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雅士來到大名府的第二天,金軍就把趙恒還有幾個照顧趙恒的宮女送到了大名府。之前他們對于嶽飛的催促,一直在說路上南行,要保證趙恒的安全一類。而現在,巫雅士一道,趙恒也到了。
這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樣,或者說,像是金軍在一直等待巫雅士一樣。
趙恒歸來,這可是一件大事。大名府所有官員,嶽家軍中駐紮在大名府的所有将領,都來到了大名府北門,列隊迎接。
趙恒在金軍的護衛下,穿着嶄新的絲綢服飾,無比高貴的來到了大名府北門。
金軍護送趙恒的将領是嶽飛的老熟人――完顔宗翰。完顔宗翰朝着嶽飛遠遠的拱了拱手,道。“嶽元帥,我大金言而有信,欽宗已經給你們送回來了,希望嶽元帥也能信守承諾,那樣的話,三個月之後,我們便會送來第二批,半年之後是第三批。”
說到這裡,完顔宗翰停頓了一下,才接着道。“太平無事的話,十年之後,徽宗會平平安安的回到大宋。如果在這十年之間,宋軍背信棄義,那到時候,可就不要怪我大金無情了。”
說完之後,完顔宗翰留下趙恒,帶着人揚長而去了。
完顔宗翰的話說的雖然很是無禮,但事實上,還真就是那麼回事。金國靠人質保太平,為恢複國力争取到了十年時間。而嶽飛則兵不皿刃的實現了自己的軍事目标。算是一個雙赢的結局。
看了眼遠去的完顔宗翰,嶽飛收回目光,看向了趙恒。“臣嶽飛拜見……”
嶽飛跪地行禮,然而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停頓了下來。趙恒被抓走的時候是皇帝,但是現在趙構才是皇帝。所以,在稱其為陛下已經不合适了。
但不稱呼陛下,該怎麼稱呼也是一個問題。因為現在趙恒剛剛回來,趙構還沒有給他封爵位。
場面一下子尴尬了起來。大名府的衆官員此刻都在等待嶽飛接下來的話,因為這個稱謂是他們接下來要跟着說下去的。
嶽飛尴尬,趙恒此刻更尴尬。無職無權的他當然不能要求嶽飛向以前那樣稱呼他。但不稱呼他為皇帝,又該稱呼他為啥呢?
在尴尬的凝固的氛圍下,一個不算大的聲音遠遠的飄飄蕩蕩的傳了過來。
“臣宋王賬下軍師巫雅士拜見陛下。”
這聲音一經傳出,便猶如晴天霹靂,讓衆人都是一驚。嶽飛更是氣的雙眉倒豎。
這個聲音自報了家門,正是趙朔派來迎接趙恒的巫雅士。嶽飛擔心他闖禍,也是為了不讓他接觸趙恒,所以将他排在了很靠後的地方。
按照嶽飛的打算,接到趙恒之後,會立刻護送他進入大名府,然後派專人将其送到臨安。一路之上,根本不會讓趙朔的人跟趙恒接觸。
但因為他剛才那一時的‘尴尬’,讓巫雅士鑽了空子。
“宋王趙朔?”趙恒想了想,卻沒有什麼印象。他邁步走向發出聲音的巫雅士。
嶽飛看到這種情況,趕忙過來說道。“北地苦寒,又一路辛苦,要不要先進城休息一下,緩解一下疲勞。”
嶽飛這一次為了避免尴尬,舍棄了稱謂。他很清楚,他不能跟巫雅士一樣。巫雅士是趙朔的人,雖然隸屬于大宋,但趙構早就看趙朔不順眼了。二人之間,早晚會有一戰。
此刻,嶽飛甚至懷疑,趙朔讓巫雅士來搶趙恒的目的,就是制約趙構。試想一下,如果趙朔真的接走了趙恒,然後奉其為帝會怎麼樣?
趙構雖然繼位好幾年了,但這幾年,戰争不斷,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朝廷并不穩定,不然趙構也不會在打了勝仗之後就跟金軍議和了。
一旦趙恒再次稱帝,很多老臣很有可能會離開趙構,前往趙朔駐守的長安一帶。
趙構這個皇帝,是張邦昌讓位之後繼位的,而趙恒那可是光明正大繼位的。雖然以前有些昏庸,但有趙朔輔佐,一切自然會大不一樣。
一旦趙恒搞出了一派欣欣向榮的模樣,那趙構這邊還真就危險了。
而趙恒百年之後,皇位自然是要傳給趙朔的,這樣一來,趙構的皇位正統性一下子便消散于無了。
想到這些,嶽飛已經有些後悔了。他是趙構一點點提拔起來的将領,當然了,也是因為他抗金有功。但不管怎麼說,趙構對他都有知遇之恩。
如果想象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嶽飛打了一個冷顫,不,不決不能讓其發生。
轉瞬之間,嶽飛想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下定了決心,絕不能讓巫雅士跟趙恒有接觸。
“官家,這裡人多眼雜,不方便見面,我看,還是先進城吧。”嶽飛這一次聲音很小,幾乎是貼着趙恒的耳邊說的。而‘官家’兩個字更是模棱兩可。但不管怎麼說,嶽飛還是說出來了。
聽到嶽飛這麼說,趙恒想了想,點了點頭。現在趙恒沒有任何權利,對于自己的處境,他很清楚。要想活着,就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
嶽飛陪着趙恒一步步走向大名府的北門。此刻,嶽飛的心猛烈的跳動着,他很擔心,巫雅士不會就此死心,還會有其他的動作。
果不其然,趙恒剛剛來到北門外,巫雅士就再次開口了。“下官宋王賬下軍師巫雅士,奉宋王命令,特來迎接陛下。”
這一次,趙恒距離巫雅士很近,掃了一眼,便找到了開口的巫雅士。
“你說宋王?”
聽到趙恒開口,巫雅士急忙起身出來,跪倒在趙恒身前。“啟禀陛下,正是宋王,他乃是陛下的大兒子趙朔,因為種種原因,此刻正駐紮在長安一帶,這次陛下能順利南歸,王爺也是出了很大力的。還有,王爺為了能讓陛下順利南歸,對金國發動了多次攻擊,每一次攻擊之後,便于金國談判商談。得蒙上天眷顧,這一次,金人終于答應讓陛下南歸了。”
巫雅士說的淚流滿臉,但是聽到嶽飛口中,那就隻有無恥二字了。
巫雅士一番話吧所有功勞都搶去了,并且,還弄成了是趙朔的努力才使得趙恒南歸。
嶽飛有意反駁,但現在開口很有争功之嫌,不反駁吧,看着陷入沉思的趙恒,嶽飛還真怕他被巫雅士說動。