾年這綢緞生意确是不好做啊,這張家這一次必定元氣大傷,有機會了啊;當然,更多人的态度是沒有态度,這張家分不分跟我有什麼關系,我今天中午的飯還沒有着落了。
不理會這些紛亂的消息,此時我們的主角長孫澹正坐在張家的一棵大桑樹下悠閑的品着茶,看着書,幾次都有魚上鈎,可是長孫澹愣是沒有發現。
這張家的桑田确實不錯,不僅桑樹的長勢不錯,而且水利設施高的也很好,從遠處引來的河水依靠自己的重力勢能流過所有的地塊,這連片的幾百畝桑田裡還有好幾處魚塘,桑基魚塘的想法居然在唐代都成為了現實,我們的老祖宗卻是給我們留下了豐富的遺産。
不過也許這天氣不大對,夏日炎炎正好眠,長孫澹躺在椅子上不久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這書也滑落到了兇膛上,太陽撒下的光輝經過濃密的桑葉之剩下了大大小小的光斑,正是适合午休的光景。
“你還能睡着啊!”匆匆而來的張少康一把拉起了長孫澹。
“擾人清夢的家夥,你要賠償我的損失啊!”長孫澹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行,我陪,我陪!明兒個咱哥倆就出發去益州,找幾個姑娘好好陪你,問題是你行嗎?”這卻是有典故的,在長安求學時,這三個可謂是狐朋狗友,張少康和葛成澤兩人沒了家裡的管束,自然是要幹些尋花問柳的事情,二人拉着長孫澹同去,可是二世為人的長孫澹卻是沒了這些興緻,長孫澹需要的平平淡淡的找一個平平凡凡的女子混完這輩子,順便幹點有用的事,而且兩人找的盡是些小學生級别的,長孫澹實在是下不去這個牙口,這也就成了二人嘲笑長孫澹的例子。
“滾犢子!”每當與二人談話時,這種沒有利害關系的關系,這種純純的不摻雜其他因素的關系讓長孫澹很是享受,一些話也就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
“哎,哥,我的親哥,這都火燒屁股了,我能不急嗎?你以前搞這些的時候都要提前搞個實驗的,這會這麼沒見動靜啊,我這心裡實在沒底啊!”實驗這個詞自然也是長孫澹搞出來的。
“火燒屁股算神馬,把你燒得渾身沒一根毛的時候就可以下鍋了。”長孫澹卻是不吃這一套。
“爺,你是我爺,行嗎?我這實在沒底啊!”這幾年穩重的張少康知道這裡的幹系,也不在如往日那樣的穩重。
“至于嗎?不就是一千五百貫嗎?不成的話我先借你,用你大房分到的桑田抵押不久行了嘛!”
“哦,也到是啊。”張少康一聽這話也開始耍寶了,有些時候我們披上的僞裝也需要偶爾的釋放一下。“不對啊,你的意思是你的把握不大?”張少康差點被忽悠過去。
“哎,這凡是都有意外啊,比如說借你錢的人突然回來了,二房和四房覺得需要和你換一下打算要鹽田了,這些不都是意外嘛!”
“哎,你還是那樣,沒怎麼變,我這幾年卻是變了很多啊!”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我們總是會變得,隻是你的壓力更大些,變得也就不像個人了。”這個轉折有些大,讓聽了前半句感慨頗多的張少康同學憋到内出皿。
張少康其實也明白,這一切都已不在是當初的那個單純的自己了,長大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層層披上僞裝戴上面具将自己裹進套子的過程,有幾個損友,可以暫時的抛下這一切,無所畏懼的暴露自己。
“哎……”一聲長長的歎息,兩個人都沒有了損對方的心情。
“說說你們分家的結果是什麼?”
“還能怎麼樣?這次二叔和四叔聯起手來對付我們,張少鵬就是個打醬油的,我們是雙拳難敵四手,處處受人擎肘。這次他們兩家鐵了心的要分家,而且要把這次借出的款子全算在我家頭上。他們最開始提出的主意是四房按照三成三成一成三成的比例分配,我家需要用分配後的家财來沖抵這一千五百貫,合着我和父親這幾十年白幹了。”張少康開始還能控制住,越說越是憤怒。
“好了打住,你激動個什麼勁,把最後結果告訴我就可以了。”長孫澹還是無動于衷,張少康家是這樣,自己家又何嘗不是呢?
“最後我們占三成五,張少鵬占一成五,二叔和四叔各占二成五,不過我們必須要把我借出去的錢給填上。”說完,抓起了長孫澹的茶壺一飲而盡。
“嗯,結果還可以,那張少鵬是不是和你們聯手?”
“他啊,就是個書呆子,讀了很多的書,打算去參加進士科的考試,打算今年就去國子監或者弘文館進學,這産業到底如何卻是沒有說。”
“找你說的樣子,這張少鵬八成和你叔叔他們達成協議了,這樣也好,這眼鹽井所能帶來的收益會讓你家上好幾個台階的,你這次這個便宜賺大發了啊,到時候給我分紅啊。”
“行,隻要你能順利的把這次的事情給我解決了,我們家鹽井的股份分你一成,别嫌少啊,你自己說的頂我家現在家産的好幾倍的啊!”這張少康的“啊”字腔調有些怪怪的。
“少來,你這是給我打白條,你以為我這麼好打發啊。”打白條這事長孫澹在算學時沒少坑張少康。
兩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的說完了分家的事宜,剩下的時光卻是在懷念。
不知不覺中,這太陽卻是西斜了,陽光照了過來,這魚卻是釣不成了。其實,兩人連一尾魚都沒有釣上。
長孫澹在想,我最近總是喜歡回憶了,有人說當人喜歡回憶時就說明他開始老了,也許自己真的開始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